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没去上班的这几天, 小群聊天记录早就999+了，群里的人每天都有不同的话题，好像永远都不会有话题枯竭的时候。


 宋瑜然只是看着, 她没有冒泡，没什么心情插科打诨，怕被别人从字里行间看出端倪。


 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在看到上面头像时，宋瑜然有些疑惑。


 这个点赵安野打来语音, 不用上班吗？


 一接通, 那头是很兴奋的语气：“瑜然！听说你这几天又休假啊，咱们出去坐坐呗！”


 宋瑜然惊讶道：“现在？”


 “对啊！就现在！我今天也不用上班, 我们不是有一阵子没有一起吃饭了吗，就现在出来喝个下午茶吧！”


 听到吃喝, 宋瑜然没什么胃口，虽然这几天外卖很准时, 可平时一个人就能吃完的量, 她这几天吃的都很少, 几乎每餐都能剩下分之二。


 宋瑜然回答得很委婉：“我不去了，累了, 不想动。”


 “别啊。”赵安野忙说，“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出来坐坐，聊聊天。”


 “我真的不想去。”


 那头的赵安野沉默了下，失恋的人也难怪打不起精神, 换平时她也就作罢了，可现在这带薪休假拿了，总不可能一点进展也没。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采用另一种方式——道德绑架！


 “哎，瑜然，我实话跟你说吧。”赵安野换上哀怨且悲伤的语气说：“其实我跟我的mega闹矛盾了，好几天没联系，可是我又拉不下来脸，我希望你能帮我出出主意。”


 果然，那头沉默了下，并没有直接拒绝她。


 赵安野紧接着说：“之前我还听你说你的恋爱烦恼呢，现在轮到我了，你不会不帮我吧？”


 “好吧，我收拾一下就出门，你把位置发我。”


 话说到这份上了，宋瑜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即便她的感情不顺，若能帮别人解决问题，也算做一件好事。


 宋瑜然简单梳洗了下，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了看，憔悴显而易见，为了不被赵安野看出来，她化了个稍浓一点的妆。


 可碰了面，对方还是惊呼道：“我的天，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有吗？”对于赵安野的话，宋瑜然不置可否地笑笑，“我没感觉。”


 “有啊，你看看你，脸都瘦了一大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宋瑜然隔着玻璃看着茶餐厅内景，强硬地转了个话题：“我们要站在门口说话吗？”


 两人一同走进茶餐厅，赵安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树荫下斑驳的阳光。


 赵安野看了看盯着玻璃窗外的宋瑜然，想了想，似不经意问：“瑜然，你和你那alpha相处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宋瑜然顿了顿，还是没有选择把这件事告诉赵安野，对方作为一个健全的alpha，或许并不能够设身处地的思考这件事。


 她转而说：“你不是说你和你的mega吵架了么，不说你们的事，怎么扯到我来了。”


 “……”赵安野沉默了下，光想着怎么把人‘骗’出来了，借口还没想好。


 想了半天，在宋瑜然的催促下，只好随便找了个烂大街的琐事。


 宋瑜然听过后很认真地给出建议：“我觉得你们主要问题还是缺乏沟通，不然找个时间，坐下来敞开聊聊怎么样？”


 “你说得很有道理。”赵安野一本正经应下，“我这周末就约她出来，把这事说开。”


 赵安野吃了两根薯条，发现基本都是自己在吃，宋瑜然除了杯子里的茶喝过外，其他的小吃半点没碰。


 “你怎么不吃啊。”赵安野把盐酥鸡推到她面前，“你平时不是很喜欢吃炸鸡么，再不吃我都吃完了。”


 宋瑜然看了眼，平时觉得特别美味的小吃，在此刻看来，竟觉得又油又腻，心头涌上一阵不适感，她捂着嘴勉强将恶心压下去，摆手道：“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赵安野没有再劝她，把盐酥鸡推回到自己面前，含了一块边吃边说：“能让一个吃货对美食不感兴趣，那一定是心情特别糟糕了。至于为什么心情糟糕，要么被炒鱿鱼，要么……”她顿了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说：“感情不顺利。”


 借着这个话题，赵安野继续说：“欸，不说我还没注意，你这几天都没有给我秀恩爱。说吧，是不是和你的alpha闹矛盾了。”


 宋瑜然没说话，垂眸看着杯里的茶水，用吸管搅动里面的柠檬，有意躲避回答这个问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喽？”赵安野说，“看你这样死样子，就很好猜啊。你跟我说说吧，憋在心里不好受，兴许我能帮你呢？”


 顺着杯壁转动的柠檬随着吸管停顿而停下，宋瑜然皱了下眉头，很勉强地笑了下：“你帮不了我的。”


 “至少，我可以听你诉说啊，你憋在心里，心情都不好，说出来反而会痛快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旁观者清。”


