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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燎越敌袭 (加班待修)


 萧辰琛一边也是偏过了头看向了景娴,似乎是在解释,“没有别的意思,叫她跟着你,我也好放心些。若是你不愿意——”。一边心里头却已经是在暗暗地思量着要不要在暗地里多加派几人护着她的安全。


 这不是第一次萧辰琛想要是往她的身边放侍卫了,只是前几次也都是被她随意地推脱过了去。只是如今想来,若是身边能够多了一个身手不错的帮手,处事确实也能够方便一些。


 景娴淡淡地看了追月一眼,扫了扫她有些微微惊讶的眸光,对于自己的去处,面上却是丝毫也都没有任何的不满之处,可见此人的性情平稳。淡淡地点了点头,含笑地应答道,“无妨,那请这位姑娘就留下吧。”


 不知怎么的,看见了她的那一双冰冷的不掺杂任何的感情的眼瞳,就好像是看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同样也都是一板一眼的性子和凌厉的身手,面上不由得也是轻轻地讪笑。


 确实是如同他所说的,自己身边得用的人确实是少了些。而这位追月姑娘,下盘稳当,功夫不错,性子也是沉稳,举手投足间多是刚硬利落,着实是个难得的女护卫,而她对于这样的人,并不讨厌。


 两人在这淡淡的几句话中,终于也是轻巧地敲定了追月的去处。追月见此,迅速地也便是跪倒在地,眼瞳里满满地也都是恭敬和清澈,语气微冷,却是清晰可见,“婢子不敢担‘姑娘’二字,拜见王妃。”又是重重地行了一个礼。


 然后又是转了一个方向,对着萧辰琛拜倒,“谢王爷赐名。”心中却是隐隐地有几分的激动。


 不是所有的暗卫都是有名字的,在暗卫营里,所有的人也都只有编号而已,就算是外出了任务,那也只有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代号’。而‘追’字迄今为止的拥有了这样的名字的暗卫前辈,都是是王爷身边的亲卫,风光无限,私底下,却是不知道叫多少人暗暗羡慕。


 而她不过是一个侥幸被首领提拔出来充当了临时婢女的小暗卫,竟然是能够如此幸运地得了王爷和王妃的亲睐,并且还能够得到了这样的一个名字,心里头一早也就已经是发下了重誓。这一辈子,必将为了王爷和王妃,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辰琛很是满意景娴接受了他的好意,看着跪倒在了地上的追月,一双威严的眸光也就此越加的冷厉和严酷了起来,“从今天起,你的主子就只有王妃一个,若是有任何的失职之处,后果如何,你该是知道的。”


 这一番话,恩威并施,却是叫追月的面色当下也就是白了。想到了暗部下刑堂里的恐怖手段,整个身子也都是不经颤了一颤。只是在了下一刻,面容就已经是越发的坚毅和清淡了起来,“婢子必不会辜负王妃。”


 景娴对于追月的表现很是满意,点了点头便道,“你先下去吧。”既然是自己的人了,她自是不会叫她如此地单纯地受了旁人的‘欺压’。至于人心,总归后边的日子还长着,且过且看且留心罢了。


 追云拂了拂身子,便是起身接受收拾碗筷。暗影和追云站在了一侧看着,也是相对视了一眼,脸上也是含着笑意,“恭喜王妃。”其意有所指地也就是其中收婢女的事情了。


 景娴淡笑不悦,却是僵硬着手,拿起了放在了石桌上的一杯茶,轻轻地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萧辰琛小心翼翼地看护着景娴,却是有些不耐地看了这两个吸引了景娴注意力的男人一眼,眼瞳中似乎还挂着明晃晃的嫌弃。


 暗影和追云心有戚戚,行了一个礼,随意寻了个借口,便是一起朝着山下走去。明眼人也都是能够知道自己显然是不受王爷的待见,若是再留在了这里,还不知道一会儿究竟是会受什么处罚。


 追月将这一切是暗暗地收尽了眼底,嘴角却是不觉得是抽了抽,迅速地是收拾好了东西,往着厨房里去了。如果说是连首领也都是不能够抵抗王爷的威压,那她这一个初来咋乍到的婢女,还是有眼力介一些,走远些吧。


