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比赛的以简爱夺冠告终, 两位当事人都很懵逼。


 只是很快，谜底即将揭晓。


 “您好，我是路登集团路总经理的秘书, 姓张，路总希望能够与您二位见面, 您二位现在方便吗？”


 霍清之停下脚步, 思索两秒，应下了。


 “张秘书。”宋瑜然很快说：“能等一下吗？我们霍总现在要去换衣服，挺冷的。”


 她的笑容七分客套三分冷漠，说辞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和张秘书约好半小时后，在总经理办公室见面。


 霍清之身上还穿着她的外套，换不换其实问题不大，但宋瑜然还是提出让对方等就是想看这位路总的诚意，以及揣摩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据她所知, 路登集团董事长近两年已经退居二线, 公司事务目前由两个儿子负责。


 大儿子主要负责集团运营, 二儿子负责品控, 都是公司里最重要的职务, 而小儿子对经营不感兴趣，做逍遥富二代。


 不难猜到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想要争夺公司，就是不知道这次浮出水面的是哪个毕登。


 比赛才结束, 网上就已经同步更新新闻, 据公司前台说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有预约采访的, 也有想要合作的。


 安排好那些电话，宋瑜然看了看时间，才和霍清之说：“霍总, 时间差不多，我们可以过去了。”


 霍清之点点头。


 路上，霍清之主动问：“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宋瑜然如实说：“我还以为我们不可能拿奖，可现在我也看不懂老……路登要做什么了。”


 “……”霍清之沉吟片刻，说：“可能是道歉。”


 “为什么？”宋瑜然很惊讶：“抄袭这么可耻的事他还能承认了？干都干了要是还装无辜我都看不起他。”


 霍清之拿不准，便也没说了。


 进入路登集团大堂，在等候的张秘书迅速起身，热情的迎接她们到楼上会议室。


 秘书的态度比她们想象的要热情很多，但这不足以让宋瑜然放松警惕。


 张秘书推开会议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偌大的会议室内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子。


 见到她们来，路总当即站了起来。


 “你好，霍总。”


 霍清之与对方虚虚地握了下手。


 站在一旁的宋瑜然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这位路总的形象可以说完全颠覆她的形象，本以为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会是电视里常见的挺着个啤酒肚的油腻形象。


 可面前的人一身裁剪合体的银灰色西装，清爽的碎发根根分明，戴着一副细边框眼镜，第一眼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印象。


 ——前提是不知道这人干的“光荣事迹”。


 那位路总从西装内衬口袋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霍清之，脸上是温和的笑容：“霍总，初次见面，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鄙人是路登集团运营总监，路诚远。”


 与此同时，宋瑜然也收到秘书递来的名片，这名字乍一听，忍不住腹诽：路程远？路程近点不好吗？


 拿到名片一看，哦，是这个路诚远。


 “霍总请坐，这次邀请你前来，主要是关于设计大赛的事，这其中有些误会，希望我们能够好好谈谈。”路诚远给秘书打了个眼色，秘书很快离开会议室。


 宋瑜然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门，又看到路诚远的目光已经落在自己身上。


 她就知道下一个要出去的人是自己。


 霍清之偏头看了眼站在自己斜后方的宋瑜然，脸上同样挂着客套略显疏离的笑容：“路总，既然是设计大赛的事，我这位秘书，姓宋，是【茧】的设计者。”


 意思很明显了，她要宋瑜然留下。


 “原来这位就是宋设计师啊。”路诚远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半起身抬手道：“请坐。”


 宋瑜然在霍清之的授意下坐到她的身边，虽然从路诚远的态度来看，并没有表现出恶意，可做出的事却充满恶意。


 可以说非常好奇路诚远到底想做什么，又要怎么解释“误会”。


 气氛逐渐进入主题。


 “霍总，这事说来惭愧。”路诚远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浮现出无奈之色，“若我没有猜错的话，简爱临时更改设计，是因为发现我们设计师的参赛作品和你们原定参赛作品很像，我说的对吧？”


