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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井中冤魂


 经过多次审问,她自知案情重大,如不查出真相,死罪难逃。


 她最感到痛心的,是自己受洛阳县令宁宏的威胁与引诱,诬陷了平生最敬爱的人杨武。


 为了保全杨武,她终于舍死忘生,在大堂上揭破了刘县令的阴谋诡计。


 她说:以前所招的口供,是刘大老爷叫妇人一口咬定杨武,便可免我死罪。


 现在妇人自知无生理,何苦害人以结来世冤仇,是以翻供。


 毕秀姑的翻供,引起极大的震动。


 这不仅对查清案情有利,而且是对官官相护的官场黑幕的一次大揭露。


 当时洛阳的街头巷尾都知道了这件事,这件事让别的官吏不失时机地传遍了整个三川郡,引起了全郡上下极大的关注,长安的丞相府也知道了了这个事情。


 可是顸的官场真是麻木不仁,无可救药。


 长安令杨昌与最后钦派审理此案的学政胡瑞澜仍然坚持维持原判。


 当地灌夫专为此事奔走相告,“警告”胡钦差(即胡瑞澜)勿徇私情,应该把此案真相全部揭露。


 胡瑞澜因为自己的岳丈与此案颇有牵连,所以全力加以掩盖,一保到底,对百姓的警告,丞相府的关注,一概置之不理。


 洛阳地方官的官官相护,徇情枉法,不仅激怒了三川郡上下的正直人士,也激怒了丞相府的官员。


 在地方父老与舆论的支持之下,杨淑英与杨武之妻杨詹氏千里迢迢,再度“告御状”。


 丞相府接见了她们,并根据此案的真情写出奏章请旨定夺。


 当时的丞相公孙弘忌惮于洛阳县令宁宏他爹乳虎宁成的势力,将此事告知了太子刘据,太子刘据决定下诏给杨昌,要他把全部人犯、证人统统解来长安,由御史台重新审理。


 由于官场办事拖拉,诏旨虽下,到一年后全部人犯、证人才解到北京,由丞相中丞李刚毅进行预审。


 当时有个传闻,说是御史台官员为了摸清此案真情,故意安排毕秀姑与杨武于深夜里在刑部大牢中见面。


 两人相见,恍如隔世。


 他们互相爱慕已久,如果不是洛阳县令宁宏从中胡搅一番,他们原有走到一起的可能。


 后来遭此横祸,双双被捕,受尽酷刑。


 杨武十分坚定,不管几拷几问绝不诬服。


 秀姑虽然在宁县令的引诱之下,一度顺从,供出了杨武是“奸夫”,但是不久就深深自责,在大堂上翻供,还杨武一个清白。


 两人之间虽然相爱已深,却从来没有非礼的行为。


 这时候他们生死未卜,如果仍判死刑,则毕命只在朝夕之间。


 此生虽然不能相聚,却能做到同年同月同日死,相爱相聚,只待来生。这次相会,他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尽量倾诉衷情。


 刑部官员在窃听时能够尽知本案真相,毕、杨两人也得到一次难得的机会,纠正自己的供词,以后在刑部大堂上的供词,当然完全一致,给庭审带来很大的方便。


 要问这次“狱中相会”一事是真是假,百姓猜测:有此可能。


 作为审案时的一种策略,办案人员可以作此决定。


 刑部在庭审之前已经作好了充分准备,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惟一要做的事,就是对葛品莲开棺验尸,看他究竟是病死的还是被毒死的。


 验尸的结果,葛品莲是病死的,并不是被砒霜毒死的。


 一切“谋害亲夫”、“买砒霜下毒”的说法,一扫而空。


 刘锡彤炮制冤案与官官相护的内幕,一起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人心大快。


 御史台桑春荣承诏书(得到丞相府的批准)判决,主要内容如下:毕秀姑、杨武两人无罪释放。


 长安令杨昌、学政胡瑞澜溺职褫革;主犯刘锡彤发配朔方充军;主犯洛阳县令宁宏已死免议;三川郡郡守、各地县令,以及县吏、差役等人因行贿受贿、徇情卖法被判罪者多达一百余人。


 在公文层层下达之时,有人为惧牢狱之苦,先已畏罪自杀。


 药店老板钱宝生碍于情面,帮洛阳县令宁宏作了一回伪证(证明杨武在他店里买过砒霜),这时知道罪责难逃,害怕刑讯与入狱,上吊身亡。


 “郅大人,这个案子明显是从东宫太子府发出的诏书,为何洛阳县令宁宏至今逍遥法外,逃过一死还在洛阳当县令?”


