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宋瑜然听不懂霍总的弦外之音。


 “什么啊, 我说的是你画的狗。”


 她把手机递给她看，“我们联名款限量一万件不是已经抢购完了吗，很多人抢不到就去买山寨货了, 我看了下销量竟然还不少！”


 霍清之听过后有些无语, “山寨？会比我们价格还便宜？”


 “那肯定不便宜啊, 我们9元购已经是赔本赚吆喝了。”宋瑜然说，“价格在二三十到五十不等。”


 霍总看不懂了, 她摇摇头：“花高价买假货, 图什么？”


 “就是买不到又很想要的心理，消费者也知道9元的价格是捡漏, 再一看别家店有卖, 看上去还是一样的, 比原版又差不了太大价格, 干脆补点钱买呗, 就跟找黄牛买演唱会门票一样。”


 “这两个有可比性？”霍清之好笑道，“只是一件衣服，没必要吧。”


 “这你就不懂啦！”宋瑜然指着自己胸前的涂鸦，一脸得意道：“霍总，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个涂鸦很魔性啊, 就是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很上头。”


 “我总结了一下，归根到底，主要原因是市面上之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类型的T恤，以前不都是山山水水要么就是卡通图案，而这件，虽然笔画简单只有寥寥几笔, 但是吧！架不住它新鲜感啊！”


 “我想这段时间肯定会有大部分效仿这种风格的衣服出现！这些盗版就是很好的证明。”


 霍清之上下看了她一眼，清楚捕捉到宋瑜然的情绪，“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盗版出现，相比之前被抄袭的情况，你现在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还有点兴奋。”


 “供不应求就会这样了，限量款我们又不能追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钱赚走。”宋瑜然停顿了下，“但是——！”


 “聪明如我，之前就给这只狗申请了版权登记，也就意味着，就算外面盗版满天飞，主动权也在我们手上，还有就是——！”


 宋瑜然笑得狡黠，霍总一看就知道这人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可说到这宋瑜然就停住了，有意要卖关子，等待霍清之主动询问。


 霍清之无奈笑了下，顺着她问：“就是什么？”


 “虽然，我们联名款是限量的，以后也不会再补货，但是霍总现在这个涂鸦狗的版权在我们手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可以用这只狗做一个系列，画多几件不一样的涂鸦！”


 “趁现在供不应求，市场的热度还在，这可是快速变现的好机会啊！”


 “你说的有道理。”霍清之顿了下，“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们联名款被一抢而空的原因是什么，我想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超低价，消费者首先看到的是低价，其次看到的才是衣服。”


 “而我们品牌的T恤，最便宜的也要99一件。”霍总歪了下头，“即便我们出了系列款，就这个价格，你觉得还会能够那么高的热度吗？”


 “当然不会了。”宋瑜然说到这就停住了，思路有了，剩下的事不是她一个秘书该考虑的。


 这件事好似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又过了几天，网店上架的欧根纱新款，因优廉的价格迅速抢占先机，大赚了一笔。


 弄得其他品牌纷纷效仿调整价格，可在这时候，霍总的重心早就不在欧根纱上。


 她得空画了几个涂鸦，狗狗要比第一次时更丰富，逐渐有了动作和表情。


 “霍总，你这狗狗画的越来越传神了啊，睡觉还知道垫枕头呢。”宋瑜然看着草稿纸上的涂鸦啧啧出声，“不知道还以为成精了。”


 当事人笑而不语。


 “霍总啊，既然要做这个T恤系列，咱们给这只狗起个名字吧，好听又好记的。”宋瑜然想了下，掐着手指想名字：“卡卡杜比杰夫安琪拉路西卡……”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霍总云淡风轻道，“就叫木头狗吧。”


 “为什么要叫木头狗？”宋瑜然条件反射问，“因为线条看起来僵硬像木头吗？”


 霍清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木头狗和呆狗你选一个。”


 “……那还是木头狗吧，好听点。”


 “那就这么定了，既然现在有网店这条有力的销售渠道，我决定把我们品牌以后的定价调整一下。”


 “虽然定价高，利润也高，但很显然实体店的经营模式不适合网店，按照原有的模式，走量只会很低。”


