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碍于在座的都是领导,宋瑜然拘谨地笑了下，“雷总，您找我？”


 三位领导都坐在办公室的休息区沙发上,茶几上摆着茶杯,不至于看起来真像审讯。


 只见雷海朝她招招手，语气缓了缓,说：“小宋，过来坐。”脸上的凝重却没减少半分。


 于是宋瑜然走过去,在他们三人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承受着三个中年人犀利的目光,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大脑高速运转,购物节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庆典晚会也很顺利,还上报纸了，最近自己也没有懈怠工作啊，突然这样是想干嘛？


 沉默的时间长了些,几个领导对视一眼,由雷海率先开口：“小宋，公司邮箱最近收到一封检举信，说你利用职务便利,以权谋私,为店铺商家引流造假数据。”


 “……”宋瑜然脑袋想破了都想不到竟然有人会举报她？还是以这么扯淡的理由，真是活久见。


 她问：“是谁举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现在找你是想和你了解清楚这个情况是否属实。”


 “当然不属实。”宋瑜然说：“我是运营部又不是技术部的，怎么造假数据？就算我想，我也不会敲代码啊。再说为商家引流，我们运营部每次接的推广引流都是有备份,资料随时可查询，每一笔都有对应的交易记录。”


 三位领导沉吟片刻，像是被说服了，继续说：“那你给我们解释解释，你和华森股权交易的事。”


 “？？？？”


 在这个场合听到华森的名字就已经够离谱了，瞧瞧她听到了什么？股权交易？


 她在华森干了大半年秘书，又没入股哪来的股权？


 宋瑜然定了定心神，强装镇定问：“雷总，你能这么问不可能只是检举人空口白牙一句话吧？”


 很快，她看到一个网站页面，上面显示华森法定代表人霍清之的名字，在股东一栏竟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股份还不少，占百分之十。


 可是她对股份的事没有丝毫记忆，自己怎么会一点预兆也没有就成了华森的股东？


 上面股权更换时间是她在刚入职拼淘网相差无几的时间点，她大脑转得飞快，很快得出一个假设，这大概是霍清之直接赠予她的股份，所以她不知情，当事人也没有跟她提过这事。


 不管霍清之赠予她股权是出于何种原因，现在的情况是要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从领导的态度来看，多半认为她是华森派来的“间谍”，又或者真如检举邮件所述，自己利用运营的便利，为华森大开方便之门。


 即使目前简爱的销量在服装品类排名靠前，这事要是没解释清楚就成了自己暗箱操作的虚假成绩。


 在心里做好建设，宋瑜然点了一下头：“是的，我确实有入股华森。”


 她这话说完，就看到对面三人脸色出现细微的变化，雷海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但那是我私人关系入股的。”宋瑜然面不改色道。


 她清楚他们不会相信自己单纯的说辞，能入股百分之十股份的股东，也是有一定经济实力，怎么还会甘愿屈居人下当一个小总监？


 “当然这其中的私人原因……”说着，宋瑜然双手搓了搓膝盖，作出略局促的模样，“这事我没打算这么快说出来的，既然几位领导问了……华森的霍总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准备要结婚了，以后要一起过日子的，伴侣入股也很正常。”


 “至于检举信，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闹这一出，但我也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


 听到未婚关系的雷海表情稍稍缓和，但没有完全被说服，接下问：“那你说说。”


 “在商场里难免遇到勾心斗角的事，我们网站前几天公布的数据里，华森旗下的‘简爱’总销量占服装品类的第三，甚至碾压相比之下知名度更高的其他品牌，难免遭人嫉妒。”


 “简爱数据的真实性，我相信雷总您是很清楚的，我们网站从一开始就和华森签订了独家合约，给到的推广十分积极，加上品牌也有自己的运营思维，这种情况下销量前三不过分吧？”


 “再说，我入股华森的事公开可查询，也并不是这段时间才入股的，可偏偏现在拿出来说？两个公司主营业务也不相悖，举报的人安的什么心？况且公司也没有规定在职人员不能入股其他公司。”


 宋瑜然说得振振有词，先是说明了简爱的销量是官方数据，若不认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后面又用公司未明确的规定堵住他们的嘴。


 最后以退为进：“我个人被冤枉没什么，要是业内其他商家闲言碎语，对公司信誉也有影响，几位领导大可以把我的工作暂停，我愿意配合到这件事查清楚为止。”


