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裁决(加长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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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话是有所指,还是有别的意思。不过他这样问我,让我不禁怀疑他还在对安北陌生辰的事耿耿于怀。
他态度如此,我心里反而倒平静下来,我微微一笑说道:“可能时间不是太久,了解没有您想象中透彻,但我认为我绝对能做好她的男朋友。”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安岳山脸色一掉,变得严厉起来,说道:“多少人想打我女儿的主意,可一个个还不是灰溜溜的不战而逃。你觉得和我女儿在一起,你能坚持多久?”
我回答:“从我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想到的期限就是一辈子。”这是我第一次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可我面对安岳山,却一点都不感觉难为情。
安岳山哼了一声,说:“说的好听!如果我反对你们在一起,你觉得在我面前,你能坚持多久?”
我说:“首长!我和安北陌一起经历过生死,很多次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我们谁都没有放弃过对方。所以我想,我会坚持到底的。而且我相信,我也会得到您的认可。”
见我侃侃应对,不卑不亢,安岳山有些意料之外,气道:“你这小子......”
“你差不多行了吧?”这时安北陌在一旁忍不住对安岳山说道。
安岳山更是生气,冲着安北陌说道:“你这丫头......”话还没说完,忽然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女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年纪,身材消瘦,容貌清秀,面带笑容,一手拿着提包,一手拎着一些蔬菜。
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心里一惊,好像在哪里见过。
“妈!”安北陌招呼一声,起身快步过去,接过女人手里的东西,然后冲我说道:“我妈,国家妇联主席。”在母亲面前,安北陌才显得亲切一些。
我立即醒悟过来,有许多次曾在电视上,看到过安北陌的母亲组织会议并发言。我连忙起身敬礼,那女人笑容可掬的走过来,伸手跟我握了握,说:“妇联副主席宋茹,主抓宣传工作,别听小北乱说。你就是小秦吧?快坐、快坐。”
让我坐下后,宋茹对安岳山说:“人家第一次来,有你这么跟人家说话的吗?你看把人家小伙子弄得这么紧张!”
安岳山刚才慑人的气势瞬间消失,赔笑对妻子说:“他紧张?刚才跟我有来言有去语的,胆子大得很嘞!”堂堂上将,在妻子面前忽然变了个人,语气柔和,态度温顺,眼神中透着无限的温柔。
宋茹瞪了丈夫一眼,转而对我笑着说:“小秦第一次来,今晚留下吃饭,阿姨给你们做几个好菜。”
我连忙要过去帮忙,却被安岳山喝止。他一面对我时,就会变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语气也格外严厉。
“会下棋吗?过来下两盘。”安岳山不容拒绝的对我说道。
此刻我倒觉得这位安将军没看上去那么严厉,这个脾气有点和我家老爷子一样,在部队里养成的。
听说要和我下棋,本来在厨房帮忙的安北陌也跟了过来,她可能是怕她爸找茬故意刁难我。我跟着安岳山进了书房,以为他是要下象棋或围棋,谁知道安岳山居然拿出了一副军棋。
“小北来的正好,你给我们当裁判!”安岳山招呼安北陌说。
分主次坐下,安北陌坐在我和她爸中间位置。摆好棋后,安岳山毫不客气的率先发动进攻。
安岳山军人作风,雷厉风行,一颗棋子在我的阵地里横冲直撞,连连杀掉我三颗棋子,一上来就占尽压倒性优势。
由于是暗棋,两棋对碰,只有安北陌知道我们俩的棋子各是什么军衔。见我上来就落下风,安北陌忍不住担忧的看看我,甩给安岳山一句:“别太过分了!”
安岳山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我忙笑道:“没事,首长棋艺厉害,是我不太会下而已。”说着,我提起一个“师长”拦在了棋盘要道之上。
安岳山毫不客气的将他那枚棋子撞了过来,在安北陌的判决下,我的“师长”也被干掉了。
军棋里按照军衔分为司令、军、师、旅、团、营、连、排、工兵,师长已经算是不小的职务了,对方居然能把我的师长吃掉,说明这颗棋的军衔要高出师长,我连忙用另一颗棋子去撞那枚大杀四方的棋子,结果安北陌笑着同时拨倒。
安岳山愣了一下,他思索片刻,又将另一枚棋子调了过来,依然是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在我的另一枚师长也被吃掉之后,我再次用一颗棋子主动攻过去,结果又一次被安北陌双双拨倒,同归于尽。
安岳山脸色微变,犹豫着不知道该走哪颗棋子了。这时安北陌对他说:“想耍赖是不是?赶紧把军旗亮出来。”在军棋的规则里,哪一方的司令被吃掉,必须同时亮出军旗的位置,也就意味着把自己的胜负关键,摆在了对手的面前。
瞪了安北陌一眼,安岳山忽然问我:“你这师长后面跟飞弹的招数,是谁教给你的?”