 霍清之的决定很快在例行股东会议上被否决。


 一个股东说：“我们的衣服定价向来都是如此，现在突然降价，这不是等于自降身价吗？好不容易网店有了成就，更应该乘胜追击，冲击高端市场。”


 “高端市场虽然好，可受众有限，消费得起的人群总共也就那么些，我们主要面向人群主要还是普通阶层，要以销量优先。”


 “这个可行性我也已经做过试验了，我们这一批的欧根纱卖得非常好，涨幅甚至超过原先数据，综合决定调整价格。”霍清之解释道。


 底下有些股东被说服了，霍远东见状脸色并不是太好，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知道你是想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可压下售价，我们才赚多少，本来卖一件衣服纯利润能到50，按照你薄利多销的路子，得卖多少件才能到50？”


 “况且，我也同意张总说的，我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口碑，不往上走，反而剑走偏锋，好端端的自降身价，那我们的品牌价值这不就和那些普通中低品牌一样了？”


 像是找到了出气口，霍远东继而说：“本来现在拼淘发展不错，形势也对我们有利，你却总想一些歪点子，我绝不同意降价。”


 这话一出，墙头草们又开始站队了。


 听着反对的声音愈发刺耳，霍清之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拿过桌上的激光笔，投向幕布的月度财务统计图。


 “各位股东，我希望在你们发表自己的想法前，先看一看这个月公司的财报情况。”


 “给拼淘准备的一万件限量联名款，在这之前你们都认为这个月收入会是负数，现在统计数字你们看到了，这个月网店的销售额已经超过总业绩的一半。”


 霍清之又摁了下，屏幕切换到条形统计图。


 “你们再看看今年去年前年，甚至——”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霍远东，“再往前三年，公司的总营业额统计。”


 几年的统计表，条形基本是持平的，只有这个月的营业条鹤立鸡群。


 “这个月的营业额是我们近几年来收益最高的！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我想说的是，在这之前我决定和拼淘合作，在座的股东没有一个认同我的想法，现在真实的数据统计告诉你们结果。”


 “现在我还是在做决定，而你们各位还是没有一个人认同。”霍清之神情愈发地冷淡，“我理解各位的想法，可现在公司的决策人是我，我决定降低售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定价高赚得多这一点我很认同，可是——”霍清之曲起食指重重敲击两下桌面，“卖不出去都是空谈！”


 “如果还有哪位股东对我管理公司不满意，想阻碍公司发展，现在就可以坐到我的位置来，我让你们一试，这不比动动嘴皮子过瘾？”


 霍清之冷情的模样震住底下的股东，他们很清楚，霍清之此刻的表情换位不是说说而已。


 可现在换位哪里还像以前那么简单？公司网店才刚起步，拼淘那头也只认准霍清之这一个合作伙伴，还有其他的生意，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想架空能够架空的小霍总了。


 最后没有股东再敢说什么，看似平息了，可霍远东心里的不满累积得更多了。


 之后霍远东明里暗里又找过茬子，都被霍清之挡了过去，现在的霍总专心搞事业。


 网店发展得很顺利，另一件事也提上了日程。


 从苏舟云讨来的天溯城员工服制作的单子，因着数量少，设计师设计好看过样品后很快制作完交货了。


 好事接踵而至，还真应了宋瑜然说的，开始有公司向华森采购员工服，订购数量不是很多，可架不住客户多，为此工厂还特意开了一条生产线专门制作外单。


 于是，见不得侄女工作能力比自己强的霍远东又作妖了。


 这天霍远东领了几个狗腿子小股东来到公司发难，宋瑜然瞧见这阵仗就知道老鸡贼又来找虐了。


 因为公司现在经营得很不错，原本对管理公司没有信心的霍总羽翼日渐丰满，也就不用再太顾忌那些股东的脸色，包括亲叔叔。


 “领导们喝茶。”宋秘书泡了几杯茶，一人端了一杯，之后也没走，就站在一旁吃瓜看戏，顺便给霍总充门面。


 别人不知道，宋瑜然可是很清楚，霍远东来找茬除了犯贱外，主要还是之前替路登跑腿，来向霍清之求援被拒。


 意思是路登也想要入驻拼淘，但人家毕竟大集团，拉不下脸来屈尊降贵自个儿注册网店，希望霍清之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