 霍清之并不表现出任何态度，不动声色道：“路总认为呢？”


 “我认为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如何。”路诚远顿了顿，脸上是稍显凝重的表情，“集团在发现这个情况后，我们在第一时间和那位设计师进行深入沟通，了解事实。”


 “经过我们调查，那名设计师承认，是他剽窃了你们的创意，并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修改。”


 “大赛组委会内部决定取消他的比赛资格，并做辞退处理，永不录用。”说到这，路诚远略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在设计行业里，抄袭是大忌，路登绝不姑息这样的行为。”


 “但是，霍总同为决策人，我相信你也能够理解，一个公司口碑能够建立起来是非常难的事，我们不希望因个人自私的行径让公司共沉沦。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将那名设计师公之于众，这对简爱来说，是有失公平的决定。”


 “当然，我们会对此进行补偿，只是希望二位能够保密。”


 路诚远这话说的，比某知名小说网站的不能脖子以下的描写还含蓄，宋瑜然还是听明白了。


 那设计师承认自己抄袭了简爱的作品，不但丢掉比赛资格，还被路登炒鱿鱼了。可家丑不能外扬，为了品牌名声，路登没有公告这件事，只是用了某种手段让抄袭者和冠军失之交臂。


 这不，比赛一结束，路登就找上门，想用私了的方式，捂住她们的嘴。


 可，这真的只是一人所为吗？


 霍清之没有很快回应，像是在思考什么，会议室里的气氛慢慢凝固起来，空调送风的声音愈发清晰。


 坐在首席位置的路诚远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们表情变化，可没能看出来什么，稍加思索后，他又开口了。


 “宋设计师，我看你有些眼熟。”他故作思考了下，说：“是不是上过某个街拍杂志？”


 宋瑜然正愁找不到借口把话题引到第一次被抄袭的事情上，现在听到路诚远主动提起来，有些来气，可表面上又得端着职业假笑。


 “路总记性真好，确实上过。”她皮笑肉不笑道：“正好我这还有照片呢，您要看一下吗？”


 路诚远欣然同意，宋瑜然只希望他能够坦荡点，直接承认了的好。


 “宋设计师这件上衣……”路诚远一眼便认出那件衣服，“是我们的夏季新品吗？”


 “上衣是我们公司准备上市的新款样品，可还没量产，就先“上市”了。”宋瑜然话里有话，碍着自己的身份，也不好直接说你们抄了我两次！！


 只见路诚远皱了下眉头，很快站起来，拿过桌上的手机，“二位稍等，我去了解一下这款衣服的设计者信息。”


 路诚远风风火火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路登这积极解决问题的态度让宋瑜然挺意外的，不由得说：“看这路总的态度，两次抄袭的事他好像不知情？”


 霍清之对这话不置可否，可路诚远全程表现出来的态度十分真诚，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中途秘书进来为她们添了一次茶水。


 路诚远再一次进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平板电脑，他拉开椅子坐下：“抱歉久等了。”


 “我去设计部核对，这件上衣的设计师和今天参赛的设计师是同一个人，对方也承认当时是看到杂志照片全网搜索没有见到相似同款后，才想到照搬设计向公司提交自称原创的设计稿，本质上也是抄袭。”


 “现在我们已经全渠道下架这件商品，我代表路登集团向霍总及设计团队正式道歉，因为我的管理疏忽，公司才会出现这样的败类。”


 路诚远表现得还挺诚意，起身对霍清之鞠了一躬。


 可宋瑜然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就这？”


 反应过来已经脱口而出了。


 “…呃。”她捂了捂嘴。


 “路登坚决维护原创！违规行为绝不姑息。”说着，路诚远重新坐下，他点开平板，屏幕里是路登内部业绩统计，很多数字都打了马赛克。


 “这是这款商品的总销售额。”路诚远指着一串很长的数字说：“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经过内部紧急讨论，我们将把这件商品的利润全额赠予华森。”


