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如此绊人心1
卷二:情是如此绊人心
(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尽头的身影,眸底波光浮动。是……)
在半空急速*的身子被阳光包围,耳边有风,眼前有蓝天,白云,更有站在高处的身影,稚气容颜堆积的尽是漠然。
连湛身穿黑色小西装,戴着红色领结,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居高临下看着姬夜熔的眼神弥漫着强烈的厌恶与痛恨。
姬夜熔纤细的眉头微皱,神情肃穆,并没有因为身在陷阱的恐惧或是慌张。
关于“死亡”,她早已看淡,坦然接受。
薄唇缓慢扬起一抹笑容,只是这抹笑,不及眼底。
谁能想到m国的不败神话驰骋战场多年,有朝一日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孩子手中。
是耻辱,也是可笑!
一个小小的孩子,有如此歹毒之心,真不愧是柳若兰的儿子!
“阿虞……”
姬夜熔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耳边忽而划过一抹低沉惊慌的嗓音,想要去看看是谁。
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慌乱,她根本就没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晕眩铺天盖地而来。
在被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包围之前,她隐隐看到有一道峻影朝着自己奔驰而来。
——嘭!
——嘭!
——嘭!
接二连三的摔碎声,最初两个是被姬夜熔撞击摔下来的盆栽,透明的玻璃器皿摔的支离破碎,淡黄色的水花四溅。
最后一声,是两个人同时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起人注意,正厅的宾客纷纷的走出来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程慕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呼吸瞬间凝滞。
他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一刻的画面。
静好的阳光下,两个人躺在地上,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中;男子怀中紧紧抱着脸色苍白的女子,她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铺开,被阳光晕染成一缕一缕的金色,像是睡着了。
画面美好的宛如一幅泼墨画,他们是那么的沉静与安宁,美好的好像不属于这个喧嚣沉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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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昏迷中的姬夜熔,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昼夜交替,四季如春,风景迷人。
她孤身伫立在广阔的草原上,远远看到木槿在奔跑,一边跑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声声的喊着:姐姐,姐姐……
木槿身后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她跟在木槿一直在跑,看向姬夜熔时,没有说话,却笑的格外甜美,嘴角处有小小的酒窝。
她想要走近那个孩子,身子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动不了,想要张口叫她,发现自己的嗓子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心急如焚。
忽而身后有人在叫她,她回头看见连默站在不远处,掌心伸向她,俊朗的容颜上浮动着温煦的笑容,狭长的眼眸里好似只容下她一个人。
“阿虞,来,到我身边来。”他温声唤她。
姬夜熔站在原地看着他那么温柔的模样,心底莫名的难过,很难过。
侧头又看向木槿和小女孩,她们正在对自己招手。
她想去找木槿,想要抱抱那个小女孩,想告诉她,自己是真的,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
“阿虞……”连默再次出声,凝视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无穷无尽的悲伤与孤寂,“阿虞,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他只剩下自己了?
姬夜熔困惑,再掠眸时看到他身后牵着连湛的柳若兰,不住的摇头。
不,不,不。
他是总统,有妻如花,有子如玉,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他在说谎!
姬夜熔本能的往后退步,连默深邃的眸底,痛苦的悲鸣一声:“阿虞——”
话音未落,一瞬间天色暗下,乌云遮顶,狂风骤雨,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一切都吸进去,能粉碎的都粉碎了。
木槿,不见了。
别走,木槿,别丢下我一个人。
小女孩,消失了。
不要消失,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已经尽力的去保护你了。
连默的容颜也在眼前渐渐模糊,他像是要被漩涡卷进去了,伸长的手臂想要抓住她,却怎么都触碰不到她。
阁下,阿虞疼。
阿虞的心,真的很疼。
*
当连默俊颜彻底消失在漩涡时,姬夜熔猛然坐起身子,大喘气,胸前跟着喘气高低起伏,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侵湿。
数秒后,空洞的眸光渐渐有了颜色,看了一眼周围,是医院。
手面还插着输液的管子,透明的软管里不断有液体流进她的身体。
静静的坐在*上,神色呆滞。
守着她的护士见她醒来,立刻按了服务铃,通知医生过来为她检查身体。
颜惜为她检查身体,手脚,各个关节检查的很仔细。
“头晕吗?”
