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从军行

 难掩的激动让她喜不自禁，一双眸子已是迫不及待地在周围扫视着，热切地期盼着找到弟弟的身影。


 一圈扫视不消几息便看下来，却是没有见到预想中的那个顽皮跳脱的人，不由将堪堪缓下的心又提了一提。


 “这位姑娘似乎不是狄族人，那你又是谁，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北冥雪域？”


 一位貌似这些天威军的领军的人越过了袭击者，直面向锦霏凰，打量着她的眼神充满着疑惑与讶异。


 面对他的提问，锦霏凰却是没有回答。


 “敢问诸位是否是天威军辖下，自幽门关入雪原？”


 锦霏凰的话语让那位领军顿时对她有了防备，威目紧盯向了她：“你是建苍人？幽门关……你是来北冥的行商吗？”


 “不错，我乃锦家长女，经幽门关进入北冥，与你们秦将军是——”锦霏凰不由微顿了一下，“世交……”


 “据闻舍弟锦霏岚随你们出关，陪着杜若曦医官来寻找药材。不知诸位可否让他出来跟我回去？”


 随着锦霏凰传达出的消息越来越多，并且也无一殆误后，领军的目光开始有了转变。最后，他已是消除了大部分的疑虑，有些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锦二公子吗？这么说你是锦二公子的姐姐？”


 那位领军微微缓下面色，再次向锦霏凰确定了一下。


 “不错，小女子正是。”


 锦霏凰作出了回答，并又有些紧张地询问起了弟弟的境况：“请问这位领军，舍弟，可还好？”


 “领军之谓，鄙人万不敢当。我姓齐，不过是一小小兵长，锦姑娘称呼我为齐兵长便好。”


 齐兵长略一抱拳，看向锦霏凰的目光有些遗憾。


 “至于锦姑娘的弟弟……很抱歉，我们与他已是失散多日，就连杜医官也未曾与我们在一起。当初我们随北冥军出关之后，深入雪原，却不幸遭遇了狄族散兵的冲击，那时我们便与北冥军以及杜医官他们失散了。现在我们这里只剩下三十几人，无计可施，既没能寻到杜医官，又不能回幽门关，便只能在周围这片雪原游荡，以望可以找到他们，又或者等他们回归幽门之时汇合。”


 锦霏凰眸光黯淡，不由因为齐兵长所透露出的信息而对弟弟的境遇更显担忧。


 “多谢齐兵长告知，小女子感激不尽。即然舍弟并不在这里，那我还得继续寻找他的行踪，这便告辞了，诸位保重。”


 微微一礼过后，她已是萌生了别意。本以为见到了天威军便能找到霏岚，却未曾料想天威军与他已是失散。这样的话，他身处危险的可能就更大了。想要找到他，恐怕也更加不易。


 见锦霏凰退后几步转身，似乎这便急着离去，齐兵长沉默半晌，忽然出声叫住了她：“锦姑娘留步。”


 锦霏凰微顿住步子，稍偏过了雪颊：“不知齐兵长还有何指教？”


 望着她瞥过来的带着轻愁的眸子，齐兵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若是锦姑娘想要寻找令弟，不妨让鄙人带着几位下属一起，想来杜医官应当尚且与他同行。我们一直留守于此，确也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随锦姑娘深入雪原，这总比坐以待毙的好。不知，锦姑娘意下如何？”


 倒不是没有想过有天威军一起深入应该更有把握，也更加安全些。但她到底没有提出来，因为她并没有能够做出请求的理由。却没想到，那齐兵长竟会突然主动提出这个想法。


 不过，锦霏凰却没有立刻答应。


 重新转过了身子，一双温润的眸子直视向齐兵长，其中泛着些微不解：“据齐兵长适才所说，诸位已是留待这周遭多时。都那么些时日下来了，你们都没有深入雪原去寻找，不知现今又为何突然生起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她竟会问出这问题，齐兵长不由一愣，凝滞有顷，似乎这是个颇为难解的问题。


 “看到锦姑娘身为一个女子，却能孤身一人独行雪域，而吾等武人却畏缩一地、顾虑颇多，对目前的处境依旧是一筹莫展。我想，我们或许是缺了一份如锦姑娘这般的信念与勇气。”


 齐兵长缓缓阐言，并不为自己话语中所言而羞愧，反而极其坦荡地在锦霏凰面前剖析了自身的弊病。


 锦霏凰闻言默然，她深深地看了眼齐兵长认真的神色，向他轻轻躬身以示礼敬：“齐兵长明达真鉴，霏凰敬佩。”


 “若能得您襄助，霏凰自是万般欣喜，又怎敢推拒。”


 …………


 齐兵长点出了二十人，加上他自己，与锦霏凰一起重新踏上了行程。剩下了十余人被他留在河道中，这样既可以防止杜若曦恰巧带着人回来与他们意外地错开，又可以在遇到危险时留下一条退路。


 对于齐兵长的这等安排，锦霏凰忽而更是了解他一些。虽说这算不上多么精细的筹划，但却考虑了事情的两面，保证了前路与后路尽皆可走。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因为这雪域到底还是环境极其恶劣之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些意料之外的危险。低温、暴雪、狄族，这些一个不慎，都有可能导致他们葬身于此。而这些周密的考虑，则是不熟悉雪原的人所能生存下去的有力保障。


 锦霏凰虽然也有做好准备，但因为二叔锦昌业的突然变卦，还是让她筹谋不周地出了逃。在对雪原的应对上，她是要差上齐兵长一些的。


 较为擅长筹备谋划，而失了勇于行动的果敢吗？


 暗自瞥了眼领着她与天威军在前开路的齐兵长，锦霏凰细细揣摩着。


 从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现在还在积极地去弥补这一缺漏。仅仅做一个小小兵长，似乎显得有些可惜了……


 不过，我也只是因为担心霏岚才这么不管不顾地向雪原不断深入。要是没有这个因素，我行事应当还要更稳妥些才对呢……


 锦霏凰心中叨念了一句。


 误打误撞地让齐兵长受到了启迪而对自己有了丝感激，她稍稍为此有些不好意思。


 离开了河道行了一日，在这雪原更深入了。


 其间曾遇上了过几个刚过百人的狄族小部落，远远地避开了他们，没有不明智地与之发生冲突。此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除了千篇一律的雪原，倒也是见到了几座小雪山。


 又发现了一处天威军留下的特殊暗记，不用想，定然是走失的杜若曦他们曾经来过这里。


 从项镇军那知道，杜若曦出关是为了采集冰茸草。但是据齐兵长所说，她并没有去先前锦霏凰遇上他们的河道，而之前路过的雪山也同样没有留下天威军行过的痕迹。不但如此，反而在一个狄族小部落的东边发现了暗记，似乎杜若曦她带着霏岚他们更加深入狄族领地了。


 心中不由隐隐地生出一丝不安。


 冰茸草她是知道的，性喜阴、畏风，不近人气，那处干涸的河道以及那些小雪山都可谓是不错的采摘地。


 这些连她这个只不过是在空崖被师尊逼着看过些古籍，略通药草皮毛的人都知道的。杜若曦她可是生于医门领袖的杜家，理当是自小遍识药材，更何况她的医术也足以称得上是一位妙手。这冰茸草的习性及生长地，她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才是啊，实在是没理由犯这等错误......


 抿了抿唇，眸光微凝，她察觉到了其中明明白白昭显而出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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