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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三七 真是马上风而死?

他说到此处,猛然想起来,昨日赵言志并未邀请闻安臣,说起来,颇有些冷落闻安臣的意思,这会儿自己说这话,闻安臣只怕会不悦。

闻安臣还真没不高兴,只是淡淡一笑。他自然知道昨日赵府宴会的事情,也知道赵言志请了纪司明但是没有邀请自己,不过闻安臣并未放在心上。正巧他现在不愿意掺和那许多,在把衙门里的关系理清楚之前,他不准备和这些人产生什么交集和瓜葛。等到理清楚了,思路清晰了,局势明朗了再说,到时候结交该结交的,打压该打压的,有的放矢,才是正理。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不多时,人便是越聚越多,典史魏思青也来了,这一次他是所有人中带头儿的。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到齐之后,魏思青便是带着大伙儿走路过去。

约莫一刻钟时间之后,到达赵府。

昨日的赵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今日的赵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凄凄切切。

门口挂着白绫,所有下人都是一身素服,面色悲戚,透着一股子凄惨的味道。不少下人脸上的伤心凄苦表情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赵言志人颇为宽厚,待他们也不错。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悲切也是理所应当。

门口没多少人,今日上午是衙门里的同僚吊唁的时间,那些富商士绅,身份高今日下午可以来,身份低一些,名望低一些的那等,就要等明日后日才能来了。

说明来意,大伙儿排成队列依次进去。

在门房处,有账房先生已经摆好了桌子。既然是来吊唁,自然就得随礼,去世之人既是同僚又是上司,这个钱不能少了。大伙儿都是各自拿了银子出来,闻安臣自然也不例外,他掏了三两银子,跟别人一样的数儿,不多不少。不过到他的时候,那账房听到闻安臣三个字的时候,颇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次办白事的账房就是赵府的账房先生临时充任的,对于衙门里这些人能随多少礼他是不在意的,这些人随的都不多,大头是明后两天,那些商贾士绅一个个礼都很重,那才是大进项。

他看闻安臣,自然不是因为闻安臣给的多,而是因为闻安臣名气实在是太大了——说是名噪秦州城也不为过。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正中一个大大的奠字,两侧挂着挽联,四周装饰白纸剪成的纸花,许多道白绫装饰着灵堂,入目所见,非黑即白,连堂中的朱漆柱子都被白纸给裹上了,不让那喜庆的红色露出来。

灵堂正中,棺材已经摆好了。

像是赵府这等很讲究的大户人家,但凡家中有老人上了岁数儿,寿材基本上都是早就备好的。都是遴选出来的很气派珍贵的那等厚重大木,精心打造之后,一般是放到寺庙中放置。当然,是要给那家寺庙一定的香火钱的。

这也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昨夜赵言志暴毙之后,赵府的家人连夜赶往庙中将棺材给抬了回来。虽说秦州城夜间也有宵禁,但作为堂堂一州判官的家人,自然是很有些特权的。

正妻之外,赵言志还纳了不少房小妾,但却没多少子嗣,只有一子一女而已。只不过,此时这一子一女,却都没在灵堂之中,一问之下,却是这两人正在给其父殓尸。

这是小殓。

小殓乃是死者死后,给遗体穿上衣服,整理仪容。按照习俗,死者去世之后的第二日清晨进行小殓。

此时在灵堂中主持的乃是老管事,老管事六十来岁了,头发胡子都是尽白,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此时正一脸的悲苦伤心。他眼圈儿红红的,瞧得出来,昨夜肯定是很哭了一阵儿。不过他是这一次葬礼的总管,是居中主持的人,谁都能乱他不能乱,是以还得硬撑着。

过不多时,赵言志的一子一女便是披麻戴孝,进了灵堂。

这位赵公子年岁不大,大约刚过弱冠之年,长的很是俊秀,只是脸色有些发青,眼眶也是发黑,脚步虚浮,多半是沉迷于酒色才会这样。而那位赵家小姐,姿色只能说是中人,一脸的悲悲戚戚,此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赵言志的遗体已经收拾停当,不过不是停在灵堂,而是停在后堂。

要在后堂停上三日,才会大殓。大殓,就是指把尸体入棺。

《礼记·问丧》中言道:“死三日而后殓。”这里的殓,指的就是大殓。

魏思青作为众人的代表,也是作为整个州衙的代表,发言吊唁。文章写得情深意重,很是感人,用词也很考究雅致。虽然内容也就那些,但还是能看出来写这篇文章的人笔杆子是极好的。

念完悼词,魏思青上灵前磕头,赵家的一儿一女磕头还礼,魏思青拱拱手,退了回来。而后,众人依次上前磕头,赵家子女回礼,若是辈分比他们高的,就拱拱手回礼。而像是闻安臣这种和他们辈分相同的,则是要在人家磕头的时候伸手搀扶一下。当然,只是虚扶,他们还是会把头磕下去,但这个样子要做出来。

闻安臣很敏锐的发现,在第八个人去灵前磕头的时候,那位赵公子就已经流露出来极为不耐烦的神色,反倒是瞧着柔弱的赵家小姐,还在那里那里一丝不苟的磕头回礼。

这一流程走完,魏思青便带着众人进入后堂,再看赵言志的遗体。

这位昨日还谈笑风生的秦州城第三号人物,此时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后堂的一张木床上。床上铺着席子,赵言志身上衣物极为整齐,头发也是打理的一丝不苟,很是干净。在他死后,自然是有人为他擦身的。

瞧见赵言志的遗体,不少人都是悲从中来,尤其是冯巡检等几个和赵言志关系极好的,此时都是铺在床前嚎啕大哭。他们一哭,那赵家小姐也是在一边不断垂泪,赵公子则是不耐烦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闻安臣暗叹:“北周宇文赟在他父皇死后,曾经拍着棺材大骂你怎么才死,这位赵公子虽说到不了那个程度,也差不太多了。”

闻安臣随在人群中进去,他的视线从赵言志脸上扫过,接着便是转开。但忽然,他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似乎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心中一闪而过,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于是,闻安臣转过目光,死死的盯着赵言志的遗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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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离得已经比较近了,也看的清楚一些,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赵言志的鼻孔。

闻安臣心中如遭大锤重击,他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了。

赵言志的鼻孔中,竟有一块儿血痂!

血痂很小,若不是像闻安臣这般专门仔细的去看,绝对不会注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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