她摇头。
“恶心想吐吗?”
还是摇头。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哪里痛,一定要告诉我。”
姬夜熔缓慢的抬起头看向颜惜,干涩的唇瓣轻扯:“发生什么事了?”
她记得自己被人故意推下楼,可是之后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
比如她为什么会毫发无伤?
颜惜神色微变,避开她的眼神,一边写药单,一边说:“你的身体没问题,好好休息两天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姬夜熔寒冽的声音已经打断了:“阁下呢?”
昏迷之前隐约听到连默的声音,看到他的声音,可记忆很模糊,姬夜熔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他?
颜惜拿笔的手顿了下,眸光闪烁片刻,“你好好休息,阁下忙完会来看你。”
她的异样让姬夜熔更加肯定心里的揣测,不顾护士的阻止,直接拔掉手面的输液管下*,“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夜熔……夜熔……你听我说,听我说……”
颜惜和护士企图拦住她,可是姬夜熔决心想要走,谁又能拦得住?
姬夜熔很快的就摆脱她们,拖着不方便的腿走到门口,身后传来颜惜无可奈何的声音:“阁下,还在昏迷中。”
步伐一顿,后背明显的一僵,转身,眸光如机械般一格一格迎上颜惜忧虑的眼眸。
“你从楼上摔下来,阁下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的接住你,你毫发无伤,他却……”
欲言又止,可想而知连默的情况并不乐观。
姬夜熔的心口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痛的喘不过气,冷清的眸光里迅速划过什么。
嗓子喉被堵住了,很努力的深呼吸,极尽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四个字:“我要见他!”
颜惜劝她:“夫人在病房,你现在别去!”
依柳若兰那性子,现在若是见到夜熔,指不定要怎么为难。
“夫人”两个字落在姬夜熔的耳朵里尤为的刺耳,失去血色的薄唇轻扯,声音绝然:“我要见他!”
即便是颜惜不带她去,她也一定要去。
*
颜惜拗不过她,最终带着姬夜熔上了住院部的顶楼,守在电梯口的是宋遥和拾欢。
看到姬夜熔脸色差了点,其他没什么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当姬夜熔的手握住冰冷的金属,拾欢忍不住出声:“队长……”
看向姬夜熔的眼神写满了“希望她现在别进去”的请求
在姬夜熔没来之前,柳若兰已经在病房里发了一通火,连同宋遥和拾欢都没有幸免于难。
姬夜熔知道她们都是在担心自己,可自己有非见他不可的理由。
固执的推开门,固执的走进病房,关上病房之前,拾欢透过缝隙看到她的背影挺拔无比,又寂寞无比。
忍不住叹气,这叫个什么事?
*
柳若兰一身白色*长裙,高贵典雅,余光扫到走进来的姬夜熔,眸底瞬间被阴戾席卷。
“滚出去!”声音尖锐,充满憎恨。
姬夜熔步伐停在原地,无动于衷,清冽的眸光直直的落在病*上。
连默戴着氧气罩,身上多处都有医疗仪器,寂静的空间“滴滴”声音,提示着她,他还活着。
柳若兰起身拦在她的面前,怒不可遏道:“姬夜熔,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害人精,但凡和你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下场!我现在让你滚出去,你听到没有!”