 眼见着三人几乎是落荒而逃,景娴的嘴角却是不自然地挂起了一抹笑,片刻后,才是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萧辰琛的手上,轻轻地晃动着,看着他僵硬冷持的面色,终究也就是无奈地笑出了声来,一时间无奈却又是有些甜蜜,“不是说要带我去泡泡身子吗。”


 “嗯。”萧辰琛眸光忽然是旋转开了一阵潋滟眸色,那样的专注而绚烂的眸光竟然是叫景娴的心神不禁也是一阵的恍惚。忽然便是起身站了起来,一边朝着屋内走去,一边也是细细地叮嘱道,“等我一会儿。”


 景娴挑了挑眉,不多时便是见他拿了一个布包出来,透出来的边角料,可以看出来里头放置着的应当是一些干净的衣物。


 萧辰琛走到了景娴的身边,不等说些什么,便已经是将她整个人给抱在了怀里,抬步便是向着外边走去。景娴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有些不甚自在地窝在了他的怀中,想要自己下地,只是身子实在是酸软的紧,不声不响也就是窝在了他的怀中。


 萧辰琛的嘴角淡淡地勾起,踏着渐渐朦胧而清冷的月光,缓缓地抱着怀中的人出了竹屋,往着深林而去。


 进了深林,萧辰琛就已经是用了轻功,只觉耳边有淡淡的风声萦绕,好似是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萧辰琛就已经是停了下来,景娴隐隐也是听见了一片玲珑清越的水声。


 萧辰琛这才是将景娴放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淡淡的薄唇却是很是满意地勾起,“喜欢吗?”


 景娴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还是泛着浓浓的暖气的温润水池,不觉是莞尔一笑,“喜欢。阿琛是什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果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这般。这是一汪暗藏在了深林中的温泉,倒是将这冬日里夜间的严寒也都是给拒绝的干干净净。池子的上头,因为池水的热气,还荡漾着浓浓的如烟似纱般的白雾,人处在其中,宛若是朦胧的仙境一般。


 景娴不由自主地蹲在了池子旁,将手放入了池水中,感受到了里头的温凉,一边也是侧过了头,看着萧辰琛,嘴角含笑,却几乎是有些固执般地想要一个答案。


 “以前随意无事进了林子,无意间撞见了的。”萧辰琛浅浅地勾了眸子,一边也是别有意味地看了那水池一眼,“你身子疲乏,进了水池多泡泡,也好能够舒缓些。”


 这般说着,竟然是大大方方地背过了身子,一边也是折下了一旁的枯寒树枝,握在了手中,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


 “嗯。”景娴到底也是年纪尚轻,前世加上了这辈子的这几年,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也是不会明白男人一旦是开了荤后的邪惑的心思。见萧辰琛如此,当即心中也就是多了几分感动。


 看他已经是如此简单地就是背过了身子,更是放下了心来,漠然地掩在了一丛相比起来还算是茂盛的灌木丛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自己的胸口的扣子,不多时,便是透出了一大片的白晰的春光来。


 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正巧是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纤巧的手默默地掬起了一捧水,浇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感受到了肩头传来的阵阵的温润的暖意,小心翼翼地在池子中游荡了一会儿,整个人轻轻飘飘的,整个身子似乎也都是在水中温柔地绽开了,美丽的青丝的秀发在水中更是开出了一朵极为是娇艳的花,不觉也是发出了一阵极为是轻松和愉悦的喟叹。


 耳边忽然是响起了一阵极为是欢悦的水声,景娴猛然间从水中转过了身子,抬眼,便是见到了在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此刻已经是赤身**地下了池子。


 萧辰琛精瘦的身子一下了水,就是荡开了阵阵的涟漪,而也因为他的出现,这本是叫景娴‘游刃有余’的池子,竟然是忽然间也就是有些狭窄了起来。


 随着他的走动,那阵阵的水波更是一股接着一股地朝着景娴而去,幽深冷然的眸眼中更是闪动着极为是深沉的光芒,那样的眸光,黑暗深沉地几乎是叫人觉得可怕,看着面前的东西,就好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尽数拆吃入腹一般。


