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钱是个好东西

 兜兜一个箭步冲进病房，拨开门口一众护士，说：“这位大姐，你也说了，是‘快不够’，又不是已经欠费。你着什么急啊？”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茉莉，还有点迷糊，不过也大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Lyle女友没料到突然杀出来一个兜兜，更可气的是明明比自己年长，还故意称呼自己“大姐”！


 “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医院不是做慈善，要享受什么待遇，就得给多少钱。”Lyle女友扫了一眼病房，说，“我看你们还是先换到普通病房吧。这位老师傅的病，可不是一两天能好的，你们能有多少钱折腾。”


 “哟，现在护士都这么热心肠啊，对病人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施小爱举着手机拍视频，“我要是把这段发到网上，说不定还能招来几个大V或者官方账号转发，宣扬新时期医患关系的新气象。”


 她特意把手机往Lyle女友的脸上推了推，惹得对方慌忙遮挡。


 旁边的小护士们手忙脚乱地上来劝解，想把Lyle女友拉出去。


 喧闹中，谁都没注意到，躺在病床上的钱师傅早就醒了。


 他手一直在动，可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抬起来，可能太着急，有一个监控仪器的指标出现了异常，“嘟嘟嘟”地发出警报。


 茉莉慌忙扑到病床上，喊道：“舅舅，舅舅，你怎么啦？”


 还没退出病房的护士们立马转身回来，一人查看仪器，一人看了看钱师傅的脸，冲着门口的护士吼了一声：“赶紧叫医生。”


 随即有两三个小护士飞跑了出去。


 医生很快就来了，一番检查后，松了一口气，不满地对茉莉说：“你们家属怎么搞的，把病人刺激成这样，又想回ICU？”


 “是你们医院的这位大姐刺激的。找上门来闹。真出了事儿就是医疗事故。”兜兜指着Lyle女友毫不客气地说道。


 医生看了一眼躲在其他护士身后的Lyle女友，欲言又止地摇摇头，还是叮嘱茉莉：“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多费点心。”


 说完，医生转身出了病房，差点撞上急急忙忙跑进来的易姗。


 “钱到了，钱到了。”易姗喘着气说。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小护士，走到Lyle女友身边说了几句话。对方不满地哼了一声，很不服气地离开了病房。


 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鱼贯而出，最后一人轻手轻脚地把门给关上。


 “怎么那么多人？”易姗不解地问。


 施小爱三言两语地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易姗特意提高声调说道：“钱师傅，你别担心，都是误会。你的医疗费是够的。今天财务那边系统出了点问题，晚了点儿。”


 茉莉轻声安慰：“舅舅，放宽心。现在你只需要一心一意养好身体，其他的有我呢。”


 “是啊，钱师傅。TP也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大户，不差钱。”兜兜也跟着说。


 说话间隙，易姗给施小爱使了个眼色，说：“茉莉，我让小爱她们帮我搬点东西，一会儿再来。”


 施小爱拍了拍茉莉肩膀：“有事儿给我们打电话。”


 “要是那个臭娘们再敢来，我非得闹得他们鸡犬不宁。”兜兜叉着腰放出豪言。


 “走吧。”施小爱拉着兜兜往外走，“现在严厉打击医闹，你低调点。”


 俩人跟着易姗一路走到住院部一楼的室内小花园，找了位置坐下。


 易姗见她们毫无波澜的表情，笑着说：“看来你们早料到其实没什么东西要搬。”


 “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你随便找个护工也比我们强。”


 “估计茉莉也能猜到。哎……跟你们说实话，钱确实是到了，但撑不了几天。”


 “我说呢，怎么会那么轻松就解决。”兜兜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靳总问了财务，那边说是上头的意思，不肯再付医药费，又不愿明说是谁的命令。靳总没办法，只得逼他们把工伤和商业保险的先垫付出来。之前根本不愁钱，这两块儿办得不紧不慢，都还有些流程没走完。估计也是用了狠招，钱好歹过来了，解了燃眉之急。”


 都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出来的，大家知道靳瑞莎已经做了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与其说纠结在找出背后黑手，不如先拿到切切实实可以到手的这笔钱。


 万一等对方回过神来，又刻意阻挠就得不偿失。


 施小爱想了想，说道：“钱师傅的医疗费应该是个天文数字吧。”


