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制船走水路会很快 青青葱葱一少年

 天色已晚, 虞屋这儿的疾跟鹰刚刚离开。等确定他们走远听不到声音了，姬弃率先不可思议地拍着手站了起来。


 一整天下来，他跟虞记星询问了疾这些智人很多问题。


 刚开始他们还在认真地询问, 可是越到后面，姬弃怀疑是疾他们是在欺骗他跟虞记星。


 这世界不可能有这么聪明的智人, 甚至说他的智慧是生来就有的，就如同天地间的神明一般。


 姬弃如果相信这样的话, 那他索性也相信丹阿母的话——丹是一位神人赐予降生的孩子好了。


 虞记星却示意姬弃冷静一下。


 他一直在观察疾跟鹰他们的表情, 他们在讲述的时候，面容上的神情一直很高昂积极, 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逃避跟心虚。同样的，在说到夏禹的时候，每次提起他, 疾眼中流露出的崇拜也不是作假的。


 或许他们有夸大的成分, 可那应该是一个神奇的孩子。


 因为如此, 才会让他那个有些桀骜的弟弟不愿意回来，甚至还让费益放弃了他原本选好的大贤者。


 姬弃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虞记星却让姬弃回去吧。天色晚了，他年纪大了，更应该注重休息。


 疾跟鹰在枌榆这儿一共留了五天, 这五天时间，每一天他们都会被虞记星叫到身边询问一些问题。


 一直到五天之后，疾跟鹰自认无法再说什么了，就跟虞记星提出了离开。


 虞记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不仅大度地同意他们离开，还赠送了大量的小麦、陶器之类的物品，另外派遣了二十个智人让他们护送疾一行人回到夏部落。


 虞记星这样的行为让疾几个大为感动, 也忍不住对着虞记星大哭。


 他们原本毕竟是生于虞部落，也长于虞部落，可现在却要加入别的部落之中，这加重了他们的愧疚之心，也让他们几个再也无法对虞记星升起任何一丝恶感。


 虞记星也并不认为他们做错了事，甚至最后还亲自送他们走了很远。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炎热的夏季。


 几个月的时间，当初趹蹄叼来的那只小狼崽现在也跟一只小狗崽那样大小了，吃得好，昆蹏整个身体都是圆滚滚地撒欢跑。


 不过这几天天气实在太热了，昆蹏肉多还毛发旺盛，在外头也撒欢不了多久，很快就跑回屋子里面，然后就是耷拉着舌头哈气散热。


 趹蹄趴着撇了它一眼，懒得理它。


 夏禹躺在竹椅上，右手随手从一个放了冷水的陶罐里面捞了下，随后就从里面掏出了一颗果子。


 值得一提的就是夏部落之前生活在丛林里面的时候，夏禹一直没找到竹子。所以藤筐之类的编造，用的都是藤蔓。


 不过到了枌榆之后，藤蔓资源没有丛林那么丰富，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夏部落找到了竹子。


 夏禹当即就移植了一部分的竹子到夏部落，随后对于竹子的开发利用彻底被夏禹提上了日程。


 夏禹的爷爷当初可是一名篾匠，是用这门手艺吃饭的。


 之前夏禹用藤蔓编织还不顺手，有了竹子就方便多了。之后小半年的时间，夏禹就弄出了很多的藤椅、竹席...甚至还有竹甲，现在是用不上，可用不上也要准备着。就像是弓箭、投石机这些东西，到达枌榆之后，夏禹也是建造了一些收集在武器房里面的。


 负者自从得了糖尿病，夏禹不让他走来走去之后，他也没什么事。


 大队长的活儿他也干不了，毕竟现在脚不利索了。夏禹索性就教他编竹筐、竹椅...倒是重新给负者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挺开心的。


 想着负者还带了两个徒弟做篾匠的活儿，夏禹刚刚发散思维呢，结果一口咬下果子就被酸地回了神。这个时代的果子一如既往地酸涩，不过夏天真没什么胃口，这种酸果子偶尔也能开开胃。