姬夜熔敛眸,冷眸射向她:“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我是阁下的妻子,是总统夫人!”柳若兰气焰嚣张,姿态高昂。
她是连默的妻子,怎么能允许另外一个女人整日留在自己丈夫的身边。
尤其是今天阁下不顾自身安危,奋不顾身的去救姬夜熔,像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
她这个总统夫人丢脸丢大了,以后还怎么抬起头见人。
原本就是一肚子火,此刻见到罪魁祸首,自然是要把所有的怨怒都发泄在姬夜熔一个人身上。
——总统夫人。
姬夜熔低头,笑了。
连默,你看,你说你什么都没有了,可偏偏一个柳若兰,一个总统夫人就能把我拦住,连见你的权利都没有。
嘴角的笑意满含苍凉。
柳若兰指着病房的门,冷声呵斥:“滚出去,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姬夜熔抬头眸光穿过柳若兰看向男子苍白的脸色,没见到他时,有话想要说,见到他时这些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他还昏迷着,没必要为此和柳若兰再争执个你死我活。
姬夜熔收回眸光,转身要离开。
空寂的病房忽然响起似有若无的一声“阿虞”,她的脚步一顿,眸底掀起波澜看向病*。
正以为自己赶走了姬夜熔而痛快的柳若兰闻言身子一僵,回头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
连默不知何时醒了,狭长的眸子里弥漫着疲惫不堪,波光紧紧锁住姬夜熔,轻喃:“阿虞……”
姬夜熔慢慢的走到他的*边,静默凝视着他,一语不发。
连默与她对视,也没有再说话,不知是没有力气,或是尽在不言中。
柳若兰看着这一幕,水晶指甲不由的掐进掌心,有一团火焰在胸腔熊熊燃起,恨不得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他们这样是将她置于何地?
不可原谅。
“阁下……”
柳若兰出声,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连默打断:“滚出去!”
她的眸子一惊,划过不甘心。
阁下极少会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他分明是在为姬夜熔——出头!
红唇轻启,想要再说什么,话到唇边迎上他波光里的寒冽与警告,硬生生的吞回腹中。
星眸阴冷的从姬夜熔身上扫过,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谧如死。
姬夜熔率先开了口:“她不让我见你。”不是委屈告状,淡淡的语气只是在称述事实。
“所以我让她滚了。”因为带着氧气罩,声音模糊低沉,无碍的左手将氧气罩从自己的脸上扯下。
没有人可以阻止阿虞见自己,谁要阻止,他杀了谁。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救她?
连默岂会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漆黑的眸子缱绻柔情凝视她,嘴角浮动着似有若无的弧度,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本能而已。”
“本能”这两个连默说出来很简单,听在姬夜熔的耳朵里格外的沉重。
曾经自己多少次为他徘徊在生死边缘,都是出于本能,那需要多深的心甘情愿,她最清楚不过。
如今听他亲口说出这四个字,恍若做梦,净是不真实。
“连默……”
她刚开口,话还没说已被他打断:“叫四哥。”
淡雅的灯光下被描绘一层光晕的睫毛剧烈颤抖,波光划过诧异,神色都跟着身体一起僵硬了。
心,收紧,不住的收紧。
心尖儿颤的疼。
他伸出左手拉着她的手,虚弱的声音像是在哄诱,“你该叫我四哥。”
连默在连家排行老四,人称默少或四少。在连家的平辈中也有人唤他一声:四哥。
有一次他让姬夜熔也跟着别人这样一起叫,姬夜熔便从“默少”改叫他为“四哥”,但是在知道别人也这样叫后,她便又不叫了。
连默几次旁敲侧击知道她是不喜欢和别人一块叫自己“四哥”,所以才不叫,之后他便让其他人改了口,独独允姬夜熔一人这般唤他。
在这个世界只有阿虞能叫他一声:四哥。
曾经多少*笫之欢,脸皮薄的阿虞被他折腾的一声又一声唤着四哥。
或羞愤,或生气,或只是单纯的羞赧。
也有过心灰意冷,苦涩不已的一声:四哥。
连默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也太想听到她叫一声“四哥”。
哪怕是漠然无比的,也好。
姬夜熔长久的伫立在*边,波光晦涩,一个“四”字在舌尖转了无数个圈,始终叫不出口。
那些她不想要的回忆如海水般铺天盖地而来,他的绝情,他的舍弃,孩子的惨死,这一声“四哥”教她如何说得出口。
她不叫,连默也不急,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阿虞是谁的阿虞?”