 “你,你什么下水了。”景娴的眸子震了震,面上已经是染上了一阵红晕,心中倏然便是慌乱了起来,两只脚更是有些不可抑制地后退,一个趔趄,整个人忽然是向前倒了去,两只手在半空中滑过了一个僵硬的弧度,整个身子,却是撞进了一个刚硬而熟悉的怀抱。


 萧辰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是将心心念念的人抱入了自己的怀中,感受着身上紧贴着的娇柔的肌肤,不由得是哈哈大笑,一边也是用了一只手,带着几分强硬般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然后,整个头忽然便是往下,薄唇私轻似重地碾压在了她的唇上,另一只手更是紧紧地搭在了她的腰际,扣着她的纤腰,身子是发紧的渴望。


 这一瞬间,两个人的记忆倏然也都是回到了三年前,在另一座的深山密林里的温泉里,同样的也是云高风轻的淡淡月影下,同样是坦诚相对的两个人。


 当年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相见如陌,徒留尴尬;而今,他们却已经是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是亲密的夫妻,至亲至疏。


 景娴终究是软在了萧辰琛的身上,娇娇弱弱,就好像是水中荡漾开的花,媚骨天成,身子娇软,叫萧辰琛几乎是恨不得死在了她的身上。整个暖池中,不觉也是响起了一阵激越的水声,以及是男女之间鸳鸯交颈的浅浅呻吟。


 月色朦胧,水汽弥漫,不觉是挂上了一席淡淡的轻纱,将这一切也都是笼罩在了里头。


 倒底还是顾及着景娴的身子的,萧辰琛里里外外将她吃了个遍,期间更是占尽了无数的便宜,才是将一脸嫣红,浑身无力的景娴从暖池中抱了起来。嘴角里尽是满足的笑意。


 用了内力,替两个人烘干了身子以及头发,重新换上了一身衣服,萧辰琛又是用貂裘衣袍将景娴给裹了,才是抱起了她,沿着来时的路,满满的走了回去。


 满天星光,月影朦胧,怡然自得,端是一派轻松愉悦。


 *


 “三堂哥。”纳兰朵嘟囔着嘴,却是同样冷冷地瞥了一眼柳如雪,才是默默地息了声。


 赫连笙眸光淡淡地看了纳兰朵一眼,才是望向了高台之上的昭帝,“大焱皇上,我燎越的郡主马背上长大,素来最是真性情,若是有任何的失礼之处,还请大焱皇上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说着是抱歉的话,可是字里行间却是一点抱歉的心意都没有。隐隐约约地指向,却几乎也是默认了那纳兰朵的说词。


 昭帝见状,刚硬的面上迅速地浮现了一丝冷意,语气微变,淡淡低沉,“郡主果真是真性情,朕自然是不会见怪。”只是心里头却是一片寒凉。


 徐皇后淡淡地坐立在了一旁,不懂声色地看着。她出生于世代簪缨的权贵之家,家门清贵,素来是最重风骨,在画作的研习上,素来也是极重特色,自是看不上柳家女儿为博圣宠而作弄出的隐秘的小心思的,也没得糟践了画。


 被一个异国郡主,在国宴之上讥讽如同是妇人一般的多嘴多舌,在场的所有出声的官吏面上也都是微变,看向了燎越使臣的面色也多是不善。


 心底里却是在暗暗忖度着当年不过是我堂堂大焱皇朝的手下败将,竟然还有如此的嚣张气焰,简直是——不知死活。


 见此,纳兰朵越发的高傲,轻巧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大落落地对了昭帝行礼,“多谢皇上,本郡主只是以为这位小姐该是多多研习书画,就算是长于京都城从没有见过苍鹰,可是终究也还是要画出些神韵才好,才不算是辱没了大焱皇朝的威名。”


 “郡主说的不错,臣女不比郡主自由,素来是足不出户,也是从未是瞧见过桀骜之鹰。区区拙技,不免是叫郡主笑话了。”柳如雪再是对着纳兰朵轻轻地一福身,眼眶里的水光就好像是要满溢了出来,叫了看了顾盼生怜。


 若是京都城里的小姐,就算是心中不忿,只怕是未曾有如此的胆子和自己的对上。到底那鸡蛋里头挑骨头的是异国的郡主,论身份,自己确实是不如她,此刻却也是只好忍下了。却是没有想到了,这女子竟然是如此的不好对付。