 吃着酸果子，夏禹脑子里则是在盘算着这里的小雨期还有多久到来。


 夏部落是农耕部落，弄清楚枌榆这儿的降雨季节就很重要了。从今年春天开始，夏禹一直都在这边的雨期变化。


 枌榆的雨量也很丰富，五到六月的时候，枌榆这儿是大雨期，接连下了很多场暴雨。之后天气逐渐炎热，雨水量开始减少。


 另外伊织告诉夏禹，大概在十月到十一月这期间是小雨期，枌榆这儿的气温也会随着小雨期逐渐降低。


 这对夏禹来说，其实不是个特别好的消息。


 因为小麦种植，夏禹是打算种植春秋两季的。春小麦今天播种得很及时，现在刚刚收割过第一茬。秋小麦在这个季节可以种植了，可是刚刚好跟小雨期撞上。这样的话，秋小麦的收成一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算了，能收获多少就收获多少。”


 夏禹决定还是种，毕竟不种一点没有，种了多少还有一些。


 雨期的雨向来是说下就下，到了下午时分，原本干燥的泥土上忽然就被溅上了雨滴，最后雨越落越大，噼里啪啦的雨水声就响了起来。


 因为上午气温还炎热，所以刚下雨的时候，雨水把地热都激发了出来，导致外面的气温充满了一种潮热。


 一个小时后，不小的雨量带走了热气，空气中的温度终于慢慢下降了下来。不过不得夏禹在现在这个还不错的温度中休息一会儿，费益就来了。


 “夏，该出发了。”


 夏禹点点头。


 倒不是去别的地方，而是要去泽河那儿。


 夏部落目前定居的地方，别的都还好，就是离最大的河流泽河有点远了。一路过去，走慢一点差不多的路程要小两天。


 平时的时候，夏部落用附近的一些小溪水或者雨期储水作为用水，简单吃穿用洗没什么问题。可随着夏部落不断开荒种地，灌溉所需量很大，所以必须要引水过来。


 夏禹就跟费益商量，能不能从最近的那条大河分支泽河引水过来。


 这事儿费益一听就拍掌答应了，他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水利专家’，最喜欢搞水司上的事情了。


 因此跟夏禹商量好，他要先观察泽河附近的地理地势，又要观察大小雨期的水位线，这才这会儿来找夏禹。


 一个小雨蓑被夏禹拿了出来，披上就要出门。


 “你别去了。”走了几步，夏禹又回身推着趹蹄的大脑袋。


 趹蹄现在年纪大了，夏禹害怕他跟嶙驹还有飞菟一样，可能淋个雨就不行了。


 趹蹄低下头在夏禹手上蹭了蹭，这才慢悠悠回到屋子里面去。只是这次，它却是趴在门口，大脑袋压在了门栏上。


 昆蹏摇晃着大屁股要跟出来，然后被趹蹄一爪子压在了原地。


 “你们看家，别让小布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趹蹄没发出动静，不过夏禹知道这头老狼听得懂。当下摇了摇手，随后就跟费益一样，一头扎进了雨帘之中。


 一路同去的还有步者、夸虎跟大猴几个，如果只是费益一个人去，是不用带这么多人的。


 不过现在加上了夏禹，夏部落的人怕他出事。基本离开夏部落，都是会有十来个原始人跟着一起保护他的。


 因为小雨期来了，不少原始人们都在搬动一些大陶罐到外面的空地上接水，看到夏禹的时候，原始人都高兴的打着招呼。


 几头巨狼不在意地淋着雨，甚至它们是感觉倒很舒服的，还开心地在刚刚积起来的小水坑那儿打了个滚。


 实在是天太热了。


 一路到村口，再穿过开垦出来的田地，最后慢慢地...夏部落的活动痕迹少了起来。


 比起丛林，枌榆这儿外出确实好受多了。蚊虫、吸血虫还有一些蛇类就少了很多，不会给夏禹带去太大的困扰。


 一路无话。


 两天后。


 “这就是泽河啊。”夏禹站在河边，满意地看着这条分流。比起大河的湍急，泽河整体的流水比较平缓，看上去还比较适合养殖鱼类。


 费益手里拿着一张皮革，不断记录着四周的地理。


 专业的东西交给专业的人，夏禹反正地理学得不行。平时的时候，夏禹可以口嗨跟费益说几声，让费益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实际动手，夏禹觉得他还是回去用竹子编一把躺椅来的好。