他的话叫姬夜熔眼眶越发的涨涩,伸手拂开他的手,不想再听,转身要走。
“阿虞……”连默本能的起身想要抓住她,身体不受意识的控制整个人从病*上摔在地上。
仪器的线纠结成一团,仪器也被他扯的东倒西歪。
姬夜熔走了几步停住,回头看到他跌在地上,拼命想要站起来,可又碰到右手臂,痛到站不起来。
洁白的贝齿暗暗咬住内唇,片刻的迟疑,折身回去。
白希的手扶住他的左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扶到*上去。
连默倒在*上,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呼吸急喘,眼眸疲倦的不住往下垂,不愿意闭上眼睛,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生怕她走掉。
“阿虞……”他轻声低喃,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
姬夜熔企图掰开他的手指,没掰开,听到他不断的叫着自己,最终忍不住应声:“我在。”
他看着她的眼底如同万丈深渊,一旦跌进去,必定粉身碎骨,握着她的手温度越发的高,意识像是模糊的,声音里有着三分柔软,七分无力的传来:“阿虞是谁的阿虞?”
姬夜熔眼眸一掠,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空气中飘过自问自答的声音:“阿虞是四哥的阿虞!”
那些记忆如同黑白电影在脑海里一帧帧的播放。
满室的旖旎缱绻,他拥着香汗淋漓的她,迷恋的亲吻她每一寸肌肤,让她动情,沉沦至深。
共赴极致欢愉时,唇瓣移动到她的耳畔,蛊惑的声音轻喃:“阿虞是谁的阿虞?阿虞是四哥的阿虞!”
那一刻,她是他的阿虞。
那一刻,他是她的四哥。
那一瞬间,她很清楚的明白:连默是毒药,不能沾不能碰,一旦触碰,毒素会在瞬间侵入骨血,无药可治。
明明知道他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一种爱情,偏偏还是选择了奋不顾身,毫无保留的为他化为灰烬。
*
医生赶到的时候,连默已经陷入昏迷中,左手紧紧扣住姬夜熔的手腕不放。
无奈之下,医生只得让姬夜熔也跟着一起进手术室,跟着进去的还有颜惜。
姬夜熔站在手术台旁边,看着苍白的光衬的他脸上越发没有血色。
连默其实是一个极其好看的男子,面若玉冠,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线条均称;可此刻他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呼吸薄弱,看的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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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唇瓣轻扯,声线紧绷。
纵然自己从二楼摔下来,他用自己的身体做肉垫,承受所有的冲击力,可怎么会伤的如此之重。
“你摔在他的身上,所有冲击力都是他一个人承受,脾肺是有裂开出血,但问题不大。问题在于他的手臂里有两根特殊的钢钉……”
颜惜的声音戛然而止,神色闪过一丝懊悔,她失言了。
姬夜熔闻言,侧目看向她,“他的手臂里怎么会有钢钉?”
她不知道,一丁点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他抱着她来来去去,丝毫都没有表露出手臂有任何的不舒服。
这些年因为有姬夜熔在连默身边,所以不管遇到多危险的事情,连默每每都能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可偏偏就是她离开的四年里,他的手臂里就多了两根钢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颜惜咬唇,避开她锐利的眼神,“你别问我,我们是不可能吐露半个字,否则阁下不会放过我们!”
姬夜熔瞬间了然,连默已经让他们封口。
目前原因暂且可以不深究,但是他的伤势……
“他手臂里的钢钉多久了?原因是什么,现在需要动手术取出,会对他手臂有影响?”
一口气言简意赅连问三个问题。
“四年。原因是因为右手骨头断裂,这种钢钉从国外引进,是辅助骨头的复原,当初也是由国外的医生做的手术。有一颗能取出,还有一颗因为位置关系,很难取,当初这方便的专家说过,若没必要可以不取,否则会适得其反。”
颜惜将阁下手臂受伤情况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四年?