 “另外，秋季会举办一场服装展览会，如果霍总愿意，路登能够向简爱免费提供一个展台。”


 霍清之没有很快应下，只是说：“路总，秋季展会我有耳闻。只是主办方对品牌要求极高。”


 路诚远笑笑：“正巧今年的主办方和路登有一些合作，我想他能够卖我们一个面子。”


 展览会的话题不了了之，宋瑜然听出来霍清之好似有意躲避路登免费送展台，她不懂，也不敢问。


 补偿的钱霍清之也没收，而是让路登捐赠给公益慈善。


 两次抄袭的事以当事设计师被辞退而告终。


 路诚远亲自将两人送到公司楼下，脸上还是初见时温和的笑容。


 “霍总。”他握着霍清之的手，“我出任路登运营总监的时间不长，有很多地方还需要学习，我想以后我们两家公司可以多交流意见。”


 路登集团持有华森的股份，在抄袭事件上完全能以股东做要挟，可整个交谈过程中路诚远都没有提到股份的事，就好像只是很普通的两家公司在进行交流。


 又是坚决维护原创的态度，就结果而言，宋瑜然勉强看老毕……哦不，路诚远顺眼了些。


 商务车驶出路登集团大门，顺了气的宋瑜然喜滋滋道：“霍总，我觉得路总人还挺好的，处理问题很积极，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那样。”


 霍清之横她一眼：“哪样？”


 ‘那样’是不能让霍总听到的词汇，宋瑜然转了个话题，笑嘻嘻道：“哎呀，反正事情圆满解决了，我们也拿到了奖，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是么？”霍清之说，“小宋秘书，你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车厢里沉默三秒钟，宋瑜然一拍大腿：“对哦！设计图怎么会泄密的！我们公司肯定有奸细！刚才就应该让路登叫抄袭狗把奸细名字供出来！”


 霍清之摇摇头：“一般泄密者求自保会要求签保密协议，问不出来的。”


 宋瑜然一下dwn了。


 好半晌，她问：“霍总，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从设计图纸到样品制作，只经手两个部门，一个是设计部，另一个是样品制作部。”


 “设计部先放一边，样品制作部的可能性大吗？”宋瑜然问。


 “这个部门算资历最深的一批员工，在公司最难的时期也没离开。”


 “哦~”宋瑜然摸了摸下巴，“那果然还是设计部比较可疑。”


 “不过，除了这两个部门，还有一个人，她清楚所有细节。”霍清之淡淡道。


 “那这个人最可疑啊！”宋瑜然忿忿道：“把他抓起来，严刑逼供！”


 ……


 紧接着是一阵无尽的沉默。


 慢慢品味过来的宋瑜然愣了下，好像……全公司，没有谁会比老板的秘书还要清楚了，就连搞砸的模特也是她对接的。


 “……”宋瑜然默了默，“你不会怀疑我吧？”


 说话的同时，宋瑜然已经在心里唱起“你的良心狗叼走”，满脑子都是可云那张“死了算了”的表情包。


 时间一秒秒流失，每走过一秒让宋瑜然心凉一分。


 在这种气氛下，霍清之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问：“你就不为自己辩解？”


 宋瑜然双唇紧抿，靠回到座椅里，双手无意识抱着胳膊作出防备的姿态。


 “清者自清。”


 表面上有多冷静，宋瑜然心里却已经炸开了锅，气得不行，她没想到自己突然就成了嫌犯，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果然霍清之本质上还是防御心极强的冷血大猛A！这事处理完不辞职她就是狗！


 “噗嗤。”车厢里忽然响起一声极短促的轻笑，轻到让宋瑜然以为自己幻听。


 下一秒，一只手覆上她的头顶。


 “瑜然，我相信你。”


 宋瑜然条件反射扭头，惊诧之情还停留在脸上。


 那只手很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她听到霍清之对她说：“今天辛苦了。”


 “……”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继续干一阵子。


 作者有话要说：　　霍总：拿捏.jpg


 ps：明天晚点更，大概是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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