 当然，引水建造沟渠让夏禹来规划是不太行，不过夏禹看着泽河，倒是想起了‘船’这个交通工具。


 费益跟虞象都跟夏禹说过，其实泽河还有大河，它们都是途经过虞部落的。


 目前虞部落距离夏部落还有好几个月的路程，可是要是走水路呢。夏禹下意识看了看小雨期的水位，再感受了小雨期的风向。


 大雨期的时候，水流可能太急了，小船说不好会翻。现在是小雨期，倒是可以试试。


 夏禹记得有一句古诗叫做‘千里江陵一日还’，说的就是水路的迅速。


 如果从虞部落坐船出发，那好几个月的路程可能缩短成两三个星期左右？甚至都不用。


 “夏，在想什么？”仓师看夏禹又露出沉思的模样，下意识就开口询问。


 他是夏禹的小跟班，一般夏禹去哪儿，仓师就喜欢跟到哪里。夏禹外出，仓师也屁颠屁颠跟出来了。


 而且跟在夏禹身边久了，他很清楚每次夏禹转着眼珠子发呆的时候，一定是他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仓师对夏禹的一切奇思妙想都感兴趣，现在更是专业的捧脚王。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做一条船。”


 “船？”仓师眼睛一亮，又是一个新的词汇。这意味着‘船’这个东西也是新的，不知道夏禹要怎么做出来。


 夜。


 考察了一天的费益整理着皮革，等放好了东西开始吃晚饭的时候，就听到仓师嘴巴里念叨着‘船’。


 “这是什么东西？”


 仓师看了夏禹一眼，就跟费益解释了起来。只是他没见过船，根据夏禹的描述想象得乱七八糟。


 不过他一通说，倒是把费益说得也起了兴趣，索性扯着仓师一起去找夏禹，询问他船这个东西。


 夏禹笑着吃着手里的鱼肉，索性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这是船，它可以飘在水上。人呢，就能待在上面在水上航行。在顺风的时候，船在水面行走的速度会很快。比如从枌榆到夏部落这儿，可能只用不到七八天的时间就能到了。”


 “就像是人抱着木头漂在河里一个道理。”费益说道。


 当初他就是掉进了大河里面，幸好抱住了一根木头，也幸好被夏禹捞上来了，不然他现在尸骨都没了。


 “可以这么说。”夏禹点点头。


 费益一乐，笑道：“那我们索性制船看看，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回枌榆一趟。我有一些朋友，也可以一起带来夏部落。”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


 “夏，你在说什么？”对于夏禹爆出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仓师跟费益都是一脸蒙圈。


 不过夏禹却咧着嘴笑，随意摆了摆手道：“我说行啊，那咱们就来制船。到时候你把你那些朋友都叫来，放心，不让他们白帮忙。高级人才，咱们给一级待遇。分房分粮食...统统都有，争取把人才都留在夏部落。”


 费益说去挖人才，夏禹就不困了。


 另外么夏禹也在想，虞部落是大部落，从费益他们的描述来看，人口数量很大。如果它跟夏部落能友好相处的话，对方部落是夏部落很好的商品倾销地。只是双方之间的路程太远，陆路交易不便，确实也可以考虑水路交易。


 说干就干。


 第二天费益继续记录地理地势的时候，夏禹就开始折腾木船了。


 一艘坚固的木船，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挑选木材。可用的木材种类倒是比较多，一般就地取材就可以了。像是类似的杉木、松木、榆木、楠木等等，这些树木都是可以的。