 三人对视一眼，沉吟片刻，雷海说：“事情我们都了解了，你先回去工作，处理结果如何到时再通知你。”


 宋瑜然回到六楼的电商运营区，打开电梯门就看到陈秋站在门口等电梯。


 两人打了个照面，简单对话过后擦肩而过。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陈秋是被雷海叫去的，原因估摸着还是自己这事。


 她倒是不担心陈秋会说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两家公司本就不相干的经营业务，若是在拼淘网当牛做马还因为这事被停职调查，那这家公司也没必要干下去了。


 农民翻身成股东的宋某人走路都嚣张了不少。


 霍清之基本不会在她上班时间打电话给她，刚才被自己挂断那通电话，想来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打过来的。


 现在危机暂时解除，她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就给霍清之回了个电话。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一接通，霍清之声音听得出很着急，“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刚从总裁办公室回来。”宋瑜然说完，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气氛骤降。


 沉默了近半秒钟。


 霍清之说：“你都知道了？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问题，给你带来麻烦。”


 宋瑜然知道霍清之给她股份一定是出于善意，只不过这事被有心人利用了，才搞得好像事情很严重一样。


 “跟我道什么歉，你又没做错事。”宋瑜然笑了下，拉开老板椅坐下，随即打了个转，看向窗外的蓝天，打趣道：“这是你的嫁妆还是聘礼啊？”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霍清之嗔道，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你那边怎么样？”


 “我没有开玩笑。”宋瑜然语气认真道：“他们问我股份是怎么回事，我说我俩准备结婚了，开个妻妻店不是很正常么。”


 “你要真这么说的话……”霍清之扶了扶额头，总觉得是这人能干出来的事，又说：“你觉得他们会信么。”


 “他们信不信这不是我要想的，这是我能给出的答案，要么他们替我找借口，要么就把我开了。”


 “这么自信，找好退路了？”


 “在电商界好歹也算小有成就，就我现在这镀金量跳个槽不是分分钟的事。”宋总监捋了一把头发，“偷偷跟你说，前段时间有个刚起步的大款公司想挖我过去做运营，工资是现在的两倍，还能补偿我跳槽的奖金损失，我没去。”


 霍清之好奇：“为什么？”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宁**头不做凤尾，跟着大哥混好过跟大爷，因为你不知道大爷什么时候会嗝屁。”


 两人调侃了几句，那头又安静下来，宋瑜然知道对方肯定还是在介怀这事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她语气轻松笑道：“真没事啦，你别担心，你要是觉得愧疚，那……等放假带我去墓园看看咱妈。”


 这回霍清之倒没再吐槽她自来熟的称呼，回了个“好”。


 几天之后，宋瑜然才弄清楚发检举邮件的人是谁，华森的同行商家，因为对华森在网站内有各种优待心生不满，加上听到网上不知道谁散出来的风，被人当枪子使，当了这出头鸟。


 而散风的人，除了对她们心生怨恨的疯批粉丝外也没有别人了，发了张律师函后立马认怂。


 至于事情处理结果，因着这事在服装品类的商家群发酵得很快，拼淘网官方特意入群澄清谣言。


 大意是宋瑜然是代表拼淘网入股华森的，虽然听上去很假，可官方都这么说了，其他商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反正再过一阵无聊谈资也会换成其他的八卦。


 这事结果虽然在某些商家看来“不公平”，但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即便宋瑜然是用的其他扯淡理由，对公司有价值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成为弃子。


 公司处理事情的态度让宋总监很满意，放下了回去继承股份的打算，继续在拼淘网发光发热。


 随着这场闹剧落幕，也来到了年假。


 华森因为年底店铺发货量大，放假时间要比往年晚，推迟了一个星期，宋瑜然早上还在睡觉，那头的霍总就已经投入工作了。


 宋瑜然清楚霍总最后这几天很忙，所以她暂时没有骚扰她，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伴随年假而来的，是丰厚的年终奖，这笔钱怎么花宋瑜然早就计划好了。


 这天一早，宋瑜然就接到奢侈品柜姐的电话，告知她想买的那款包到货了。


 几乎是一个激灵，她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也没了困意，迅速起床洗漱，简单化了个妆后换上衣服出门。