 乌骓子雄、东方英奇、林一子、香一子询问道。


 “这就是人家乳虎宁成的原因了,你们想想他在朝为官数十载,势力之大,党羽之多,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一条命还不是很容易。”


 郅正冷着脸解释道。


 “不过这一回,他们可就要栽在郅大人手中了。”


 乌骓子雄、东方英奇、林一子、香一子点头肯定。


 “这是必然的,我必要弄死洛阳县令宁宏,除了这个祸害,还有别的卷宗吗?”


 郅正看向乌骓子雄、东方英奇、林一子、香一子询问道。


 “有,郅大人有,请看这一份往年狱事卷宗。”


 林一子又掏出一份卷宗给郅正看。


 郅正低头仔细观瞧其上内容:


 去年三月,洛阳东边有个李庄,大部分人姓李。


 村中一户人家,男人叫李青,两口子还算恩爱,日子温饱。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李青的老婆忽然中邪了,翻来覆去地念叨“别压我,石头压得我喘不上气来啊”,而且还一直抱着头喊疼。


 李庄人也听说过中邪的事,可活生生的例子却头次见到,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找郎中,有人说找神婆,把李青弄得晕头转向。


 看了两个郎中都不见好,李青老婆想起自己娘家张庄有个神婆,据说颇为灵验,就打发李青去请。


 神婆来烧香祷告后问李青:“你老婆是不是半个月前曾经往西北方向去过?”


 李青说老婆半个月前曾经回过一次娘家,她娘家正好在西北方向。


 神婆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半晌才睁开眼:“你老婆被冤鬼缠身了,她的三魂被抢走了一魂。”


 李青惊恐地说:“还请大仙搭救!”


 神婆说:“从这出去往西北方向走,是不是有口古井?”


 李青点头说是。


 “你老婆就是被那井中冤鬼缠上的。”


 李青脸都吓白了:“那古井中有冤鬼?”


 神婆点点头:“那冤鬼为什么找你老婆我尚不知,但鬼得生人魂魄是可增强法力的。而人失魂魄则难以为继,必须尽快破解,不然有生命危险”。


 李青忙问破解之法,神婆说:“有是有,但很危险,要三更无月时摆祭台作法,召来冤鬼与之交涉,请他把你老婆的魂魄放回来。如果那冤鬼不依,斗起来胜负难料啊。你另请高明吧。”


 李青连忙作揖:“大仙慈悲,救救我老婆吧,花多少银子我都不在乎。”


 神婆叹了口气:“看你重情重义,我就冒这一次险。”


 李青大喜,连连道谢。


 神婆向李青交代了该准备的东西。


 第二晚阴天无月,打过三更,在李青家后院,神婆在香案前挥剑作法。香案上摆着各种祭祀的供品,神婆拿起一张神符,用桃木剑刺中,嘴里念念有词,忽然浑身一震便盘膝坐在蒲团上。


 她的眼睛突然睁开,面带杀气,嘴里发出很粗重的声音:“好惨哪,我死不瞑目啊。”


 接着神婆跳了起来,李青吓得跑到神台后面,只见神婆的剑在空中挥舞,一会儿是粗重的冤鬼声音喊冤,一会儿是神婆的咒语,这样折腾了半个钟头,终于安静下来。


 神婆满头大汗地睁开眼,吐出一口气说:“算你们运气好,那冤鬼答应了,过了今晚,你老婆就好了。”


 李青连连道谢。


 神婆说:“别高兴得太早,你老婆的病是好了,但那冤鬼放过你老婆,必然会另找他人,这话你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大伙非打死你不可。”李青连忙应下了。


