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

 另一边, 清濑佐纪的画最中央空出的那一块也有了模糊的形状，正是闭着眼睛陷入“安眠”的犬石昌英，但在犬石昌英旁边还有一个淡色的人形轮廓。


 虽然目前并没有找到凶器以及犯罪证据，但凶手已经可以锁定在清濑佐纪身上, 柯南在上楼时已经报了警, 大概十分钟后目暮警官就会和安室透一起到场。


 按理说, 柯南现在应该做的是在警方到达之前尽可能多的梳理出事情发展经过以及真相，但面对心无旁骛、只专注地绘制着画作的清濑佐纪, 他头一次感觉到棘手以及无从开口。


 “清濑小、姐姐，这是你新的系列作品吗？真的……”柯南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只能迟疑着开口, “很、特别？”


 意料之中的、清濑佐纪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整个人都投入了创作中，眼中明亮的光彩甚至让人以为她在用自己的生命乃至灵魂做画笔，去为这七条生命以及数百条被埋葬在黑暗中的灵魂埋葬。


 几乎让柯南有一种这幅画完工后，清濑佐纪这个人也会随着画作的完工一同死去的预感。


 画作在一点一点完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到犬石昌英的模样已经被拓印在画纸上、身旁的淡色轮廓依旧模糊时, 清濑佐纪终于放下画笔。


 她从椅子上站起，退后一步, 认真审视了一番自己的画作，而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慢吞吞地回答者柯南之前的问题：


 “这个…应该算是对我最重要的一个人的委托吧，从确定题材到完工, 花费了我足足一年的时间。”


 “现在，我也该把它交给它的主人了。”


 柯南正想着该怎么委婉的提醒清濑佐纪, 作为嫌疑人的她在对她的判决下达之前不能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和其他人员交流、个人资产也会被控制时, 就见到清濑佐纪小心翼翼地将画从画板上取了下来。


 而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打火机, 将画点燃。


 柯南：“！！”


 清濑佐纪擅长绘制油画，这幅也不例外，油画所用的颜料常用亚麻油或核桃油充当调和剂。因此，几乎是在火苗燎上的那一瞬间，整幅画就被无法阻止的速度被火焰吞噬。


 清濑佐纪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甚至是在火苗几乎要将她燎伤时才松开手指，任由画、连同燃烧后的灰烬在阳台的地砖上积起一个小堆，直到整幅画被烧尽之后，才露出一个浅淡的、如柯南和她初次见面一般的温柔的笑容。


 这个时候，柯南才终于明白她所说的那个重要的人的委托，就是清濑佐纪为姐姐报仇后想要让自己姐姐看到结局的执念。


 之前、起码今天之前的柯南在这个时候即使会为清濑佐纪的经历触动，但绝不会影响到他对案件的兴趣、也绝对不会动摇到他的选择。


 但在得知有栖川月所做的那些事的“真相”、他认知的这个现实其实并不如他所想那般的颠覆、他所认定的正义其实已经被黑暗浸染的真相后……


 即便他生来就要做一个伟大的侦探、坚定的意志和信念并不会因认识到黑暗而改变，但也难免会因为这些事而暂时生出一些与之前完全相反的想法。


 柯南无法找到可以说服清濑佐纪的理由，清濑佐纪在复仇成功后就陷入了对外界任何事物都毫无兴趣的状态，原本应该让人精神紧绷、丝毫不能松懈的、侦探和凶手的对抗现场却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寂中。


 直到有栖川月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沉默。


 “你们在这里，是在为死去的犬石先生哀悼吗？”


 柯南：……开什么玩笑啊！


 虽然现在的有栖川月立场成迷，如果真的成为敌人的话对他们消灭组织的计划来说也是很大的威胁，但不得不承认，有栖川月出现后也让柯南感到安心、不再焦虑。


 他刚准备向有栖川月解释现在的情况，却发现对方的左手小臂到手肘整齐地缠着一圈绷带，接口处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看上去就像是一时兴起打了绷带玩闹一样，按有栖川月恶劣的性格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只是那一条差不多有柯南手掌长的、隔着厚厚的绷带仍然洇出的血色说明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月哥，你的手臂！”柯南没控制住自己的愕然，惊呼出声。一旁一直在独自发呆、无声拒绝交流的清濑佐纪在柯南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也转过头来，看向有栖川月。


 怪不得柯南惊讶，老实讲，这里对有栖川月来说根本算不上危险的地方，唯一的凶手清濑佐纪疑似收到过他的帮助、威胁较大的组织成员“冈村隆”和他也算得上是单方面的友好关系，怎么也不至于出现却让他受伤的情况，总不能是闲着无聊自己划伤自己玩吧？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组织成员？又或者……


 柯南发现，有栖川月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但之前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冈村隆却没有出现。


 难道是他们两人因为某些问题产生争执、打斗中导致有栖川月受伤的吗？


 柯南猜测着有栖川月受伤的原因，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询问对方。


 一是因为他知道有关组织的事，有栖川月很大可能不会告知。二是因为、他对有栖川月难免也多了几分距离。


 但有栖川月却像完全不在乎这些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受伤的原因。


 “这个啊，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也就不再隐瞒我的真实计划了。原来我的计划是在帮助清濑佐纪解决犬石昌英后直接把你们带回组织、威胁公安和FBI辅助我消灭组织现任boss乌丸莲耶、夺回组织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但是冈村隆他知道我的计划后认为我不该利用你们的感情把你们当做谋求私人欲望的筹码。因为无法达成共识、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执然后发展成打斗……”


 “之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唯一能维护你们的冈村隆已经被迫离开，阿笠博士也不在现场，我完全可以趁现在把你们带走来完成我的计划。”


 有栖川月的语气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如果冈村隆之前说的有栖川月所做的那些事为真的话，用他和灰原哀来威胁公安和FBI也的确是那个有栖川月会做的事。


 甚至现在的有栖川月无论是周身似有若无的危险、让柯南感受到的威胁都在说明他的认真。


 但不知道为什么，柯南面对这样的有栖川月反而放松了下来，没由来的认为对方不会做出这种事。


 也没由来的认为这样的有栖川月才是真正的有栖川月，那个在一开始就被赤井秀一用危险来形容的组织成员——斯皮亚图斯。


 而他之所以认为有栖川月不会做出这种事，也不是因为所谓的因为两人的关系产生的信任只是单纯的相信，这样的人并不屑于通过伪装、用弱点威胁之类的手法来达成目的，就像他会选择在柯南等人即将和他达成合作共同对抗组织之前，将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可以形容成红方的眼睛的柯南面前。


 就在他几乎要因此动摇、去理解有栖川月时，他的余光看到了静静望着窗外的清濑佐纪、想到了后花园里犬石昌英的尸体，还有三桥武、佐久田真和以及近野坚。


 还有那个受他影响、犯下数起性质恶劣的案件的“百加得”。


 无论何种原因，他应该为因他死去的那些人负责。


 柯南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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