我笑着说:“跟我家老爷子。我小时候和我父亲下军旗时,他总喜欢用这一招坑我司令,我就学会了。”
安岳山竟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小子有点意思。以后没事的话,就多来陪我下几盘。”说完,起身去厨房帮忙去了。
我和安北陌收拾棋子,我看安北陌脸还阴沉着,便小声对她说:“别总不高兴好不好?我看现在你爸妈还是挺在乎你的,别总因为以前的事情放不开。”
安北陌头也不抬的说:“说起来容易,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就算他们认识到以前的错误,但给我带来的影响却改变不了。”
晚饭很丰盛,席间说说笑笑还算平和,只是跟这么两位大领导在一个桌上吃饭,我多少有些拘谨,吃了一碗饭就不再多吃了。
安北陌在家明显话也不多,就是闷头吃饭。多数是安岳山在讲,他口才不错,不过说的都是一些往事,或者国家形势什么的,我只能唯唯诺诺的认真听着。
很快安北陌也吃完了,她把筷子一放,忽然打断安岳山的话头,问了句:“小宇的事情,你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
安岳山和宋茹都是脸色一变,宋茹瞄了我一眼,对安北陌说:“小北,你现在提这个干什么?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安北陌却回道:“妈,这事是我的心病,不能不问。”跟着又问安岳山说:“小宇的事情有一段时间了,你总能查出一些线索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
安岳山看了我一眼,才说:“小宇的事我之前就说过了,你不要再问,有什么确切消息了,我会告诉你的。”
安北陌语气有些变冷,说道:“他是我弟弟,我怎么能不问?你不能对我隐瞒小宇的下落。”
“小北!”宋茹声音高了几分,说:“不许和你爸爸这样说话。”
我这时候伸手在安北陌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对她微微摇摇头。我猜安北陌口中说的小宇,应该就是她弟弟。至于这个小宇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安北陌这个态度确实不妥。
见我用目光制止她,安北陌抿抿嘴唇,压住脾气不言语了。
这一幕被安岳山和宋茹看了个满眼,他们惊讶的对视一眼,看看女儿,又看看我。估计是想不到一向桀骜不驯的安北陌,居然会听我的话。
忽然安岳山开口说道:“好吧,每次一回家你就问我小宇的事,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提前答应才行。”
安北陌眉头一皱,立刻反应过来说道:“你想让我知道后,什么都不许做,对吗?”
安岳山微微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
安北陌犹豫起来,半分钟里没有说话。这时我插嘴说:“首长,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让她去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当然我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说这话,而是以她现在领导的身份向您保证!”