 第二天,他老婆的病果然好了,李青对神婆千恩万谢,要重金谢她,但神婆只收了香纸钱。


 她说自己是用仙法救人,不收受人间钱财。


 没过几天,神婆之言果然应验了。自从李青的老婆痊愈后,怪异之事便接踵而来。有人说半夜里看到古井边有人影,闪一下就不见了。这时,利里又发生了一起中邪的事件。村西头李文进的老婆,症状跟李青老婆之前一模一样。


 李文进连忙请来神婆,在神婆一阵焚香作法后,李文进的老婆也好了,神婆同样只收了香纸钱。看来这井中真有冤鬼,这让李庄的村民惊恐万分。


 经过一番商量,村长决定去县衙报告县令宁宏,让县令宁宏给拿个主意。


 县令宁宏听后大怒,说村民们胡说八道。


 以鬼神之事扰乱治安,理应治罪,念在初犯免了,下次绝不轻饶。


 村民们吓跑了,更为那井中的冤鬼提心吊胆。


 李庄又有人中邪了,神婆却再也不肯来了。


 她说多次作法已经消耗了大量元神,而且那鬼已经两次退让,这次必不肯再让,自己也没办法了。


 村长正在发愁,洛阳县令宁宏忽然带着官差来到李庄,直接到古井边勘察。


 村民们很不解,洛阳县令宁家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突然间管起鬼神的事来了。


 洛阳县令宁宏以及官差们用水桶将井中的水打出来,向人群里环视一圈,高声说:“本官今天之所以到这里来,主要是想替民解忧,同时也让你们明白,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你们要好生过日子。”


 井很深,而且井底不断有水渗出,虽然官差百姓轮流上阵,也足足打了一天,才勉强能下去人。


 洛阳县令宁宏派官差系上绳子,下到井底看看。


 不一会儿官差有了回应,说井底有东西。


 洛阳县令宁宏一愣,命官差拉上来。


 很快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呈现在人们面前,除了一堆破烂垃圾外,还有一个大口袋。


 打开口袋,在场的村民和洛阳县令宁宏都愣住了,那是一堆雪白的尸骨,还有几块大石头。


 洛阳县令宁宏本想教育教育这些无知愚民,没想到真的挖出来一堆白骨。


 这让他十分意外,赶紧命人叫来仵作验看白骨。


 差役又从井中发现一个蓝色绣花袋子。


 洛阳县令宁宏叫人拿给村民们辨看,问是否有人认识。


 众人都说不认识,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少妇,跪在白骨前放声大哭:“李春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都说你在外面发财了,怎么会死在这里啊?”


 洛阳县令宁宏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痛哭?井中的白骨又是谁?”妇人说:“小女子叫红莲,那个蓝色绣花袋子是我亲手缝制给前夫李春的。一年前李春跟李达外出经商,后来听李达说李春在外面发了财,又娶了一房妻子,并写了休书带给我。


 因无依无靠,李达又对我多加照顾,后来我就嫁与李达为妻了。”


 洛阳县令宁宏问:“仅凭一个绣花袋子你就敢断定这堆白骨是你丈夫的?也许是被这人偷来的或李春送给他的也说不定啊。”


 红莲哭着说:“肯定是他,这绣花袋子是我们当年的定情物,李春不会送人的,而且李春做事谨慎,绝不会丢失。”


 这时仵作已验完,据骨质判断死者大约三十来岁,男性,死后浸泡一年左右,系重物击中后脑致命。


 洛阳县令宁宏问红莲:“你丈夫李达现在何处?”


 红莲说:“外出经商未归。”


 洛阳县令宁宏稍作沉思,把村长叫过来:“你说村子里中邪的妇人都是神婆给医好的?我想见识见识这位神通广大的人物。”


 官差去张庄找神婆,洛阳县令宁宏把那堆白骨和相关人等一并带回县衙问话。


 一个时辰的工夫,神婆带到,洛阳县令宁宏一拍惊堂木:“听说村里两个中邪的妇人都是你医好的?”神婆点头:“是的。”


 洛阳县令宁宏问:“你怎知古井中有冤鬼?难不成认识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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