 宋瑜然张了下嘴，面对赵安野期待的神色，她没有办法说出口，要向别人说自己身体的缺陷，很难。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去。


 “……”赵安野觉得自己离霍总交给她的任务完成很接近了，可临门一脚，又停下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也经历过失恋，作为过来人，站在朋友的角度，她希望宋瑜然能够把心头的情绪释放出来。


 只有把伤口揭开，狠狠剜掉上面的腐肉，新的肉才会长出来。


 她想了想，很快说：“你不想说，那我不勉强你，这样吧，咱们去KTV唱几个小时，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宋瑜然犹豫，她想去，可又提不起劲，赵安野见状半推半就拉着她起身，往附近的KTV走。


 开了个小包房唱到凌晨12点，赵安野又很阔气的点了几打啤酒和一些小吃。


 她站在包厢中央，拿些麦克风，说：“来吧姐妹！没有什么是一顿KTV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唱到12点！今天我豁出去了！”


 虽然这么说，唱不唱歌是其次的，赵安野想起来第一次和宋瑜然去唱歌，这人唱得很尽兴，喝得也很尽兴。


 人只要喝醉了，倾诉欲比平时要更强，到时候再一开解，齐活！


 宋瑜然点了几首歌，在唱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她和霍清之一起去唱歌的记忆，那时候的自己绝对想不到她们会到今天的局面。


 可说出口拒绝的人是自己，难过也是活该。


 一旁的赵安野一看，适时递上一瓶啤酒，看到对方仰头吨吨吨喝下，她就知道成功了一半！


 直到见宋瑜然已经有了醉意，她把人扶到沙发坐下，顺手把包厢里的声音暂停。


 “瑜然啊。”她端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刚想要说点什么，宋瑜然呜咽了下，突然就哭了出来。


 赵安野顿了下，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又拍拍她的脑袋，“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下呢？不是你说要把她掰弯的么，被拒绝一次就放弃了？”


 是的，赵安野以为宋瑜然失恋是表白被拒。


 可她没想到宋瑜然抽噎了下，说：“不是…是我拒绝的她……”


 “……？”赵安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脑子有包吧？前段时间喜欢得私下发骚，现在竟然说，自己是拒绝方？


 非常不理解道：“不是，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要拒绝啊！拒绝就算了，你还腆着个脸哭。”


 “就是因为喜欢她，才要拒绝啊。”宋瑜然停止哭泣，皱着眉头很苦地笑了下，酒精让她现在非常有倾诉欲。“我，我不能耽误她。”


 她一只手捂着脸，不敢去看赵安野的表情，很慢地吸了一口气，“我前两天去医院检查……”


 “……”赵安野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生了重病吧？！这也太狗血了！八点档都不播这剧情了！”


 “不是。”宋瑜然很快反驳，气势又弱了下去，“就是……检查结果不理想。本来那天我想和她表白的……可医生告诉我，我的问题治不了，我不能耽误她……”


 “你喜欢她吗？”


 没想到赵安野会问这个已知的问题，宋瑜然下意识点头。


 “那她喜欢你吗？”


 经过自己这次一折腾，她也不清楚霍清之的喜欢还剩下多少，宋瑜然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那你去医院检查的事，有告诉她吗？”


 “……”宋瑜然瘪了下嘴，“我…不敢。”


 赵安野深吸了一口气，“行，我捋明白了。”


 她接着问：“我问你，爱情是什么？”


 “……”宋瑜然眨了下眼睛，酒精让她脑袋晕乎乎的，眼里充满茫然，一时间抓不住答案。


 赵安野也不指望她能回答了，毕竟明明很简单的问题，这人非要复杂化。


 她回道：“爱情不就是你喜欢她，她喜欢你，这么简单吗？”


 “是，你是觉得你身体有问题，不敢告诉她，人在面对挫折都会下意识选择逃避，我都能理解。”赵安野顿了下，“可是，你想过她的感受吗？在你擅自决定你们的事之前，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宋瑜然被问得愣住。


 “你不想耽误她，所以什么也不说就拒绝人家，这不就是典型的‘为你好’吗？亏你还跟我说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沟通，轮到你自己，就知道躲。”


 “说白了，你就是怂、懦弱，她为什么要为你的胆怯买单啊？最后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还会自我怀疑是不是她自己有什么问题，才没能让你喜欢她，你不觉得她太可怜了吗？”


 “就算你要拒绝，至少也要说清楚是因为什么吧？如果她不能接受身体有恙的你，互相说一声再见，也算是对这场感情的尊重。总比你现在不清不楚在这里喝闷酒，还哭得跟个二百五一样好吧？”


 瞧见对方好像听进去了，赵安野顿了下，语气重道：“不要自我感动了，啥也不是！”