“你......”安北陌想不到我会这么说,脸现愠色,生气的瞪视着我。
我对她说:“你不能让首长和阿姨为你担心,作为儿女,让父母不为你操心,这是我们应该、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我的话让安岳山和宋茹非常满意,安北陌则气愤的扭过头,脸上如同结了冰。
这时安岳山对我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说的是谁,小宇是我和你宋阿姨的儿子,叫安宇昊,今天才22岁。这孩子和他姐姐一样,一点都不让我们省心。本来打算让他好好读书,去做份自己的事业。可他倒好,瞒着我们居然......居然去参了军。”
对安北陌小时候的事情,安岳山明显不愿多说,倒是把儿子安宇昊的事情详细告诉了我。
原来安宇昊从小受父亲影响,有很深的军旅向往,从小的理想就是像父亲一样做一名职业军人。可如今是和平年代,经济社会。安岳山认为与其待在部队,不如另闯一番事业,甚至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将来的道路,所以对儿子参军的事持反对态度。
高中毕业之后,安宇昊学习成绩不错,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安岳山本来以为儿子会好好修习学业,谁知道这小子竟然背着他去报名参了军。
而这件事,安宇昊在进行之前,只告诉了姐姐安北陌。
随着安宇昊平安长大,安岳山才慢慢不再制止他们姐弟来往。而且偶尔也会让安北陌回家来吃个饭,但始终却没让安北陌搬到家里来住。
那时这一家人就处在这么一种微妙的关系之下,但安宇昊却非常信任姐姐,很多事都征求她的意见。而安北陌得知此事后,也的确给与弟弟鼎力支持。
安北陌认为,男人就该追求自己的理想,不能走别人给安排好的路。
安岳山知道这件事以后,对安北陌大发雷霆,说她由着性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却不该把弟弟给带坏了。
父女间本来因为往事就有隔阂,于是两人大吵了一架。安北陌是个倔脾气,结果她赌气不再回家。偶尔几次回来,还是在母亲的劝说下,就算回来也是对安岳山不理不睬。
后来几年过去,安宇昊在部队表现不错,还被特招进了特种部队,这事也就慢慢过去了。但安北陌和父亲的关系却更加恶化,安北陌本就对小时候的事耿耿于怀,安岳山自然也不会向女儿认错。
不过安北陌却是特别疼弟弟,两人一直都保持着联系,电话不方便就书信往来,对弟弟的努力和进步,安北陌颇觉欣慰。
可在几个月前,安北陌发现弟弟有段时间没回信了,于是打电话到部队。得到的答复是,安宇昊正在接受封闭训练,不能与外界联系。
这么大的事,安宇昊是不可能不提前告诉自己的,安北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于是找到安岳山,让他帮忙询问一下小宇的情况。
本来凭安岳山的身份,了解一个士兵的情况轻而易举。可一段时间过来,安岳山始终都没给出明确的消息,反而让安北陌不要再去打听,说封闭集训很正常,不用大惊小怪。
安北陌第六感很敏锐,她能从父亲的表情里看出不对劲,可安岳山又什么都不说,结果父女俩每次见面,都已吵架告终,使相互间的隔阂更加深了。
这也是为什么安岳山会托大小乔去打听安北陌近况的原因,他其实是疼爱女儿的,可当兵多年养成的倔脾气又不允许他表现出关心来。
父亲不帮忙,安北陌就到处自己询问,得到的答案也是什么说法都有,让她无从判断。为此,安北陌对安岳山的怨气就更重了。
把安岳山的诉说,以及安北陌以前对我讲过的结合在一起,我总算对整件事有了一个完整的了解。
其实安岳山对儿子在部队的事情,也是始终保持着关注,几乎安宇昊在部队里的一言一行,他都了若指掌。大约半年前,安宇昊确实参加了一项特别行动。特种部队出任务很正常,可他却因此音信全无。
说到这,安岳山看了妻子一眼,停止了诉说。
我知道安岳山停下不是说完了,而是有些事他在犹豫对不对我们说,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结合刚才安岳山所说的话,我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才对安岳山说道:“首长,我冒昧问一句,小宇是不是参加了秘密部队,又或是去执行什么高度保密的特殊任务了?”
安岳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安北陌听了立刻盯着安岳山追问:“真是这样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相互联系的时候,小宇可从没对我提过。”
安岳山拿杯喝了一口水,还是没说话,宋茹也坐在一旁默然不语。安北陌有些着急的说:“你倒是说啊!”
我隐约猜到了一些,拍拍安北陌让她别急,对她说道:“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小宇应该是怕你担心,故意瞒着你的。他根本不是在一般的特种部队,而是秘密部队。”我转而问安岳山说:“首长,我说的对吗?”
安岳山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告诉小北的原因,小宇这孩子太任性了,要不是我一直让人看着他,恐怕也要被他瞒过去。”
说着,他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才对安北陌说道:“小秦说的没错,小宇是加入了一个秘密部队,不知道你听过‘裁决’特别分队吗?”
安北陌茫然摇摇头,我却心头一震,这名字我是听说过的,我脱口说道:“是裁决特别行动分队吗?那、那是剿毒部队啊!”
