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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只是伏特加的脑补想象。


 他知道,斯皮图亚斯之所以能引起大哥的注意,是因为他来自美国。


 美国—纽约,那个琴酒重点关注的地方。


 伏特加和琴酒成为搭档是在七年前,一起出过几次任务之后就对那时还是个少年的琴酒献上全部忠诚,几次考验后才让琴酒承认自己的下属身份。


 第二天,琴酒就交给相对自己来说行动更加自由的伏特加一个任务——在绝对隐秘的前提下打探组织在纽约分部的消息,从位置到行动再到人员变动,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琴酒没有告诉过伏特加他这么做的原因,伏特加也不问,但伏特加能感觉到琴酒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全身心为了bss付出一切。


 诚然,他在做任务时没有一丝疏漏、对bss的命令也是尽心尽力,但伏特加就是能感觉到,相比起因为忠诚于bss而维护组织,琴酒更像是忠诚于组织、或者说想要将组织维护下去,才通过服从bss让自己获得更大的权限。


 如果说有一天琴酒会推翻bss自己上位伏特加也不例外,所以在琴酒关注纽约分部时,伏特加也为自己的大哥找好了理由。


 琴酒是在关注这些分部有没有为他所用的可能、里面的人员有没有出色的可以为他所用,而纽约之外的分部,肯定也有像他一样的人在负责调查,只是他们都不能像自己一样一直跟在大哥身边。


 不愧是第一小弟啊!伏特加沾沾自喜。


 但在琴酒将斯皮图亚斯的资料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打算自己带走时,伏特加迟钝的大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没有杀气、不是需要处理的叛徒、那就是单纯重视这个人?


 重视这个人、这个人来自纽约分部、琴酒关注纽约分部不是因为什么瓜分地盘,而是因为这个人在纽约?


 来了!伏特加心想。


 自己最受大哥重视小弟位置、那个命中注定会出现的最强有力竞争者,终于出现了吗?


 因为这样,从还和琴酒一起执行任务时伏特加就开始为之后的见面做准备,制定了好几个给斯皮图亚斯下马威的计划、好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自己什么该抢什么不该抢。


 只是没想到bss却一连安排了四五个分布在日本各地的任务,虽然现在交通便捷,也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处理完所有后续问题,回到了东京。


 正巧,他们回来的这一天刚好碰到斯皮图亚斯执行任务,琴酒就干脆带着伏特加一起截下了收到斯皮图亚斯的邮件准备前往接应的组织成员,大概想要借这个机会看看斯皮图亚斯能力到底怎么样。


 又巧的是,因为太久没看到爱车的琴酒回到东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伏特加感到副座,自己亲自驾驶,顺道就开到了接应地点,间接给了斯皮图亚斯一个下马威。


 伏特加心里开心的都要跳起舞来了:“怎么说也是bss直属人员,难道就这点水平?一个搜集情报的任务就把自己栽到了局子里,该说还好没有差到让大哥进去捞你吗?”


 伏特加知道以琴酒的脾气,就算心里再看重斯皮图亚斯也不会这么早就表现出来,更不会为这点只是说出事实的嘲讽就开口制止。


 没看基安蒂每次出任务都吵成那样,大哥也只有实在忍无可忍时才会劝阻吗?——


 如果拿枪抵在太阳穴威胁也叫劝阻的话。


 从伏特加的表情上就能分析出他大概想法的有栖川月没有和这个傻大个较近的意思,也懒得和他较劲,只是直接绕到另一边,用宝石像之前那样敲了敲窗。


 三下,一长两短。


 耳边响起机械运转的轻巧声响,却不是像刚才伏特加那样只是摇下窗户,而是将车的顶棚都收了起来,里面坐着的两个人都暴露在有栖川月眼中。


 黑色大衣、黑色礼帽,银色长发顺滑如月,帽檐下轮廓分明的下颚、双唇紧抿,翠绿的狭长眸子如同夜间草原上的狼王般狠厉,稍有不慎被抓到弱点后就会性命不保。


 那位先生最锋利的刀、斩杀对组织不利的所有因素——琴酒。


 这是有栖川月搜集到的有关琴酒的消息,无论在谁口中,琴酒永远都是冰冷不近人情的bss忠犬,只要被他判定出对组织有害的可能,无论身份如何都会干脆利落解决而不顾后果。


 即使有栖川月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但为了能彻底安全无虞的度过将来可能会有的来自琴酒的考验、不被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对组织的厌恶,他仍然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琴酒是这样的。


 外貌、气势,一切的一切都和他之前所见到的没有差别,只有一个地方不同,而这一处便是天差地别。


 琴酒看他的眼神不像是抛却个人情感的评估、而是夹杂着某种阔别已久却无法言说的特殊情感,让那双翠绿眸子的眼底深处都涌上了浓浓的墨色,几乎要将有栖川月整个人都吞下去。


 但奇怪的是,有栖川月却一点都不警惕,甚至不想去维持那该死的伪装、只想将真实的自己尽数展现在琴酒面前,只想让翠绿中碍眼的墨色尽数消散、再也没有办法缠上来,只想说一句……说一句什么?