 霍清之本就与雷海是冰冷的合作关系，现在拼淘如日中天自然很忙，她更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关的事去欠人情，当场拒绝了。


 狗腿子觉得失了面子，当然不痛快，闲着没事就来找茬。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就算无关痛痒，可时不时来一下还是很搞心态的。


 宋瑜然在心里嘀咕，得找个什么办法让霍远东再也不敢来犯贱。


 思索间，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叔侄俩竟然吵了起来。


 “工厂赶着出货本来就很忙，你现在还去接工作服单子，量小利润又低，这一次还差点误了出货时间！”


 “这次只是出了一点小状况，最后还不是按时出货，再说我们想要接外贸大单就要累积，没有哪一家工厂第一单就是大生意，这是必经的，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必经个屁！你说你怎么这么贪，就工厂那点生产量还想接外贸，自己家里都没理清楚呢，就想要往外跑了！”


 宋瑜然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霍先生，霍总努力给公司赚钱，最后得利的还不是你们这些股东领导，工厂能接外单，有额外的收益，这不应该是好事吗，怎么到你这就成了坏事。您难道不希望公司能赚多点钱吗？”


 霍远东被噎了下，在同一时间脑子一转，忽然有了个想法，正好还能借此挫挫侄女的锐气。


 在念头生成的一瞬间，他身体不受控制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就朝宋瑜然扔了过去。


 喝道：“我和霍总说话有你个打工的什么事！”


 眼看着蓝色的文件夹离脸越来越近，宋瑜然瞳孔缩了下，只是有半秒的犹豫，那文件夹就砸到了她的额头上。


 啪的一声，里面的打印纸被甩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瑜然身体一软忽然就瘫坐在地上，低头用一只手捂住被砸过的额角。


 她皱着眉脸上是痛苦的表情，变故发生得太快了，霍清之也没想到霍远东竟然会动手，先是怔了下，反应过来后迅速去查看宋瑜然的伤势。


 宋瑜然哼哼唧唧了两下，手死死地摁着自己的额角，霍清之急得不行，捧起她的脸：“快让我看看！”


 这架势让霍远东都懵了，他想着用文件夹砸一下又不会出什么事，根本没想到会直接把人打到地上。


 好不容易把宋瑜然的手掰开，看到的不是鲜血淋漓的伤口，而是一条细细的血痕，像是被指甲划过的伤口，只是破了点皮，冒了点血。


 不是想象中的可怕伤口，霍清之松了口气，可很快怒火涌了上来，她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霍远东，冷声喝道：“霍远东！你竟然敢打我的人！”


 这暴喝的声音让霍远东回神，在其他人面前被侄女直呼姓名让他一时间脸上挂不住，再看另外两个股东面面相觑的样子，心虚道：“我是失手，没想要打她。”


 “那她头上的是什么？！”霍清之很生气，可现在更重要的是带人去处理伤口，她抓起宋瑜然的手腕，“我先带你去医院清理伤口。”


 可没把人拉上来，宋瑜然反抓住她的手腕，用眼神朝她传递消息，又偷偷摇了下她的手腕，然后又开始哼哼唧唧哀嚎。


 霍清之顺了口气，尽力压制住想把霍远东暴打一顿的冲动，说：“我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失手，你打我的秘书，就等于打我的脸，今天这事不妥善解决我跟你没完。”


 霍远东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直接丢在宋瑜然身上，“那就算是我不小心打了，赔你两百。”


 两百？宋瑜然在心里冷笑。


 “霍总，我……我……我头好晕，好难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是一个本分的打工人，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打我啊……我现在对这份工作充满恐惧……呜呜……”


 “听到了吧？”霍清之冷笑了下，“我的秘书因为你的举动，现在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要赔偿的可多了。”


 “呜呜呜……领导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感觉到另外两个股东投来的目光，霍远东脸色很难看，可到底是自己动手理亏在前，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经过这次一闹，这小秘书以后肯定不敢再多管闲事。


 耐着性子问：“那你要多少钱？”


 “我也不多要你的。”


 宋瑜然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势。


 “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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