我之所以听说过,是因为我曾服役的军区,和这个分队有过一次接触。当时有一件越境大案,这个自称“裁决”的分队曾向我们寻求过帮助,向我们咨询那里森林地形,我也是无意中听宋叔叔提过一句。
这个分队的性质是剿毒,而非缉毒,因为他们执行的任务,都是对毒枭进行毁灭性打击。他们面对的犯罪分子,都是十恶不赦、死不足惜的穷凶极恶之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规则,在他们身上完全没有作用。
名为裁决,代表的就是最后审判,只有对罪证如山、罪恶滔天的特殊犯罪分子,才会动用这支特别行动分队。
见我居然知道这支队伍,安岳山也就不再隐瞒,对我们全盘托出。他说安宇昊的确是因为执行任务,而和安北陌断了联系。
事情确实比我们想象中复杂,据安岳山调查得回的结果,安宇昊加入了裁决分队,参与了一次隐秘的跨境大行动,而且在行动中还担负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渗透!
这也就是安岳山的身份,才能打探出一些消息来。据说行动之前,安宇昊和三个战士冒充买家,冒险进入缅甸境内,和一批毒枭进行交易,目的是为了能找出敌人确切的藏身地点。
这批要消灭的敌人,隐藏在缅甸境内一个未知的小村庄里。经国内查实,许多流入我国的毒品,都是他们贩卖的。他们拥有自己的武装,据说成员大部分都是前退役特种兵。
在不明对方实际位置的情况下,直接进攻毫无胜算,必须要有人渗透进敌人内部,为大部队指引方向。
这个任务非常凶险,可不这么做,就找不到毒枭藏身地,完不成任务。在安宇昊几人去执行渗透任务之前,裁决分队做出了周密的部署,最大限度确保战友的安全。
可准备再充分,还是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最终他们还是出了事。
安宇昊几人出发后没多久,藏在他们身上的追踪器就失去了信号,安宇昊和另外三名战士如同石沉大海,消息全无。到现在为止,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裁决分队的行动,也因此陷入了僵局,无法推进。
安岳山了解安北陌的脾气,也知道她和弟弟的感情。如果这件事告诉她,难保安北陌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到时儿子不知下落,再把女儿也搭进去,安岳山和宋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其实在安岳山心里,已经做好了儿子已为国捐躯的准备。但他不能把这些告诉安北陌,也不敢说。
面对这种绝密行动,安岳山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隶属不同的编制,他职务再高,也无权干预。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安北陌半晌无语,我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忽然安北陌站了起来,低声说道:“爸!这件事是我错怪你了,我道歉!”
安岳山淡然一笑,说:“一家人不用道歉,你能理解爸爸的心情就好。”
我这时连忙说道:“首长、阿姨,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据说裁决分队很专业,一定会有办法找回小宇他们的,或许他们已经有线索了也说不定。”
宋茹接着也说:“对,小秦说的没错。我们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小宇从小就聪明,我相信他能平安回来。”
在我和宋茹的劝慰下,安岳山和安北陌之间的矛盾,才稍见缓和。
安岳山对安北陌说:“我们要相信党和政府,相信小宇的战友。或许过不了多久,小宇就回家来啦!”他的话是在劝慰安北陌,我看同时也是在劝慰他自己。
吃完饭,我和安北陌帮着宋茹收拾桌子,安岳山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忙乎,不过从他看我的眼神里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改变了不少。
坐了一会儿我就起身告辞,安北陌反正不在家里住,也没提我们放假的事,和我一起出了家门。
上了车,我问安北陌:“你不在家住,那你放假这段时间去哪?”
安北陌说:“一个人更自在,我回别墅去,没事还能练练枪。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天津?估计快有半年没见过你爸妈了吧?”
我点点头,说:“是啊,来到D.R.T之后,也就偶尔打过几个电话,还真有点想他们了。”
安北陌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后说:“今天时间还早,你可以买火车票直接回家去,反正首都离天津也近,估计两个小时后,你就能进家门了。”
我叹口气说:“本来是计划想带你一起回去,见见我爸妈的!”
安北陌扭头看我一眼,嘴角微翘,难得的笑了一下说:“怎么?现在不想啦?”