 她要买的包很抢手，一到货就立马被抢光，必须至少提前两个月排队才能保证能买到。


 虽然宋瑜然很唾弃这种排队购买还不打折的营销模式，可为了讨心上人的欢心，也只能乖乖排队。


 以前她不懂一千块的包和一万块的包区别在哪里，而一万块的包和十万块的包又差在哪里，直到她从爱骡仕柜姐手里接过心心念念的包包才真实感受到。


 啊，是金钱的芳香。


 付款时她习惯性拿出信/用卡，停顿半秒后，又把卡放回去，重新取了一张储蓄卡。


 工资卡被霍清之保管着，而这里面的钱是她的小金库，一些项目分成在里面，她攒了几个月。


 付完钱，小金库就被掏得所剩无几，宋瑜然十分肉疼。


 她从商场出来，许是手里爱骡仕的手提袋太显眼，广场正在发房地产传单的人注意到她，立马跑过来给她递传单。


 “美女，买房了解一下吗？”


 之前遇到房地产的传单，宋瑜然基本会瞄几眼，再随手放起来，最后丢进垃圾桶。


 可这回她停下脚步，盯着传单反复看了又看，问道：“我能去售楼处看看吗？”


 “当然！”发传单的人露出更热情的笑容。


 宋瑜然粗略估算过，工资加上年终奖还有杂七杂八的钱，再加上霍清之的另一半，勉强可以凑一个首付。


 一个下午时间宋瑜然都待在售楼处，大致了解过周边楼盘信息，最后愉快地和销售顾问交换联系方式。


 最近霍清之晚上总待在公司加班，她掐着点，等下班高峰期过了，再‘溜’进华森。


 电梯刚打开，她就和准备下班的余秘书打了个照面。


 “宋总？”余秘书很意外，“您来找霍总吗？”甚至已经做好折返通知的准备。


 宋瑜然下意识拉住他，说：“我找霍总有点事，已经跟她说过了，余秘书你先下班吧。”


 在她的劝说下，余秘书才打消回去的念头。


 听到身后电梯门闭合的声音，宋瑜然稍稍松了口气，绷着的背影迅速小跑往总经理办公室跑。


 走进秘书室，就看到里面办公室缝隙透出来的灯光。


 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规矩地敲门，得到允许后才打开门。


 一眼就看到霍清之坐在办公桌，低头在文件上签字，这熟悉的场景让她恍惚间回到几个月前。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小秘书，属于霍总的秘书。


 没有听到声音，霍清之从文件里抬头，看到的人不是余秘书，而是某人扒着门框狗狗祟祟的样子。


 她先是愣了下，手上的签字笔在白纸上形成一滩墨点。


 宋瑜然刚离职那几天，霍清之总会不自觉看着门口出神，回想着某人总喜欢扒着门框偷看，有些孩子气的动作，在她看来却很可爱。


 “干嘛站在门口。”霍清之放下笔，好笑道：“还不进来。”


 “来啦。”宋瑜然站直身体，双手背在身后，以霍清之的角度能看到她身后是一个纸袋，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你藏什么了？”


 宋瑜然笑得神秘，一直走到桌前，她才说：“给你买了个sia礼物。”


 “哦？”霍总高冷地挑了挑眉。


 “锵锵锵！”她献宝似的把藏在身后的袋子放在桌上，中间印着的爱骡仕LOGO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霍清之学着她的语气说：“你这礼物可真‘sia’。”


 宋瑜然嘻嘻笑了声，从里面拿出一个缎面袋子，再将上面的蝴蝶结打开，缎面袋子落得很丝滑，露出里面知名度很高的热门款包包。


 之前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霍清之还会嘱咐她不要乱花钱，其实心里是开心的。


 可现在不同了，宋总监的工资她了如指掌，倒是起身大方地拎起这只包，挎在肩上，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宋某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说完露出霍清之所熟悉的，每当在打什么小算盘时才会有的表情，“你看我给你买个包，这都放假了，能让我借宿‘几天’吗？一个人做饭好贵哦，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按摩暖床。”


 “哦。”霍总瞥她一眼，“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宋某人嬉皮笑脸贴上来，给霍总捏肩捶背，狗腿谄媚的样子从一而终。


 把霍总伺候得舒服了，慵懒地眯起眼睛，勉为其难点了下头。


 突然，霍清之问：“你哪来的钱买包？”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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