 “嗯。我看过费用清单，那完全是把钱当流水来用。一般家庭肯定承受不了。”易珊点点头。


 兜兜提了个建议：“虽然我很不想同意那个贱人的说法，但也不得不说，如果转到普通病房呢？”


 “杯水车薪。钱师傅现在一切几乎都用的最好的，对康复很有帮助。而且就算出院，他后期也需要大量的理疗复健，足够的钱是基础。”


 面对现实的无力感瞬间侵蚀三人。


 易姗疲惫地把脸埋进双手里，兜兜恨恨地念叨着“生命面前人人平等都是屁话”，施小爱则是呆呆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旁边是住院部一楼大厅，比门诊的人少多了，但仍然闹哄哄的。


 大多数人都聚集在电梯口。


 医院电梯一般都有区分，有的只停单数层，有的只停双数层，也有的只停十层以下……很多来探病的不熟悉，一边到处打探，一边东走西走查看哪部电梯快到了。


 一旦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还没全部走出来，外边的就急着挤进去，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嗡嗡嗡”的噪音一直在耳边，偶尔掺杂着一两声高亢的女高音。


 这个吼着“没长眼睛啊”，那个呵斥“怎么带小孩儿的”，还有人估计是跟工作人员争吵的“我要投诉到你们院长那儿”！


 对了！院长！


 施小爱猛地站起身来，把兜兜和易姗吓了一跳。


 “有个办法，我想试试，虽然可能希望不大。”


 其余俩人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晕乎乎的，不过总算有个方向可以努力，死马当活马医。


 “我陪你去。”兜兜赶忙追上已经开始往外跑的施小爱。


 这时，易姗的电话响了。


 “喂，靳总……”


 ……


 兜兜跟着施小爱一路小跑。


 施小爱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表情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纠结。


 兜兜也没打搅，静静地跟着她到了医院的行政大楼。


 施小爱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结果……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站住！站住！”


 一个穿制服的年轻保安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喊到。


 兜兜跟上去才发现，一楼大厅有好几个保安。


 不过其他人打量了一下她俩，估计觉得战斗值为零，都转头继续各干各的，没有围上来。


 “你们干嘛呢？”


 施小爱客气地说：“你好，我想去院长办公室。”


 不止那个年轻保安，还有几个正好路过的人，包括跟来的兜兜都忍不住盯着施小爱看了几眼。


 也是，打游戏也没见一来就挑战终极boss的。


 年轻保安还算客气，可能也不想得罪也许认识大领导的人，说：“你得先说名字，我打电话问问院长办公室的，那边同意了，才能放你进去。”


 兜兜指着时不时路过的人，问：“你怎么不拦他们？”


 保安以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兜兜说：“你没见他们要么是医生护士，要么胸前挂着工作证？”


 “那我随便穿件白大褂，你也放我进去？医院那么多人，你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


 “哎，你这人……”年轻保安被兜兜怼得有点郁闷。


 “行了行了。我来吧。”一个似乎是队长的保安大叔走过来，拍了拍年轻保安的肩膀


 “姑娘，我们守门的也是干一行爱一行，时间久了肯定能积累点看人识人的经验。我知道你们不是来闹事儿的。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工作要求，还请你们理解。”


 大叔说得有理有据，立场坚定又客客气气，施小爱和兜兜反而不好发作。


 施小爱是来求人的，态度很是谦逊：“不好意思。我估计你们院长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上周才见过他。我确实找他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保安大叔还没说话，兜兜先惊讶地问道：“你来过？那你上周怎么进去的？”


 施小爱回忆了一下，说：“我上周跟苏南一起……我们走到门口……哦哦，上次有人在楼梯那儿等我们。”


 大叔笑着说：“你看吧，肯定是有人带你进去的。那你再跟那人联系一下。”


 施小爱竟然跟苏南私下有来往！


 兜兜还沉浸在这个惊天八卦里，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施小爱，似乎等着她再爆出什么新闻来。


 施小爱觉得自己现在是有口难辨，很囧地小声说：“可我不认识那人，那是我朋友的……”


 “我认识她们，”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施小爱转头一看，是之前带茉莉进ICU的白大褂，苏南父亲的学生，据说是本院心内科的明日之星。


 旁边还站着——靳瑞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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