 “行了,你们大焱皇朝的闺秀莫非都是如你一般,一遇事,便是哭哭啼啼。如此作为,叫不知道的人看来,倒像是本宫如何欺负你了。”纳兰朵心里头不由得对此人带上了几分厌恶,这大焱的闺秀,果真是如七哥说的那般,不好相与的。


 高坐之上,昭帝的面色轻轻变化,宛若是看破了一切般,却也是失了几分兴味,随意地摆了摆手,便是说道,“行了,请柳家姑娘先行回席位吧。”


 柳如雪见此面色一沉。‘柳家丫头’和‘柳小姐’这两个称呼,虽然唤的也都是她,只是其中的意味却是大不相同。前者亲昵,后者却是冷淡了许多,只当是一般的官家小姐了。


 她自己的画,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如此大的一幅,要想在了一首曲子的时间内完成,有些地方刻意模糊了,未免也就是有了讨巧的心思,可是却是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会是在宴席上如此的大大咧咧地指了出来。


 再是一见皇上和百官的面色,虽然面上也多是对那燎越郡主的不屑,只怕心里头未免也是存了几分对自己的怨意。柳如雪现下更已经是毫无办法了,又见昭帝如此说,行了礼,便是委委屈屈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却是在旁人看不见的视线中,一双阴冷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那燎越郡主。


 婉贵妃本是想着让昭帝罚了那燎越来的贵女,却是没想到了此事竟然会是很如此的清描淡些了过去,虽然恼怒自己侄女的不争气,却是更为是厌恶那燎越郡主的肆无忌惮,当即便是冷声开口道,“我柳家丫头的才情如何,京都城里的人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倒是郡主如此的言之灼灼,想来是正如入学丫头所说的必有高招,今日我朝皇上寿辰,郡主不妨显露一两首,也算是为我朝皇上添礼了。”


 “本郡主可是不懂你们那琴棋书画。”纳兰朵微微一抬头,便是冷声说道,言语间看似是丝毫也都是没有给婉贵妃面子。


 此话一出,满场顿时是哗然。


 “既然郡主不懂,如此评判如雪丫头的画作。”婉贵妃自觉得是抓住了纳兰朵的话柄,面色顿时是一喜,倏然又是转了脸色,眸光下浮现了一丝冷嘲,姿态雍容,端是华贵,“既然如此,郡主也未免是狂言了。”


 “哼,本郡主长于马背,日日见苍鹰,照贵妃娘娘说来,本郡主的见识莫非还比不上你们长于深宅之中的少女了。”纳兰朵面色不觉有几分难堪,疏而眸色一转,便是高傲而道,“我虽不善你们所说的琴棋书画,却最会是跳舞,不妨,本郡主献上一舞,你们也可以挑出位舞艺高超地和本郡主比试一番。”


 婉贵妃一时语塞,忙是将求救的面色转向了昭帝,现下,她却是已然是知道了,这位看似鲁莽,实则是深藏不露的燎越郡主,只怕是有备而来。可是话已是说到了了此处,此刻却已经是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退缩了。


 昭帝眸子深深,大手抚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眸色冷淡,却宛若是默认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试一般,就是在一旁看着。


 楚含妍早就回到了宴席之上,却在看见了柳如雪被那燎越的郡主明里暗里多次挤兑之后,心里头暗暗开怀,一时间,便是把之前被她压了一头的郁色也都是一扫而空。眼见着这位燎越的郡主想要是比舞,心思一转,有些突兀地起身,朝着纳兰朵微微一行礼,“禀郡主,我家妹妹,尤善舞艺。若是郡主能够说动我妹妹——”


 场面是顿时也便是冷凝了下来,楚博涛和顾氏,乃至楚家兄弟的冷厉眸光更是毫不客气地朝着楚含妍直直而去,眸光中不觉也是带上了几分厌恶。若非是如今还是在国宴之上,不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怕是当即便是要一巴掌狠狠地甩了上去。


 “楚含妍,国宴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楚博涛顿时便是黑了脸,连带着姓名叫唤道,可见对她到底是多有几分不喜,言语中不乏也是带上了几分冷淡和警告之意。