我也笑笑说:“那倒不是,只是我又有个新想法。既然你心情不是很好,那不如我们一起去旅游吧!出去散散心,把烦心事都抛掉。”
“我哪有那个心情啊!”安北陌轻叹一声,说:“我弟弟没有下落,你带我去哪玩,我也不会有兴致的。”
“那云南呢?”我看向安北陌,狡黠的笑着问道。
【第二卷完】
他态度如此,我心里反而倒平静下来,我微微一笑说道:“可能时间不是太久,了解没有您想象中透彻,但我认为我绝对能做好她的男朋友。”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安岳山脸色一掉,变得严厉起来,说道:“多少人想打我女儿的主意,可一个个还不是灰溜溜的不战而逃。你觉得和我女儿在一起,你能坚持多久?”
我回答:“从我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想到的期限就是一辈子。”这是我第一次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可我面对安岳山,却一点都不感觉难为情。
安岳山哼了一声,说:“说的好听!如果我反对你们在一起,你觉得在我面前,你能坚持多久?”
我说:“首长!我和安北陌一起经历过生死,很多次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我们谁都没有放弃过对方。所以我想,我会坚持到底的。而且我相信,我也会得到您的认可。”
见我侃侃应对,不卑不亢,安岳山有些意料之外,气道:“你这小子......”
“你差不多行了吧?”这时安北陌在一旁忍不住对安岳山说道。
安岳山更是生气,冲着安北陌说道:“你这丫头......”话还没说完,忽然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女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年纪,身材消瘦,容貌清秀,面带笑容,一手拿着提包,一手拎着一些蔬菜。
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心里一惊,好像在哪里见过。
“妈!”安北陌招呼一声,起身快步过去,接过女人手里的东西,然后冲我说道:“我妈,国家妇联主席。”在母亲面前,安北陌才显得亲切一些。
我立即醒悟过来,有许多次曾在电视上,看到过安北陌的母亲组织会议并发言。我连忙起身敬礼,那女人笑容可掬的走过来,伸手跟我握了握,说:“妇联副主席宋茹,主抓宣传工作,别听小北乱说。你就是小秦吧?快坐、快坐。”
让我坐下后,宋茹对安岳山说:“人家第一次来,有你这么跟人家说话的吗?你看把人家小伙子弄得这么紧张!”
安岳山刚才慑人的气势瞬间消失,赔笑对妻子说:“他紧张?刚才跟我有来言有去语的,胆子大得很嘞!”堂堂上将,在妻子面前忽然变了个人,语气柔和,态度温顺,眼神中透着无限的温柔。
宋茹瞪了丈夫一眼,转而对我笑着说:“小秦第一次来,今晚留下吃饭,阿姨给你们做几个好菜。”
我连忙要过去帮忙,却被安岳山喝止。他一面对我时,就会变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语气也格外严厉。
“会下棋吗?过来下两盘。”安岳山不容拒绝的对我说道。
此刻我倒觉得这位安将军没看上去那么严厉,这个脾气有点和我家老爷子一样,在部队里养成的。
听说要和我下棋,本来在厨房帮忙的安北陌也跟了过来,她可能是怕她爸找茬故意刁难我。我跟着安岳山进了书房,以为他是要下象棋或围棋,谁知道安岳山居然拿出了一副军棋。
“小北来的正好,你给我们当裁判!”安岳山招呼安北陌说。
分主次坐下,安北陌坐在我和她爸中间位置。摆好棋后,安岳山毫不客气的率先发动进攻。
安岳山军人作风,雷厉风行,一颗棋子在我的阵地里横冲直撞,连连杀掉我三颗棋子,一上来就占尽压倒性优势。
由于是暗棋,两棋对碰,只有安北陌知道我们俩的棋子各是什么军衔。见我上来就落下风,安北陌忍不住担忧的看看我,甩给安岳山一句:“别太过分了!”
安岳山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我忙笑道:“没事,首长棋艺厉害,是我不太会下而已。”说着,我提起一个“师长”拦在了棋盘要道之上。
安岳山毫不客气的将他那枚棋子撞了过来,在安北陌的判决下,我的“师长”也被干掉了。
军棋里按照军衔分为司令、军、师、旅、团、营、连、排、工兵,师长已经算是不小的职务了,对方居然能把我的师长吃掉,说明这颗棋的军衔要高出师长,我连忙用另一颗棋子去撞那枚大杀四方的棋子,结果安北陌笑着同时拨倒。
安岳山愣了一下,他思索片刻,又将另一枚棋子调了过来,依然是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在我的另一枚师长也被吃掉之后,我再次用一颗棋子主动攻过去,结果又一次被安北陌双双拨倒,同归于尽。
安岳山脸色微变,犹豫着不知道该走哪颗棋子了。这时安北陌对他说:“想耍赖是不是?赶紧把军旗亮出来。”在军棋的规则里,哪一方的司令被吃掉,必须同时亮出军旗的位置,也就意味着把自己的胜负关键,摆在了对手的面前。
瞪了安北陌一眼,安岳山忽然问我:“你这师长后面跟飞弹的招数,是谁教给你的?”