 只是因为船要下水，为了防止制作好的木船在水中散架，这个木材挑选好之后，一定要选好地方进行三到五年的阴干。


 不能暴晒晒干，暴晒容易使木头产生裂缝，同时暴晒看似晒干，实在容易水分蒸发不均匀，导致船体容易腐烂。


 当然，要让夏禹等三五年再来造船也不现实。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夏禹先让人准备一些合适的木材可以放置起来了。至于现在，则用鲜木材来造船，甚至还可以制作一些竹排。竹排走不了大河的水路，太湍急了。可以泽河水流平缓，倒是可以用一用。


 竹排跟鲜木材制作的船是容易损坏，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夏禹跟随费益在泽河这边一待就是半个月，同时半个月的时间，竹排跟木排做了好几个。


 “游泳学得怎么样了？”


 这两天，夏禹跟仓师几个都在学游泳。学会了，他们打算用竹排试试。


 夏禹倒是还好，有一点游泳的基础，配合慢慢换气，现在无师自通蛙泳跟狗刨。仓师几个是学得真慢啊，一个个水弥漫到胸口就彻底慌了。


 尤其是夸虎、步者他们，他们以前在丛林长大，哪里下过深水。人高马大的，一下找不到发力点，直接在水里吓得嗷嗷叫。


 反而是几头巨狼，它们倒是很快学会了。看步者他们扑腾得太厉害，还以为他们溺水了，当时就游过去给他们托回了河边。


 终于有一件事是彻底难住仓师的了，一听到游泳两个人他就脸色发白，不过还是朝夏禹点了点头。昨天他喝了一肚子水，在快要沉河的最后时刻，总算是给他学会了。


 夸虎实在学不会，只能装傻不肯上竹排。


 夏禹无语地看了这个大高个一眼，也不再强求。他跟学会的几个慢慢上了竹排，然后用手里的划桨轻轻一动，竹排一下就滑了出去。


 “动了，动了！”


 费益跟仓师激动地喊起来，人也下意识往后仰。


 “别担心。”夏禹稳稳坐着，看着步者晃来晃去地划桨，也不敢忽然去叫他。


 别说，这个季节很顺风的，竹排没一会儿就顺着菏泽飘下去很远，这把夸虎给急的，带上巨狼们就在岸边追。


 划出去半个多小时，仓师几个慢慢都适应了一些竹排上那种飘飘忽忽的感觉，甚至还敢在竹排上站起来。又玩了十来分钟，一行人才慢慢在岸边靠岸。


 “怎么样，快吧？”上岸之后，夏禹笑道。


 仓师却捂着肚子，直接吐了起来。


 得，这家伙晕船。


 不过体验过了竹排，他们也大致知道坐船的感受了。费益不得不感叹，水路速度确实是快。


 一行人本来也不着急，还打算在泽河再待几天。谁知道第二天的时候，夏禹刚吃早餐呢，夏部落就来人了。


 来的原始人气喘吁吁地告诉夏禹，疾跟鹰他们带来了很多东西回到了夏部落，说是虞部落的首领赠送的。另外，虞部落来客人了，想要见一见夏禹。


 夏禹外出，因此负者跟篙陶商量了之后，就让虞部落的人暂时在夏部落休息，同时派人出来抓紧通知夏禹。


 听闻鹰他们回来了，费益也高兴。


 因而夏禹几人不再耽误，东西收拾了下之后，结束了这一次的地势探查活动。回去时一路平安，没发生什么事。


 这次回去比较急，所以一天半的时候，夏禹远远就看到从夏部落冒出来的一阵阵炊烟。


 “回来了。”夸虎粗声粗气地笑了声。


 这个地方他们去年才刚刚定居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夸虎已经对这个地方产生了留恋。


 大概是因为这里他已经建设了屋子，也开垦了田地吧。就连夏禹自己，看到夏部落逐渐多起来的一些活动痕迹，都感觉到一阵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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