 楚含妍的面色微微一僵,心中莫名寒凉,颤了颤,只是事已到此,她却已经是无从回头了,当即便是狠下了心,“父亲,若是妹妹舞艺倾城,能够为国争光,这于妹妹也是一件大好事,父亲为何要拦着我。”


 楚博涛面色一寒,眸子深深,似乎是从来也都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原来还是有这般的心计,心大了,果然也会是野了。


 冷哼了一声,便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虽然和小女儿相处甚少,却是明白,他的嫡女,只怕也不是一个区区庶女,能够相媲美的。


 自来女子大都不愿意旁的女子比之自己更为是出彩,尤其是此番时刻,不论是有何人出场,若是赢了,只怕自己的光芒就会被人压的是一点都不剩了。


 柳如雪素来是极为明白这个道理的,当即也是从自己的位次上站了起来,对着楚景娴的方向轻轻地一福身,“既然王妃有此技艺,还请王妃出手,扬我大国国威。”


 只怕是越发的丢人现眼吧。


 楚景娴一向安静,只愿是平淡度日,在宫宴中也是一片按然,并无任何的出格之处。如今却见自己的‘好姐姐’,和外人一唱一和,祸水东引,嘴角不经意地染上了几分淡漠的冷嘲,却依旧是不动声色,不疾不徐吃了萧辰琛亲自为她剥的酥虾,这才是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自萧辰琛的手中接过了帕子,轻轻地擦拭了嘴,“柳小姐对我楚家的事情倒是明白的很。”


 闻言,楚家人的眸色越发的晦暗,面庞下,却是染上了淡淡的戾气,却是再也不看楚含妍。


 柳如雪的面色顿时一僵,转眼便是回过了神来,将话题重新抛了出去,“王妃和含妍小姐也是姐妹,既然含妍小姐如此说了,想来也是不会有错了。”


 楚含妍听了后,眸色顿时一冷,看着柳如雪的眸光也是越发的不善,但是想着后头的大事还需要动用柳如雪的人脉,却也是能是将这个黑锅暗暗忍下。


 “本宫能作证,三皇嫂的舞艺却是‘惊人’。”公主的席位上,萧锦萦笑靥如花,看起来端是多了几分妖艳之感。口中却是第一次毫不吝啬地说着夸耀的话。


 “二皇姐。”萧锦好嘴中顿时便是溢出了一阵惊呼,想到了什么后,面色倏然便是阴沉,“二皇姐说话还是精心些好。”


 之前二皇姐虽然是在自己的位置边,说着阴阳怪气的话,里头大多也都是对自己生活幸福的炫耀,将驸马调教着甚为是听话,绝对控制,可她听了却是不以为然。


 可是没成想,如此关键的时候,她却是插入了这样的一番话,心中却是越发地为景娴担忧了起来。


 徐皇后自是看不得二公主的跋扈的,当即便是冷声嘲讽道,“本宫可记得二公主可是从小便是研习舞艺,一舞惊人,娴儿身子单薄,不妨就将这个机会给予公主,也好让二公主‘扬名天下’。”


 “这——”萧景萦面色顿时一僵,片刻后,面上也是缓缓地染上了一丝笑意,“母后有所不知,儿臣前些日子,手受了伤,只怕是跳不了了,还请母后勿怪。琛王妃出身楚相府,可算是大焱高门,不妨便是请三皇嫂舞上一曲,也算是为父皇祝寿了。”


 满宴席上,但凡是聪明些的人,只怕都已经是明白了这里头的精怪,不少妇人的心思翻转,又是不知道变了几变,却也是暗暗同情地看向了琛王妃,只是事不关已,却也都是一个个沉默着,默默地瞧着事情的发展。


 这宴席上的人,能够被看在了萧辰琛眼中的人,实际上并不多。可是不过是几个区区的女流之辈,竟然敢是胡乱攀扯他的王妃,当即便是冷了面色,周身的凛冽和肃杀之气,喷薄而来,眸子暗沉,带着毁天灭地的寒冽之气,朝着在场之人而去。