我笑着说:“跟我家老爷子。我小时候和我父亲下军旗时,他总喜欢用这一招坑我司令,我就学会了。”
安岳山竟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小子有点意思。以后没事的话,就多来陪我下几盘。”说完,起身去厨房帮忙去了。
我和安北陌收拾棋子,我看安北陌脸还阴沉着,便小声对她说:“别总不高兴好不好?我看现在你爸妈还是挺在乎你的,别总因为以前的事情放不开。”
安北陌头也不抬的说:“说起来容易,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就算他们认识到以前的错误,但给我带来的影响却改变不了。”
晚饭很丰盛,席间说说笑笑还算平和,只是跟这么两位大领导在一个桌上吃饭,我多少有些拘谨,吃了一碗饭就不再多吃了。
安北陌在家明显话也不多,就是闷头吃饭。多数是安岳山在讲,他口才不错,不过说的都是一些往事,或者国家形势什么的,我只能唯唯诺诺的认真听着。
很快安北陌也吃完了,她把筷子一放,忽然打断安岳山的话头,问了句:“小宇的事情,你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
安岳山和宋茹都是脸色一变,宋茹瞄了我一眼,对安北陌说:“小北,你现在提这个干什么?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安北陌却回道:“妈,这事是我的心病,不能不问。”跟着又问安岳山说:“小宇的事情有一段时间了,你总能查出一些线索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
安岳山看了我一眼,才说:“小宇的事我之前就说过了,你不要再问,有什么确切消息了,我会告诉你的。”
安北陌语气有些变冷,说道:“他是我弟弟,我怎么能不问?你不能对我隐瞒小宇的下落。”
“小北!”宋茹声音高了几分,说:“不许和你爸爸这样说话。”
我这时候伸手在安北陌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对她微微摇摇头。我猜安北陌口中说的小宇,应该就是她弟弟。至于这个小宇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安北陌这个态度确实不妥。
见我用目光制止她,安北陌抿抿嘴唇,压住脾气不言语了。
这一幕被安岳山和宋茹看了个满眼,他们惊讶的对视一眼,看看女儿,又看看我。估计是想不到一向桀骜不驯的安北陌,居然会听我的话。
忽然安岳山开口说道:“好吧,每次一回家你就问我小宇的事,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提前答应才行。”
安北陌眉头一皱,立刻反应过来说道:“你想让我知道后,什么都不许做,对吗?”
安岳山微微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
安北陌犹豫起来,半分钟里没有说话。这时我插嘴说:“首长,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让她去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当然我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说这话,而是以她现在领导的身份向您保证!”