 这种感觉类似于见到卸下伪装的基德时,却远比那时要更加汹涌、几乎无法保持理智。


 有栖川月极力压制住内心不知名的涌动,表现出自己性格下应该有的对待琴酒的反应。应该不在意、不重视、像对待一个普通的组织成员、以及隐约的不待见。


 琴酒似乎没有发现有栖川月的不对劲、又好像发现了但却什么都没有,那双暗沉沉的绿眸就那样看着他就好像洞悉了他一切想法——不是太宰治那种出于对人性和世界的了解而知晓一切的洞悉,更像是因为对他这个人的了解。


 然后那种情感在有栖川月逐渐恢复平静后尽数消失。


 琴酒盯着有栖川月藤色的眼,启唇,低沉有磁性的声线像他的主人一样神秘而危险:“…滚下去。”


 也许这就是杀手的通病吧,干多了见不得光的事多少心里都会有些不正常。


 有栖川月耸耸肩,把宝石丢到琴酒的怀里转身就要走,却听到车门打开、下车、急促的皮鞋踏地的脚步声。


 然后,手腕覆上一只冰凉的手。


 不是皮质手套的触感,肌肤贴着肌肤。


 琴酒把手套摘掉了,紧紧地握着有栖川月的手腕不肯松开。


 “不要让我再重复,滚下去,伏特加。”


 他没有回头,仍是那样深深的看着有栖川月,在伏特加忙不迭的从车上下来后,将有栖川月按在副座上,自己坐回驾驶位,收起顶篷扬长而去。


 伏特加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车尾气,回想着刚才两个人间微妙的气氛目瞪口呆。


 他心里浮现出一个惊天动地、却又无比合理的想法。


 难道斯皮图亚斯根本不是要和他争什么小弟的位置,而是要当他未来大嫂?


 *


 把他拉上车之后琴酒就不发一言,路灯的光从车窗透进来一盏又一盏。


 有栖川月本以为琴酒是要问自己近野坚的情报、已经在心里过了一遍草稿后也不见他开口;又以为琴酒是要送自己回去、以此表示自己情报能力强悍暗示他不要被抓到小辫子,却在第二次经过同样的路牌后发现琴酒根本就是在绕圈子。


 “琴酒,我记得你最讨厌组织里的那些神秘主义者,怎么自己也开始学他们的作派了?”有栖川月歪靠在座椅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要问什么就问,我懒得跟你在这玩什么心理战。虽然bss让我暂时归属你的行动小组,但我始终还是bss直系,想对我用什么手段还是省省吧。”


 他是真困了,凌晨到现在身体心理都没休息过,坐到车里后眼皮更是止不住往下压,又强撑着最后一点坚持不肯在车里就睡过去,只想赶快到家好好休息。


 但是、啧,明明计划里和琴酒处在对立面是必然的一环,但真的说出这种挑衅、或者根本算不上挑衅只能说恶劣的话时还是有些别扭心虚。


 有栖川月转了个身面向车窗,紧紧闭着眼逃避思考。


 开车的琴酒看了一眼车窗、又是一眼,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又将万分情绪收回心中,话语在口中流转许久,选了个恰当的形式说出口:


 “兔子在组织里活不久,斯皮图亚斯,你在害怕什么?”


 ……你才怕了!


 有栖川月小幅度的狠狠蹬了空气一脚,用闭目养神拒绝交流的想法一改,转身抢过琴酒的帽子后重新转了过去,把帽子扣在自己脸上赌气似的开始酝酿睡意。


 倒真的睡了过去。


 不过五分钟,琴酒就看到身旁的人原先紧绷的身体放松,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他把帽子取了下来,就看到比起记忆中成熟了许多的五官再次以不设防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眼中。


 熟悉的气息变得浅淡,有栖川月皱了皱眉,像是要醒来的样子。


 琴酒沉默着把帽子扣了回去,调暗灯光、放平座椅。


 一路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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