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简而言之，就是这里是个名叫《名侦探柯南》的漫画世界，讲的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被迫缩小后一边破案一边抓捕黑暗组织的故事——就是有栖川月所在的那个组织，而让工藤新一缩小的执行者就是今晚送有栖川月回来的琴酒。


 想到琴酒，有栖川月的呼吸突然乱了一瞬，又很快平静。


 虽然整体是以科学破案为主，但处于同一个世界背景下的另一个漫画《魔术快斗》却是有魔法存在的神秘侧世界。书所说的“事情发展有点脱轨”就是指这两个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世界观突然开始交融。


 从这次宝石展会开始。


 之前因为规则的限制，两个世界的主角虽然都在对方的作品中出现过，却始终没有涉及到更深一层的地方。按照最开始的设想，有栖川月完成任务后，世界意识会采取行动，采取表里世界的方法处理。


 但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任务没有完成、两个世界观之间的壁垒不应该被打破，被限制在魔术快斗世界观内的魔法却突兀的出现在了柯南的世界中。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破坏了剧情线、让世界挣脱了一部分束缚；往大了说，还没做好准备的世界交融可能会让这里变成上一个世界那种模样。


 “你们和我做了一个交易，在我认识你们之前。”有栖川月突然开口。


 这话听起来有点绕，但却很好理解。


 有栖川月的记忆起点是在七年前，睁开眼看见的是白晃晃的无影灯，推开门后外面是陌生的环境，已经空荡荡的大脑、毫无波动的心绪。


 他变成了一个没有过去和情感的空白的人，因为一次任务失败导致的大脑受损。


 自称同事的男男女女似乎对他的情况早有预料，在他醒来后就开始跟他讲过去的故事。


 他叫有栖川月，是个孤儿。


 他被那位先生收养，那位先生没有孩子，对他就像亲生孩子一般。


 他有一个幼驯染，叫花方真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加入组织、一起约定将全部献给那位先生。


 他和他的幼驯染之间似乎并不止于此，他在脑中偶然出现的碎片中看到他和一个少年拥抱、在月下依偎、有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


 有栖川月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偶尔会出现的记忆碎片，因为再见到那位幼驯染时，他就明白。


 这些只存在于周围人话语中的过往、那个没有记录的失败的任务、那个传说对他极为宠溺的先生，都是假的。


 那个幼驯染也是假的，他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瘦削的长发少年。


 有栖川月无所谓他们用言语诱导自己成为他们那一方，或者说他无所谓自己的立场，但或许是因为那些碎片的影响，他不允许那些无从找回的过去也被人利用、更改。


 甚至还会有再一次被抹消记忆的经历。


 没错，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失忆并不是意外、而是某种实验的结果，而自己也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更有可能是在被抓住弱点逼迫的情况下下选择了接受实验。


 剩下的东西就很好推断，有栖川月骨子里的野性在潜伏七年后仍未消退，让他毫不犹豫的在世界意识找上门后答应了用“过去的情感和记忆”为交换前往另一个世界的要求，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逐渐找回情感，然后回到这里，被那位先生派遣到日本。


 有栖川月确信自己在前往另一个世界完成任务之前根本没有离开纽约，也没有做过什么布置，书又如此信誓旦旦……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失忆后并不是他和世界意识的初见。


 更甚者，自己接受实验从而失忆也不是逼迫后的无能为力，而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佳选择。


 书痛快承认，[没错，你终于想起来啦。你和世界意识达成合作是在失忆的前一周，并且约定好在你失忆后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找你再次达成合作。]


 [之前完成任务的时候想要帮你恢复记忆，你拒绝了，说过去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那现在呢？月月，你还要之前的记忆吗？]


 还想要之前的记忆吗？


 有栖川月垂下眸子，没有回答，书也没有催促。


 刚刚醒来时，有栖川月甚至忘记了怎么说话、忘记了自己是什么，看着那些陌生人对自己嘘寒问暖，心里除了茫然之外就是警惕，等重新学会讲话了解常识之后，就变成了不知来处不知归途的迷茫空虚，他迫切的想要抓住一个证明自己曾经存在的藤蔓、比如梦中的那个长发少年，但在见到那个自称幼驯染的花方真一后，那些迫切不安尽数被击得粉碎。