“你......”安北陌想不到我会这么说,脸现愠色,生气的瞪视着我。
我对她说:“你不能让首长和阿姨为你担心,作为儿女,让父母不为你操心,这是我们应该、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我的话让安岳山和宋茹非常满意,安北陌则气愤的扭过头,脸上如同结了冰。
这时安岳山对我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说的是谁,小宇是我和你宋阿姨的儿子,叫安宇昊,今天才22岁。这孩子和他姐姐一样,一点都不让我们省心。本来打算让他好好读书,去做份自己的事业。可他倒好,瞒着我们居然......居然去参了军。”
对安北陌小时候的事情,安岳山明显不愿多说,倒是把儿子安宇昊的事情详细告诉了我。
原来安宇昊从小受父亲影响,有很深的军旅向往,从小的理想就是像父亲一样做一名职业军人。可如今是和平年代,经济社会。安岳山认为与其待在部队,不如另闯一番事业,甚至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将来的道路,所以对儿子参军的事持反对态度。
高中毕业之后,安宇昊学习成绩不错,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安岳山本来以为儿子会好好修习学业,谁知道这小子竟然背着他去报名参了军。
而这件事,安宇昊在进行之前,只告诉了姐姐安北陌。
随着安宇昊平安长大,安岳山才慢慢不再制止他们姐弟来往。而且偶尔也会让安北陌回家来吃个饭,但始终却没让安北陌搬到家里来住。
那时这一家人就处在这么一种微妙的关系之下,但安宇昊却非常信任姐姐,很多事都征求她的意见。而安北陌得知此事后,也的确给与弟弟鼎力支持。
安北陌认为,男人就该追求自己的理想,不能走别人给安排好的路。
安岳山知道这件事以后,对安北陌大发雷霆,说她由着性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却不该把弟弟给带坏了。
父女间本来因为往事就有隔阂,于是两人大吵了一架。安北陌是个倔脾气,结果她赌气不再回家。偶尔几次回来,还是在母亲的劝说下,就算回来也是对安岳山不理不睬。
后来几年过去,安宇昊在部队表现不错,还被特招进了特种部队,这事也就慢慢过去了。但安北陌和父亲的关系却更加恶化,安北陌本就对小时候的事耿耿于怀,安岳山自然也不会向女儿认错。
不过安北陌却是特别疼弟弟,两人一直都保持着联系,电话不方便就书信往来,对弟弟的努力和进步,安北陌颇觉欣慰。
可在几个月前,安北陌发现弟弟有段时间没回信了,于是打电话到部队。得到的答复是,安宇昊正在接受封闭训练,不能与外界联系。
这么大的事,安宇昊是不可能不提前告诉自己的,安北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于是找到安岳山,让他帮忙询问一下小宇的情况。
本来凭安岳山的身份,了解一个士兵的情况轻而易举。可一段时间过来,安岳山始终都没给出明确的消息,反而让安北陌不要再去打听,说封闭集训很正常,不用大惊小怪。
安北陌第六感很敏锐,她能从父亲的表情里看出不对劲,可安岳山又什么都不说,结果父女俩每次见面,都已吵架告终,使相互间的隔阂更加深了。
这也是为什么安岳山会托大小乔去打听安北陌近况的原因,他其实是疼爱女儿的,可当兵多年养成的倔脾气又不允许他表现出关心来。
父亲不帮忙,安北陌就到处自己询问,得到的答案也是什么说法都有,让她无从判断。为此,安北陌对安岳山的怨气就更重了。
把安岳山的诉说,以及安北陌以前对我讲过的结合在一起,我总算对整件事有了一个完整的了解。
其实安岳山对儿子在部队的事情,也是始终保持着关注,几乎安宇昊在部队里的一言一行,他都了若指掌。大约半年前,安宇昊确实参加了一项特别行动。特种部队出任务很正常,可他却因此音信全无。
说到这,安岳山看了妻子一眼,停止了诉说。
我知道安岳山停下不是说完了,而是有些事他在犹豫对不对我们说,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结合刚才安岳山所说的话,我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才对安岳山说道:“首长,我冒昧问一句,小宇是不是参加了秘密部队,又或是去执行什么高度保密的特殊任务了?”
安岳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安北陌听了立刻盯着安岳山追问:“真是这样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相互联系的时候,小宇可从没对我提过。”
安岳山拿杯喝了一口水,还是没说话,宋茹也坐在一旁默然不语。安北陌有些着急的说:“你倒是说啊!”
我隐约猜到了一些,拍拍安北陌让她别急,对她说道:“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小宇应该是怕你担心,故意瞒着你的。他根本不是在一般的特种部队,而是秘密部队。”我转而问安岳山说:“首长,我说的对吗?”
安岳山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告诉小北的原因,小宇这孩子太任性了,要不是我一直让人看着他,恐怕也要被他瞒过去。”
说着,他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才对安北陌说道:“小秦说的没错,小宇是加入了一个秘密部队,不知道你听过‘裁决’特别分队吗?”
安北陌茫然摇摇头,我却心头一震,这名字我是听说过的,我脱口说道:“是裁决特别行动分队吗?那、那是剿毒部队啊!”