 语气低沉,带着淡淡的沙哑之气,如同是黑曜石一般的眸光,只叫人觉得却是莫名寒凉,“本王的王妃也是你们能够说得的。”


 *


 “若是皇上不介意,且出了任何的事情,也都与琛王府无关的话,本王自然是不会吝啬那一点点的肉食。”


 萧辰琛的话,就像是一个耳光一般,狠狠地打在了昭帝的面上。原先冷沉霸气浑然天成的面色倏然便是阴沉了下来,面上暗暗地浮现了一丝苍白。


 昭帝深深地看了看萧辰琛,锐利的眸光在这一刻乍然浮现了诸多的清冷和复杂,一时间,宛若是铸就了万般的心思,宛若是在这一刻汇聚到了极致,语气低沉,却是缓和地有些不像话,可偏偏那面色却仍然是倨傲至极,“你还是在怪我,当年的事——”


 还不等昭帝说完,就是被萧辰琛冷沉而果敢的声音打断了,“不敢。”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也就是心里头确实是埋怨着的。


 昭帝想说的话,一时间被堵在了喉咙里,面色在一瞬间莫名暗淡了不少,眼角却是悄悄地荡起了几分凌厉之色。


 心中细细地品着眼前的这个当年最为是出色的儿子说的话,眸子也是第一次如此地细致地打量着他。看他不疾不徐,沉稳如斯,瞧他眼角锋芒,潋滟如光,骤然发现,当年的那个英姿勃发,疏朗如天边皎月的矫健少年,而今已经是成为了一把淬火后的锋芒毕露却又是足够内敛的古剑。


 无论是从身份,地位,权势,气势,声誉,他几乎是具备了一个亲王,乃至是太子,更甚是一国之君的所需要的所有的素养。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从来也都是不曾小瞧过这个儿子,可以是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儿子比他这些年精心培养的太子出色许多,若是大焱皇朝的江山交到了他的手中,必然会是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腿……


 昭帝隐晦的眸光,在萧辰琛的轮椅上扫了一眼,眼底里却是浮现了数不尽的怅然。看在了自己的心中,微低垂下了头,一时间,竟也是不知道的,自己做的究竟是对的,还是错了,


 气氛一时间被僵持住了。


 一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几乎是在场的人的面色也都是变了几变。


 徐皇后的面色骤然冷淡如斯,眸光淡淡地散落在了不远处的天际,冰凉如玉的葱白般的手指,清清淡淡地拿起了放置在了面前桌沿上的一盏茶,温凉的液体静静地涌入了自己的口中,就好像是淡漠的郁色,静静地熔铸在了心底。


 而琛王府的宴席上,萧辰琛的头微低,面上阴冷而清俊泛灰,眸光点缀着淡淡的冷意,指节分明的大手两两相交辉地叠在了一处,眼脸下所浸透的是数不尽的疏离写意。


 而萧辰烨两兄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是不好看,看向了太子一侧的席位上,也是渐渐沾染了几分怒气。


 而一侧的锦好,却也是因此,放下了手中本先举起的烤肉,似乎是再也没有了胃口。眼底里升起了更多却是担忧。


 景娴看在了眼中,放下了手中的物件,心底里却是对这一桩陈年旧事,升起了几分好奇。轻轻地偏过了头,看向了追月。


 追月默默地看了萧辰琛一眼,并无任何的反对之意,才是恭敬地蹲下了身子,在景娴的身边简要着叙述着当年发生的一件往事。


 众所周知,大焱皇朝皇室,而今已成年的皇子,且是在册的皇子,一共是七人。而鲜少有人知晓的是,皇室本先还是还有一个八皇子的。


 八皇子的生母是昭帝南巡之时带回了的江南女子,性子温婉,纯善可人,更是深得昭帝的爱重,在宫中的风头,更是一度直逼当年的婉贵妃。而更为难得的是,此女不争不抢,不骄不躁,品性极为难得。再加上昭帝的宠爱,入宫一年,便是生下了八皇子。