 宋瑜然双手捂住脸，赵安野的话字字诛心，让她只是感同身受去想霍清之的处境就难受的不行。


 好半晌，她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教训我。”


 声音有些发抖，宋瑜然紧接着说：“可是你说的都是事实。”


 “我让她失望了，她一定很难过。”宋瑜然用手抹了把脸，“我要跟她道歉，至少，也要让她决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这就对嘛。”赵安野满意地点点头，“不要在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做任何决定，也不要在钻牛角尖的时候拒绝别人的倾听。”


 瞧见宋瑜然起身似乎要走，忙拉住她，“哎哎哎？你这就去啊！？”


 “对啊。”宋瑜然稍微振作了下精神，脑袋还是有点晕的，但应该不影响自己给霍总道歉。


 赵安野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摇摇头：“你现在这样，真的很衰。你是想给她惊喜还是惊吓啊？”


 “有吗？”


 赵安野没说话，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面对宋瑜然。


 当事人看到屏幕里眼妆全晕开，眼红鼻子红丑样的自己，条件反射说了句：“妈呀。”


 “知道你现在有多衰了吧？”赵安野挑挑眉，“要我说，你今晚好好想想见到人该说什么，再美美地睡一觉，睡眠足气色都好看，再打扮一下，事半功倍。”


 宋瑜然觉得也是，刚才冲动想要去找霍清之，可若是直接去，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遂采纳了赵安野的意见。


 “既然你想明白啦，那我们继续唱吧！别浪费我开一晚上包厢的钱！”


 刚唱了没两首歌，赵安野接了个电话进来就要走。


 “我靠，部门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喊我回去开会。”赵安野抓起包，“我先回公司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接着唱？”


 宋瑜然摇摇头，“喝多了，我头还有点晕，坐一下再回去。”


 “好吧。”赵安野看了下时间，“走廊都有监控应该很安全，你就酒醒了再回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包厢里的歌声有些吵，宋瑜然索性暂停歌声，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赠送的茶水，想解解酒。


 尚未完全清醒的脑子里把这几天的事慢慢捋了一遍。


 安静的包厢里忽然出现吵杂声，伴随而来的微光点亮包厢。


 宋瑜然抬头，一眼看到包厢门口站着一个人，声音的光是因为那人把门推开。


 是一个女人，背光看得不太真切，正想要质问是谁，对方先一步开口：“瑜然？真是你啊？”


 声音有些耳熟，让宋瑜然短暂放下戒备，“你是谁？”


 “我，张婕。”那人自报姓名，宋瑜然想了下，但混沌的脑子一时间没有对上记忆，直到那人把包厢的全部灯光打开，她看到张婕的脸。


 是之前在市场部的同事，说过话，但不熟。


 张婕说：“之前你还在市场部的时候，我坐你斜对面呢，忘啦？”


 “我想起来了。”宋瑜然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下班，最近压力有点大，约不到人，就一个人过来唱歌喽。”张婕走进来，边说：“你也一个人吗？要不咱们拼个房，AA？”


 “哦。”宋瑜然顿了顿，想着是同事便没有默认了，一会儿她就回去了，房费又不能退，空着也是浪费。


 张婕在她身边坐下，想要跟她唠嗑，可宋瑜然感知到mega的气息，下意识往旁边坐了些。


 “你点歌唱吧。”宋瑜然干笑了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行，我帮你看包。”


 宋瑜然上了个卫生间，代谢掉酒精后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简单洗了把脸，用纸巾擦掉晕开的妆。


 从卫生间出来就打算要回去了，再走之前回包厢拿包，顺便和同事说一声。


 “你这就走了啊？”张婕听到她要走，立马站起来，表情有些不自然，“不会是因为我来了吧？”


 “不是。”宋瑜然说，“本来就打算走，正好你来了，房间空着也是浪费，请你唱歌了。”


 “这多不好意思，这样吧，我请你喝饮料。”


 宋瑜然委婉拒绝了，可对方说什么都要请，她不想扯皮，只好应下了。


 KTV超市就在包厢斜对面，趁着张婕出去买饮料，宋瑜然给赵安野发了条消息，告知自己打算回去，还遇到部门同事的事。


 对方很意外，还控诉不公平，为什么其他同事不用开会。


 “我买回来了。”她一抬头就看到张婕走进来，手上只拿着一瓶塑料瓶装饮料，“看你好像喝酒，我就给你买了凉茶，不知道有没有解酒的功效。”


 宋瑜然道了声谢，张婕还挺贴心拧开瓶盖递过来，她只好喝了一小口再把瓶盖盖上，“我先回去了。”


 她拿过一旁的包，刚站起来，就觉得脑袋忽然有些晕，心里涌上困惑，难道酒还没醒？


 至于接下来的，她没有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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