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回到住所后，北原拓也几乎是粗暴地把背上的中原中也丢了下来，接着一头扎入了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别说了，他现在连多挪两步爬回那张床都觉得麻烦。


 “喂拓也，伤口还在流血吧！”中原中也慌乱地说道，连敬语都忘记加。


 相比自己身上的伤，拓也的伤显然更惨烈。他赶紧从家里翻出储备的医疗箱，里头的东西一向齐全。绷带、消毒水……中原中也干脆直接操控着重力，让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飘过来。


 然而北原拓也整个脑袋埋在沙发的靠枕上开始装死。


 中原中也开始检查拓也伤势时，不由得一愣。


 除了手臂和表面上大大小小的子弹擦伤、刀痕外，最严重的伤，大概就是腰部中的那一枪了。


 刚刚他还一路背着我回来……想起自己之前撒娇般的举动，中原中也只觉得羞愧。


 “拓也，醒一醒，我帮你包扎。”


 北原拓也很想让中也放着别管，大不了等一下喊系统帮自己处理一下伤势。


 于是，他在脑袋里戳了戳好久没出现的系统。


 “可以。之前支线任务的奖励将为您兑换「躯体恢复加速」的永久效果。”


 这次得到的回答很快，意料外的大方让拓也感到些许惊讶。


 “哇哦，系统你最近越来越有用了嘛，”北原拓也闷声笑了笑，“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废物点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确实是你应该做的。”


 虽然这么回复，但系统总感觉自己被拓也暗戳戳地嘲讽了。


 脑内一边和系统废话，但现实世界中，中原中也却着急地掀了他的衣服。


 被血染湿的黑色内衬因为结块而有些发硬，露出青年穹劲有力的腰肢，弹孔周围一圈的皮肤因为烧灼而变得猩红。


 然而中原中也看到伤口时，却无比错愕。


 ——伤口虽然还在渗血，但已经有愈合的倾向了。


 还有……除了枪伤之外，拓也背后还有其他陈旧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鞭子一类的东西打的。


 但中原中也却不记得拓也有受过这样的伤。


 背后中也停顿的动作让拓也很快就推测出他看到什么了，在心中咋舌。


 平时喊它做事麻烦要死的系统，今天的效率怎么这么快。


 北原拓也翻了个身，捂住腹部的伤口，正对着中也，看到了对方蓝眸中来不及收回去的慌乱与震惊。


 “嘶——先说好，直接用绷带包一包就行，别用酒精消毒。”


 然而中原中也没有听对方的话，还是拿出了酒精。青年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上的肌肉，唇角抿平。


 可恶，要是酒精直接浇上来，他不会痛昏过去吧？


 北原拓也不确定。


 “拓也哥，你在紧张吗？”难得看到这样的拓也。


 “……正常人都会怕痛的好吗。”


 他的嘴硬没能支撑多久，当冰冷的酒精棉片贴上伤口时，痛感顺着脊髓直冲神经中枢，喉间本能地发出闷哼。


 中原中也抬起头，就看到北原拓也惨白着脸，原本缺乏血色的嘴唇此时被他自己咬得又红又肿。


 抓着沙发的指节泛白，那块布料也几乎变了形。


 北原拓也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咬牙切齿着，低声骂了几句脏字，似乎这样能缓解疼痛一样。


 不正常的疼痛。


 曾经的记忆重新涌现。他曾经以为北原拓也并不怕痛，有时满身的伤却无任何表情。但训练时偶尔也会有得手的情况，拓也对自己的反击也会格外重一些。


 原来是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的举动吗。


 中原中也将绷带一圈圈缠绕上他的腰。人类求生的本能首先便是逃避疼痛。好几次他都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


 结果就被赭发少年操控着重力摁住了四肢。


 “中原中也，你的异能就用来对付我是吧？”


 拓也咧开嘴角喊他全名，直接气笑了。


 “你不乱动我就不用重力压着你了。”


 向来听话的中也此时格外的固执。


 好在北原拓也很快就冷静下来，克制着自己挣扎的冲动，沉默着让对方帮自己包扎好身上的伤口。


 每一次触碰都能感受到对方颤抖的肌肉，压低的呼吸声自头顶响起。中原中也包扎的动作努力放柔和，跟着慢了下来。


 还不如速战速决。


 拓也在心里骂了一句。


 包扎结束后，他也几乎没了力气，再加上刚刚战斗结束，松懈平静下来那条紧绷着的神经，使拓也更加昏昏欲睡，眯起眼睛，露出疲惫的神情。


 平日里强大的外壳出现了裂缝，露出里头柔软脆弱的内芯。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去询问关于他伤口恢复这么快这件事。


 虽然他这样想着，但本人还是主动开口提了。


 “那个是异能力……嗯，和你能控制重力也差不多。”北原拓也的声音听起来恹恹的，痛感还没过去，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


 “想要获得些什么，总要先支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那你付出了什么，”中原中也轻声问道，“是你诡异的痛觉吗？”


 “嗯。”


 “你就当做是一种商店，”北原拓也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似笑非笑，“你只要和店老板说一声你想要什么，他就会拿上来，然后让你付钱。”


 “比较坑的就是，你在用之前不会知道老板让你付多少钱。”


 脑袋突然刺痛，像是窜过高压电流，又痛又麻。


 ——系统在警告自己，不要把它的存在泄露出去。


 试探结束了。


 拓也面不改色地放下了手。


 面对中原中也担心的表情，他还是多找补了一句，安慰对方。


 “当然，刚刚那只是比喻。”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中原中也坐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摁住了自己的手腕，桎梏在身体两侧。少年的手掌还不大，却已经有了好看的线条，无意识间覆盖上的重力异能，让北原拓也动弹不能。


 他并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不过也没多少，只是淡淡道。


 “传送，不过只有附近有水体时才行，代价是血液，次数用多了顶多贫血。”


 对于亲密之人，北原拓也干脆地把自己身上的技能说出来，不加隐瞒。


 “……”


 中原中也却垂下头，赭红色的头发也黯淡不少。


 拓也叹了口气，正想把对方踹下去，准备好好休息。却意外听到对方开口道。


 “不会再让拓也受伤了。”


 耳腔血液流淌的速度未免有些过快了，对方的声音却格外郑重。


 北原拓也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面前青稚的少年一字一句地对自己许诺道。


 “——由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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