 而也因为是幼子,本身又是生得是玉雪可爱,颇得昭帝欢心。


 十年前的宫宴,正是那八皇子三岁的生辰。宴会后,在吃了一串糖葫芦后,八皇子突发急诊,嘴唇乌黑青紫,身子颤抖,不消是两个小时,便是大去了。


 太医诊断是中了毒。最后唯一的疑点便是落在了所食的糖葫芦的身上。而经查,这串糖葫芦,正是萧辰琛所献上的寿礼。昭帝顿时大怒,痛斥萧辰琛的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毒害幼弟;下令将萧辰琛打入天牢。更是无视徐皇后的求情,不容分说地禁了她的足,几乎是当着所有的嫔妃的面,痛斥徐皇后虚伪之至,假仁假义,为第一‘毒妇’。


 萧辰琛当年正是太子,天之骄子,学识,武艺,文采,皆是出类拔萃,在皇室子弟中无人能极。对兄弟更是尽显兄长风范。却是怎么也是没有想到了,不过是一夕之间,风云变化,世事难料。本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竟然是成为了阶下囚。


 而这一切,本是手段极为是拙劣的栽赃陷害,他那精明了一世,戎马半生,风风雨雨闯荡了如此多年,最为是尊敬的好父皇,却是分毫都看不出来。或许是看出来了,只是不愿意说破。


 好在徐家根基深厚,再有亲重大臣的联名上奏,彻查。最后也不过是幕后黑手所推出了一个小太监顶罪,一切也都是不了了之。


 而也是这一次几乎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认定,当年年纪尚幼的萧辰琛才是第一次深觉自己的无力,在天牢里所呆的三天,第一次意识到了皇室生存的诸多的不幸和残酷。


 或许也是是终于读懂了昭帝对他的偏见和不喜,毅然不顾徐皇后的反对,便是奏请早早地出宫建府。年后,更是自请赴北地戍边。


 而也是从这一刻起,琛王府从未是送进了宫中任何吃食。


 景娴的心,默默地沉了沉,眼底里浮现了诸多的复杂,最后却也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萧辰琛的手背上。


 她或许是得不懂当年他一个才堪堪是过了十岁的少年,是如何在哪般的阴冷而冷肃的天牢里呆满了整整的三天,甚至是不能够感同身受,当被全世界也都是潜意识地误会下毒谋害了自己的同胞的幼弟时,更是被自己的血亲冰冷抛弃谩骂时的悲凉和绝望。


 只是,她想要告诉他,无论是发生了什么,她永远都在他的身边。


 感受到了手背上的暖意,萧辰琛的头微微地侧了侧,只是不由得将那手背上的玉指轻轻地攥紧了些。


 眼见着昭帝和萧辰琛之间似乎是到了白热化的地带,太子一脉的人静观其变,面上却也都是不由得舒缓了许多。


 太子萧辰睿的眸子在这一刻骤然是浮现了无限的快意,面上虽然仍旧是冷淡如斯,瞧着是一脸关切的好哥哥的形象,可心底里却畅快了许多。


 而今老三的王妃竟然是越过了他,率先有了孩子,这样情况,在朝臣还是在皇室宗亲的眼中,都是不可否认的优势,。再加上了老三的嫡子的身份,徐皇后又是父皇心尖上的人,在朝中的声望丝毫也都是不必他差。母妃出事后,正如他所明白的,自己的太子地位的并不稳固。


 如今能够看见了父皇和老三闹僵了,此事于他有利。


 而太子一脉中,诸如五王爷,萧辰恒大体上也都是抱有和太子相同的想法,不少人更是在暗暗筹谋着,是否是能在这起事件中掘得属于自己的好处。


 而在这一刻,三国的使臣不知是不想要介入大焱的内政,还是如何,一改之前的张扬,反而是分外的低调,只是一双双细致的眼神,来来回回地在场中的人的面上闪过,不知道究竟是在谋算些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这一场似是而非的闹剧,不消是片刻后,便是被默不作声地揭过了。昭帝终究还是没有吃到了琛王府做出的烤肉,或许在萧辰琛说话的那一刻起,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最为是出色的儿子,早早地也就是和他离了心。


 很是悲哀,却是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这一场盛宴开始的时候,虽然是隆重,结束的时候,却也并非是悄无声息。无论是谁,或许从今夜这紧张而冷沉如墨的局势里都能看出,一滴水进入了汪洋大海中,却也是不声不响地翻动了整个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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