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出租屋

 注意到欧阳阳充满怀疑的奇怪眼神，林秋山立刻明白了对方是误解了他的意思，而且仔细想想一个陌生人突然邀请你去他家玩，听上去就很奇怪不是吗？


 “呃，那是我之前跟一个朋友一起租的，当时我们两个算是患难与共吧，后来他小发了一笔财，然后给这间房续租了好几年，里面还有属于他的那台电脑，只是他不会再回来了。”林秋山笑了笑，低着头抽了一口烟。“我就住在这附近，你不介意的话就来我这玩，大家一起上分也算有个伴。”


 “……等等，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啊？”欧阳阳眼神更加古怪了，“你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他’还是‘她’？我怎么听着像是他把你始乱终弃了？”


 欧阳阳这番直言把林秋山噎的够呛，他捂着胸口重重的咳了几声才恢复过来，虚弱的说，“不是你说的那种好么……只是两个人走的路不同了，也回不去那个时候了。废话少说，你来不来？”


 “……你不会有什么外号叫‘杰哥’吧？”欧阳阳小心的问，他确实有点动心了，说实话，他以前也喜欢抽烟，但不喜欢闻烟味，而且网吧嘈杂的环境和汗液混合的臭味也让人不太舒服，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小地方给他玩游戏再好不过。


 “……？”林秋山应该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梗，“没有。”


 “你不会一打开门就跟我说有好康的东西吧？”欧阳阳又问。


 “……啥？”林秋山还是没懂。


 “你屋子里该不会有什么加了料的红茶吧？”


 “……红茶？有一箱快过期的，楼下小店买的，你不喝的话可以用电茶壶烧水。”林秋山越想越奇怪，有句话叫做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心说这人不会是个神经病高手吧，亏他还这么赏识，要是脑子有问题就不好了，“你还想问什么？”


 “没问题了，那现在走？”欧阳阳看出林秋山的意思，他没接受匹配邀请估计就是直接带他去家里，他有想过这个人会不会有问题，但他想了想人家好想也没法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他认为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每个人的面相里又隐藏着性格的细节，比如经常皱眉的人，眉宇间会有淡淡的细痕，眉毛也会微微扬起，而说谎的人会做出一些不自然的习惯性动作，就像他当年那个队长，一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后面发生的事也证实了这一点。


 最重要的还是眼神，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能透露出很多的东西。虽然林秋山外表不修边幅，看起来邋遢无比，但他的眼睛很干净，像是没有一丝污染湛蓝的天空，每当他打量自己的时候，眼神中都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这样的眼神他在一种人身上见过，那是俱乐部的星探，像是猎鹰一般，要将你全身的潜力都尽收眼底。


 “走吧，网吧味道太重了，去我那里玩清净些。”林秋山关了机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欧阳阳也关了机子跟在他身后。


 出门前林秋山还跟小李确认了一下下次交接班的时间，然后两人就直奔他家了。


 蓝天网吧坐落在步行街的末端，属于易守难攻的好地形，再往后就是成片的旧单元楼，看起来装饰风格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林秋山的出租屋就在这不远处。


 在狭窄的小巷里东绕西绕，两人很快来到一栋单元楼的门口，林秋山停住脚步，指了指黑暗的楼道，“就这儿了。”


 楼道内部与外面斑驳的墙体两相照应，踏入的瞬间，一股潮湿和阴暗的感觉扑面而来，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欧阳阳不由得回忆起了他前世所住的那栋小屋，当年的他也是同样的境遇，这让他看向林秋山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


 落魄的英雄总是惺惺相惜的，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曾经有过的那种蓬发的气势，只是今不如昔。


 林秋山在三楼一道老旧的铁门前停住了脚步，他掏出钥匙插进锁眼，拧了好几下都没能撼动生了锈的锁，最后连脚都用上了，他以一个难看的姿势蹬在门上，双臂用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打开，也不知道是用钥匙打开的还是用脚最快的。


 “等等。呃，其实你不用这样，这样会把钥匙拧断的，卡在锁眼里就完了，你可以这样。”欧阳阳叫住了林秋山，他没有直接进门，而是把钥匙拔了出来，重新为林秋山演示了一遍如何开门。


 “这门不好开不是应该锁眼生锈，而是因为门轴老化，导致门跟框体错位了。”欧阳阳插入钥匙，一只手抓着握把，把门稍微往上提了一点儿，然后轻轻拧了一下钥匙，门锁应声而开。


 “神了，兄弟你很有经验啊，你家的门该不会也是这样的吧？”林秋山对欧阳阳的身世越发好奇了。


 “不是，只是见过有人这样开而已，我看着情况这么像，就试了试。”欧阳阳嘿嘿一笑，把话题岔了过去。


 他家的门当然不是这样的，不过他那间简陋的出租屋还真跟这个有的一比，甚至更差一点，不但要把门提起一些，还要用力靠在门上才能打开，可他总不能说自己高中生就出去租房住了吧？


 林秋山也没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开门之后就往里走了，头也不回的说，“直接进来就好了，不用拖鞋，注意地上别被绊倒了。”


 欧阳阳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着一些可乐罐，还有站着米粒的饭盒跟倒干净了的泡面桶，可以想象出住在这里的人有多邋遢。


 “嘿嘿，没想到会有客人来，你先坐，我等下就去清理一下。”林秋山往客厅一指，欧阳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呆住了。


 这间屋子面积不大，装修也简陋无比，但居然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标准配置，该有的家具一样不差，小客厅里没有电视，放了一张长桌，桌上摆着两台造型炫酷的电脑，配备有机械键盘跟高DPI调节度的鼠标，桌前放着两条虽然脏兮兮但依然无法掩盖其昂贵价格的电竞椅。


 这是一个网管家里该有的配置吗？不可能，什么失心疯的网管才会拿一个月三千的工资去买这些动辄上千的电竞外设？


 不说别的，机箱里那些带有光污染的静音风扇，一个怕是都要花上百块钱。这个人的消费观念在某种程度上与前世的欧阳阳不谋而合。


 这让他更好奇林秋山的经历了。


 一个经历过什么磨难的人才会拥有这样邋遢的生活和这样不屈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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