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涩泽龙彦没有在意北原拓也语气中的冷冽与敌意, 那张缺乏血色的脸，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侧那抹金色的人型, 露出一丝赞美般的惊叹。


 “真漂亮啊……像是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 简直是代表着命运的光辉。啊～啊，终是□□的陨灭，潜在的死。”


 涩泽龙彦自顾自地说着, 似乎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打着圈，似乎成为了交响会的指挥家。


 “呵呵, 在荒芜大地上盛开的花朵啊, 愤怒与恐惧是你的养分。莫非这便是花朵永不干枯的秘密吗？”


 北原拓也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


 “听不懂, 你在讲什么屁话, 念诗吗？”


 “……”涩泽龙彦只是皱了皱眉，像是放弃了什么般重新舒展开，保持着原本高冷的表情，继而选择开启另一个话题。


 白皙修长的手指转了个方向, 在北原拓也警觉的目光中, 指向了那个安安静静的金色人型。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位, 没有被自己的异能攻击的人。”


 “哈？”


 北原拓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涩泽龙彦的话。


 开什么玩笑, 他又不是什么异能力者, 硬要说的话, 不过是稍微藏了些秘密的普通人。除非……


 拓也的瞳孔一缩, 嘴唇微微颤了颤, 心中忽而感到了些不可思议, 逐渐沉了下去。他偏过脑袋, 看向了那抹金色人形。


 金色的人形模仿着他的动作，如同在照镜子般，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看向了他的眼睛。


 难道这个，就是他脑内的系统？


 原来「系统」也是类似于异能的存在，怪不得拥有「人间失格」的太宰治触碰到自己时，会产生于类似屏蔽的效果，原来是因为异能生效的消除效果。


 看见北原拓也沉默不语，涩泽龙彦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他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感到惊讶。


 难道说他不知道，自己是异能力者吗？


 不过也是，从那个人手里拿到的资料，也没有说面前的北原拓也是异能力者。


 不过，出于心中的预感，令涩泽龙彦出手试探了一下。


 结果便如眼前所看见的。


 他勾起唇，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声音也随之上扬。


 “我的异能力为「龙彦之间」，在这白雾范围内，普通人将www会隐藏直至雾气消失，而异能力者会与其异能力分离，分离后的异能力会攻击其主人。”


 “若是异能力者被杀的话，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晶宝石。”


 说着，涩泽龙彦愉悦地朝着北原拓也扬起了自己手，展示着自己的收藏物。


 “嗯，很美丽，对吧？”


 北原拓也这才注意到，涩泽龙彦的手上落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不同寻常的奢靡华丽。


 那是死去的主人异能力的结晶，是生命的光彩。


 白色长发的俊美男人用涂了墨色指甲的手捏起其中一颗，放在眼前。可惜周围如今被白雾笼罩，无法透过光窥视结晶宝石中的绚烂。


 他略感惋惜的放下了手，而下一秒，便轻描淡写地将那些美丽的宝石随手丢到了地上。


 精致的皮靴毫不心疼地从上头踏过，宝石随着主人的施力而破裂成碎片，稀碎的渣子因为男人身上那件白色披风扬起时带来的风，而飘散消失在空气之中，化为虚无。


 涩泽龙彦垂下了眼，又密又浓的白色睫毛挡住他那血色的眸子，如同没有生气的人偶般，带着一种颓废的美感。


 他声音恹恹，对这一切都感到了无趣。


 “这些都太过普通的，不值得纳入我的收藏。”


 “收集了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我想要的那一块，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绚烂美丽的那一颗……”


 叹声之后，涩泽龙彦终于抬起了眼睛，盯着北原拓也的那双普通无奇的琥珀色眸子，用黑色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颊。


 “唔，你的宝石，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饶有兴致地说道。


 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的猎物，后背冒起的冷气让北原拓也肌肉紧绷，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


 果然是个神经病。


 不过，他很快就甩了甩脑袋，把之前乱七八杂的思绪抛却脑后。拓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身边那个金色人形的动作，对方确实没有任何攻击自己的动作，稍微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先收拾面前这个家伙，再来处理其他的问题，看来也不迟。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悠然自得的白发男人。


 “那么，意思就是说，除了这片白雾分离异能者和主人使其自相残杀外，你也没有别的手段了吧？”