我之所以听说过,是因为我曾服役的军区,和这个分队有过一次接触。当时有一件越境大案,这个自称“裁决”的分队曾向我们寻求过帮助,向我们咨询那里森林地形,我也是无意中听宋叔叔提过一句。
这个分队的性质是剿毒,而非缉毒,因为他们执行的任务,都是对毒枭进行毁灭性打击。他们面对的犯罪分子,都是十恶不赦、死不足惜的穷凶极恶之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规则,在他们身上完全没有作用。
名为裁决,代表的就是最后审判,只有对罪证如山、罪恶滔天的特殊犯罪分子,才会动用这支特别行动分队。
见我居然知道这支队伍,安岳山也就不再隐瞒,对我们全盘托出。他说安宇昊的确是因为执行任务,而和安北陌断了联系。
事情确实比我们想象中复杂,据安岳山调查得回的结果,安宇昊加入了裁决分队,参与了一次隐秘的跨境大行动,而且在行动中还担负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渗透!
这也就是安岳山的身份,才能打探出一些消息来。据说行动之前,安宇昊和三个战士冒充买家,冒险进入缅甸境内,和一批毒枭进行交易,目的是为了能找出敌人确切的藏身地点。
这批要消灭的敌人,隐藏在缅甸境内一个未知的小村庄里。经国内查实,许多流入我国的毒品,都是他们贩卖的。他们拥有自己的武装,据说成员大部分都是前退役特种兵。
在不明对方实际位置的情况下,直接进攻毫无胜算,必须要有人渗透进敌人内部,为大部队指引方向。
这个任务非常凶险,可不这么做,就找不到毒枭藏身地,完不成任务。在安宇昊几人去执行渗透任务之前,裁决分队做出了周密的部署,最大限度确保战友的安全。
可准备再充分,还是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最终他们还是出了事。
安宇昊几人出发后没多久,藏在他们身上的追踪器就失去了信号,安宇昊和另外三名战士如同石沉大海,消息全无。到现在为止,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裁决分队的行动,也因此陷入了僵局,无法推进。
安岳山了解安北陌的脾气,也知道她和弟弟的感情。如果这件事告诉她,难保安北陌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到时儿子不知下落,再把女儿也搭进去,安岳山和宋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其实在安岳山心里,已经做好了儿子已为国捐躯的准备。但他不能把这些告诉安北陌,也不敢说。
面对这种绝密行动,安岳山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隶属不同的编制,他职务再高,也无权干预。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安北陌半晌无语,我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忽然安北陌站了起来,低声说道:“爸!这件事是我错怪你了,我道歉!”
安岳山淡然一笑,说:“一家人不用道歉,你能理解爸爸的心情就好。”
我这时连忙说道:“首长、阿姨,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据说裁决分队很专业,一定会有办法找回小宇他们的,或许他们已经有线索了也说不定。”
宋茹接着也说:“对,小秦说的没错。我们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小宇从小就聪明,我相信他能平安回来。”
在我和宋茹的劝慰下,安岳山和安北陌之间的矛盾,才稍见缓和。
安岳山对安北陌说:“我们要相信党和政府,相信小宇的战友。或许过不了多久,小宇就回家来啦!”他的话是在劝慰安北陌,我看同时也是在劝慰他自己。
吃完饭,我和安北陌帮着宋茹收拾桌子,安岳山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忙乎,不过从他看我的眼神里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改变了不少。
坐了一会儿我就起身告辞,安北陌反正不在家里住,也没提我们放假的事,和我一起出了家门。
上了车,我问安北陌:“你不在家住,那你放假这段时间去哪?”
安北陌说:“一个人更自在,我回别墅去,没事还能练练枪。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天津?估计快有半年没见过你爸妈了吧?”
我点点头,说:“是啊,来到D.R.T之后,也就偶尔打过几个电话,还真有点想他们了。”
安北陌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后说:“今天时间还早,你可以买火车票直接回家去,反正首都离天津也近,估计两个小时后,你就能进家门了。”
我叹口气说:“本来是计划想带你一起回去,见见我爸妈的!”
安北陌扭头看我一眼,嘴角微翘,难得的笑了一下说:“怎么?现在不想啦?”
我也笑笑说:“那倒不是,只是我又有个新想法。既然你心情不是很好,那不如我们一起去旅游吧!出去散散心,把烦心事都抛掉。”
“我哪有那个心情啊!”安北陌轻叹一声,说:“我弟弟没有下落,你带我去哪玩,我也不会有兴致的。”
“那云南呢?”我看向安北陌,狡黠的笑着问道。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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