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打出手

 没有多久，来到山顶坪台上，这里有一座檐角飞翘的小亭子。两人站在小亭子跟前，眼睛眺望着山下的阳州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p>


 阳州城的北面是一条直通大海的阳州江。城内有好几条跟城外塘河相连的河流和数座小山。小山都不高，东山虽然是最高的一座，也不过百来米。</p>


 思明又将眼睛转到南面山坡底下的那个道观，看见人进人出的，也有几分热闹。道观的后院颇为宽畅，院子里种着几棵桃树，花开过了，叶子倒也翠绿。中间还种着一棵柚子树，树不高，但枝叶展开，颇为茂盛。虽然昨晚这里曾有过一场激战，但现在气氛和谐而宁静。</p>


 思明盯着道观看了足足有十来分钟，然后才进入小亭子，在油漆几乎褪尽的木靠椅上坐下来</p>


 此时，他的思绪飞出阳州，飘落到省城。</p>


 “思明兄，上峰已经同意任命你为独立师师长副官，上校衔，任命书在此。”</p>


 他坐在省政府办公大楼一间办公室，隔着办公桌，坐着省主席秘书方城，两人是就读省警官学校时的同学。</p>


 “他说，他昨天已经见过你，今天就不再见面了，嘱咐你到了部队之后好好干，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www”方城说着，将任命书递交到他的手里。省主席沈烈兼着绥靖司令部司令一职，独立师归他管，而师长叶准正是他的老部下。</p>


 “请转告沈主席，说我王思明定当不负他的期望。”思明接过任命书，看了看，仔细叠好，放到上衣口袋里，然后抱拳又对方城道。“不过，此番任命，也有学兄你居中游说的功劳，在此谢过了。”</p>


 “哪里，我不过是旁侧敲击几下罢了，说话真正管用的，是你自己请来的几位前辈。”</p>


 “学兄不必谦虚，学兄是沈主席身边的人，以后还少不了你帮衬的地方呢。”</p>


 “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我什么交情？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自当提出就是。”方城笑说道。</p>


 其实，思明的心里很清楚，他此番回到阔别十多年的故乡，执行潜伏任务，是组织上运作的结果。他是共产党员，组织上选择他打入驻扎在阳州的独立师，是因为他是独立师师长叶准的老部下，跟叶准有很深的交情。</p>


 此时，王思明又想起跟组织上负责安排他潜伏的老刘道别时，老刘对他的嘱咐。老刘将他此行的任务，用十六个字作了概括：长期潜伏，蓄积力量，等待时机，争取起义。</p>


 他这十多年，一直跟随部队跟日本军队厮杀在战场，若论打仗，他有丰富的经验，但若论独自一人打入敌军阵营从事地下工作，他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里未免缺了一点底气。</p>


 当他把自己的担心告诉给老刘的时候，老刘笑了：“谁都有第一回。何况你还有一文一武两个保镖随身护着你呢。”</p>


 “两个保镖？”思明被弄糊涂了。</p>


 “是啊。文的，是你的智慧和应变能力，武的，是你一身高超的武功。”</p>


 思明也被老刘逗乐了。文的就不必说了，武的，他的拳脚功夫的确也是堪称一绝。战场上，他可以单挑四五个日本兵而不落下风。</p>


 根据组织的安排，今天上午十时左右，他要在这个道观跟地下党接头。接头暗号是唐朝诗人王维的四句诗，是四句故意摆错了顺序的诗。</p>


 他说道：独坐幽篁里，</p>


 对方道：深林人不知，</p>


 他说道：明月来相照</p>


 对方道：弹琴复长啸。</p>


 然而，昨晚的枪声，让他的心里有了诸多的疑问。经历过无数次枪林弹雨的洗礼，使得他对枪声具有敏锐的判断力，不仅能够准确判断枪声的方位和远近，还能确定子弹是由何种枪械射出。</p>


 昨晚枪声响起的地方就在这个道观及其附近。葛维清肯定隐瞒了实情。那么，道观究竟出现什么异常情况，难道是联络点被发现而遭遇破坏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过去，无异于飞蛾扑火。但是，如果他在今天不能跟联络员接上头，那么他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无法及时跟阳州的地下党取得联系。</p>


 偏偏这头一回，就遇上难题。</p>


 从战场上获得的勇气和智慧，让他这个菜鸟级别的潜伏者敢于面对任何危险。必须一试，即便真的出现自己所猜测的危险，只要行事谨慎，也必定能够化险为夷。</p>


 “就是龙潭虎穴，老子也要闯一闯。”他在心里霸气地道。</p>


 “大哥，大哥。”一双手在他的跟前晃了晃。“你怎么跟老僧入定似的，半天不语，该不是山下的哪位美女把你的魂给勾走了？”思雨跟自己的大哥打趣道。</p>


 “走，下山，进道观看美女去。”思明回过神来，站起身子，双手抓住西服下摆，拽了拽，一边接过思雨的话凑趣道。</p>


 “大哥，你脑子进水了吧，去道观看什么美女，你哪只眼睛看见道观有美女？”思雨噘嘴道。也是，从百来米高的地方看下去，哪还看得清人的模样？</p>


 “道观没有，我身边不就有一位吗？”思明笑道。</p>


 “呸，去你的。”思雨啐了一口，起身跟思明往山下走去。</p>


 东山道观大门跟前的街道偏于清冷。从这里往东数百米，就是东门。从东门出去，除了稀稀拉拉数个小村落之外，就是农田、果林和荒凉的滩涂，滩涂上除了芦苇就是淤泥。如果不是前面有几个内河小码头，上了船可以沿塘河去南面的几个靠海的小镇甚至瑞县县城，从这东门出入的人流恐怕就更少了。</p>


 兄妹俩亲亲热热下了山，来到道观大门处。思明的眼睛转了一圈，把道观门口的动静看了个七七八八。行人道上摆着一个擦皮鞋的摊子，摆摊的人年纪不大，一双眼睛四处转着；另有一人靠在一棵行道树上，胸前挂一个摆满香烟的木箱子；再过去一点，对面的人行道上，蹲着两个卖水果的，眼睛也不安分地东瞧西瞧。王思明怀疑这四个人都是特务。</p>


 如此说来，这道观还真是有猫腻？他在心里思忖道。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反正老子不采取行动，你们还能凭白无故诬我不成？他抬腕看了看表，见就快到十点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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