 北原拓也冷笑着，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把关节摁得嘎吱作响。若是论一对一的个人体术，他可是有相当的自信把面前这个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家伙摁在地上揍。


 涩泽龙彦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身体不可避免地僵硬住了。


 白发男人不留痕迹地朝后退了两步。


 而北原拓也直接抬手，用黑漆漆的木仓口瞄准对方的胸口，毫不客气地将弹夹内剩下的子弹倾泻而出。


 涩泽龙彦轻轻偏过身，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对方的射击。虽然他并不擅长体术，但也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庸之人。


 然而，他殊不知这其实是北原拓也有意为之，只为了封锁自己下一步动作。


 北原拓也立即将弹夹已经空空如也的没用铁块，作为远程投掷武器，狠狠砸向涩泽龙彦的的脑袋，给他那雪白的脑袋来上点鲜红的颜色。


 他随之立即拉近了自己与涩泽龙彦的距离，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反握住的匕首闪着冰冷的银光，朝着对方太阳穴、咽喉等要害袭去。


 涩泽龙彦血色的眸子一凝。


 不过，很快他就不需要做出什么动作来反击了。


 像是被一条锁链拴住了脖子，北原拓也感觉自己身上的动作被迫停滞了下来，生命力如同抽丝剥茧般一点点从身体内剥离而去。


 手中的匕首像是有了数百斤之重，怎么也握不住。


 北原拓也单膝跪在地上，咬着牙审视着自己的身体状态。


 糟糕……怎么回事。


 涩泽龙彦虽然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快就直接一脚，将身体慢半拍的北原拓也踩在地上，皮鞋底碾住对方的后背，迫使对方无法动弹。


 吗的……北原拓也几乎是暴躁地在心中骂道，挣扎着想要起身把对方掀翻，然而无力的四肢却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样的反抗。


 涩泽龙彦朝着对方的异能体看去。


 不远处，短发少年身后的金色人形依旧紧紧地站在原地，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条若隐若现的气息联系着二人。那气息像是链子般，拉到了极限后便无法再进一步延长。


 白发男人微微皱眉，然而似乎突然间想通了什么，忽而瞪大了那双眼睛，血红色的眼中充斥着惊讶与狂热，露出了痴迷的笑容。


 “原来如此……异能是你的一部分，同时你也是异能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真不可思议啊……我真是越来越想要得到你了。”


 “如果直接杀掉你的话，不知道你的结晶宝石还会出现吗？”


 “和……说的一样，你果然是特殊的。”


 涩泽龙彦低声感叹道，有意无意间模糊了那个名字。


 “看来你的异能不会那么容易分离啊，真可惜。”他喃喃自语道，“或许我该找其他的方法，将你和你的异能分离开去？”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爆裂的轰鸣声，红色的火光混杂着黑烟缓缓升起。如此巨大的声响，自然也是引起了北原拓也和涩泽龙彦的注意力。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幢建筑物。


 那幢高楼不知何时倒塌了一般，随后像是失去重力般悬浮在半空中，周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暗红色光芒。飞沙走石之间，忽然黑色的重力球浮现而起，张牙舞爪般四处乱飞着，将所触碰到的一切吞噬、破坏。


 那股力量带着来自神明的气息，同时也萦绕着浓浓的恶意。


 “啊，看来时间已经到了吗？”


 涩泽龙彦语气惋惜，收回了那双血色眸子的视线，而是满意又期待地对着地上略显狼狈的北原拓也说道。


 “再见了。我的宝石，希望之后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活着。”


 涩泽龙彦转身，融入了那片浓稠的白色雾气，随后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


 而那抹金色的人形也随着雾气的消去，逐渐变得半透明。


 随后，像是维持不住人形一般，忽然崩散，化作一团浅金色的光学粒子，随着流动的风来到拓也的身份，一点一点附着到他的身上。


 一股暖流逐渐涌向全身，那股莫名的疲惫缓缓散去，逐渐又有力气站起身。


 北原拓也这才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衣服裤子脏兮兮的，灰头土脸的模样好不狼狈。


 看来他现在至少可以确认一点。


 脑海中的系统，从某种意义上，和异能力没什么区别，或者说力量的本源和异能力相同。


 以及……


 “你是我的一部分？”


 北原拓也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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