 他看到花方真一时一如看到大街上任意一个路人。


 他的寄托不再存在。


 那是他最迫切想要找回记忆的时候。


 之后呢？到了下一个世界。


 随着情感重燃，他交到了新的朋友，过去新的空茫不安被炽热的情感填满，一时不停思考被抹消的过去的大脑也因为新的记忆不再执着。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需要那些已然消逝的过去，只要将那个对他下手的组织剿灭，而后开启新的生活。


 直到在之前那场展会中，怪盗基德见到自己后惊诧又难掩亲近欣喜的眼神、呼唤名字时隐隐的哽咽和想念；宴会结束后与情报中截然相反的琴酒。


 在琴酒面前他似乎很难克制自己的情绪，被误会对自己说“滚下去”时的怒气；在车上控制不了的阴阳怪气；再到从不会在身边有陌生人的情况下睡觉，却硬是安安稳稳睡了一路、被叫醒时还发了一通脾气的诡异经历。


 被驯服的狼王找到了幼时那个驯狼人，温顺的卧在他身边，用那身顺滑的银色皮毛给人取暖。


 他想，他需要知道以前都发生了什么。


 “我总该知道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谁的。”


 嗯嗯，绝对不是因为发现自己还有朋友所以开心地想要找回来他们的回忆而已。


 书只敢在有栖川月看不见的地方嘟嘟囔囔，从数据库里翻出来一个文件夹。


 在有栖川月的视角里，就是显示屏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彩色的文件夹。


 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颜色，为主的黑色却没有掩盖得了其他的色彩。


 只看了一眼，有栖川月就觉得一股暖融融的情感从上到下将整个心脏撑得满涨涨的，然后又由下至上涌到眼眶，酸涩得差点落下泪来。


 [我看看哦，诶？上面怎么上了锁，唔，根据剧情人物触发有关回忆，解锁了琴酒和怪盗基德的两个。感觉内容蛮多的诶，月酱你要现在看嘛？]


 有栖川月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露出破绽后才开口：“现在就算了，先解决正事吧。”


 [那好吧，我先给你收起来啦。]


 不知道它捣鼓了个什么，那就文件夹就缩减成了原来一半的大小，固定在了界面左上角的位置。


 [等你需要的时候点开就可以，但是吸收一次后就会变成自动触发模式，解锁相关剧情人物后就会回溯到剧情发生时，有的是全程围观、有的就可以做出选择啦。]


 “选择也会影响我现在的情况吗？”


 [当然了，如果别的世界还好，因为悖论的存在不同的选择只会造就不同分叉的平行世界。但因为你的唯一性，有你存活的世界也只有这么一个，你做出的选择都会影响到现在、甚至是你的状态。就比如这个时候的你想要消灭酒厂，如果在过去做了某个影响未来的决定的话，或许会出现保护酒厂的位来也说不定。毕竟漫画的结局还是未知，只要走出和原作不同的发展就好啦！]


 “之前的决定不会改变，我和那位先生，只能活一个。”


 [不可以说这种话啊月酱！你不可以死的，死了我们所有的计划都要失败了哇呜呜。]


 “所以说……”有栖川月看向书，但目光却像透过它在看某个龟缩在狭小保护壳里的蠕虫，“最终会存在的，只会是我。”


 书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动弹。有栖川月也老神在在地坐在他的懒人沙发上翻看着往期的漫画，时不时发出啧啧惊叹。


 “怪不得总觉得眼熟，原来那个小孩就是工藤新一啊！这个药看着好神奇，不知道能不能给附近那家炸鸡店搞一点。他家的鸡肉也太老了，完全浪费了腌料和酱汁啊！”


 “这不是绝对科学地世界观吗？足球打落直升机是可以画的吗？”


 “我就说怎么能偷偷跑到我身边还不被发现，原来是有‘百分百探听到重要谈话’的buff啊，不过好像只对路人有效。唔，得想个办法混进主线去。”


 “呜哇，同期五个人只剩自己，5-4=0，五瓣樱花的回忆……男默女泪呜呜呜”


 “不对，今天一过我应该也能混进主线里了吧？”


 “诶？开了重制版if线，给世界一个新的可能？这是世界意识做的吗？”


 当书和世界意识沟通回来后，就看到有栖川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身边堆了一圈零食。


 吃着薯片喝快乐水、面前是已经养肥一千朵话的漫画，人间仙境！


 书：……


 喂！你尊重一下好不好！这是拯救世界的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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