也就是自己出事的那一年,他的手臂受到巨大重创,动手术装了两根特殊钢钉,至今未取。
纤细的墨眉微微的敛起,波光越发的探究。
“最糟糕的情况会是什么?”她极其冷静的问道。
颜惜回答:“其实半个月前阁下已经感觉到手臂不舒服,毕竟受了两次的伤,可他一直强撑着不愿做检查,更别说手术。这一次我们给他做了检查,若现在动手术,顺便取出一颗钢钉,后期好好休养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若不然,他的右臂会痛的越来越厉害,再渐渐失去力量,离残废也就不远了。”
姬夜熔眸底泛起波澜,不解的凝视着昏迷不醒的连默。
半个月前就不舒服,所以没有再去医院,而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是置气。
为什么不做检查,为什么不愿意动手术?
这样拖下去,是非要把自己拖成残废?
“阁下说,眼下不是做手术的时机,阿虞还需要人照顾。”颜惜看了一眼神情漠然的姬夜熔,再看看连默,心头无端涌起酸涩。
已经说不清楚究竟是谁比谁傻了。
姬夜熔想扯掉手腕的手,终究没有这样做。卷翘的睫毛如同蒲扇,轻轻颤抖,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青影。
谁要他照顾?
谁要!
连默,你别自作多情。
阿虞,不需要。
姬夜熔就更不需要。
*
“立刻动手术。”
姬夜熔冷清的话语一出,颜惜和医生都错愕的眼神看向她,目光里写满不可思议。
“不行,阁下知道会……”
“你把他送进手术室不就等着我这句话!”姬夜熔冷冷的打断她的话,眼神犀利如刀刃,让颜惜在她的面前近乎透明。
颜惜咬唇,羞愧的低下头,低低道:“对不起!”
他们也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
眼下谁也劝不动阁下动手术,但他们都不能放任阁下这样不管,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要靠姬夜熔。
“立刻动手术,所有后果我负责。”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脊背挺的笔直,在灯光的熏染下显得格外孤勇而落寞。
纵使他们之间的君臣情分早已灰飞烟灭,她亦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一只手臂在明明有机会痊愈的情况下就这么残废了。
*
连默在昏迷的状态下被注射麻药,若是不用麻药手术中带来的痛楚是常人无法承受的。
姬夜熔好不容易掰开他的手指,不妨碍医生的手术,在手术室外面等。
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云璎珞直到现在不曾露面,柳若兰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医院。
手术室门口等着的唯有程慕。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姬夜熔莫名的想笑。
“利用完,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姬夜熔背对着墙壁,射向他的眼眸里含着金属般的冷锐。
颜惜的医术很好,但心思绝没有这么深沉。
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又关心连默的人,除了程慕,姬夜熔想不到第二个。
程慕一怔,随之嘴角浮起苦笑:“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阁下会杀了我!”
姬夜熔敛眸:“你以为我查不出来?”
程慕眉心微皱,阁下不想让她知道的事,任她把岩城搅得天翻地覆,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找一天我们好好聊聊。”
阁下不想让她知道,程慕却无法看着姬夜熔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阁下的用心良苦。
尤其是亲眼看到阁下毫不犹豫的去为姬夜熔以身犯险,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安危,抱住急速*下来的姬夜熔,带给程慕太大的视觉冲击和震撼。
直到现在他的心湖都还没有从这份震撼中平复。
这几年姬夜熔不好过,阁下又何尝好过?
姬夜熔没有再咄咄逼人,既然程慕答应会告诉她,一定会有这个机会。
现在手术的结果更为重要。
*
手术比姬夜熔预期的还要漫长,她后背靠着白色凉薄的墙壁,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的已经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手,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右腿膝盖处。
程慕捕捉到这一细节,暗暗的懊恼,自己只挂念着阁下的安危,竟然忘记了她的腿还有伤。
吩咐护士去取一把椅子来,让她坐下。
姬夜熔没有坐下,因为手术室门缓缓而开,医生和颜惜一起走出来。
程慕立刻凑上去问颜惜:“情况如何?”
“手术很成功,钢钉取出一颗,但是之后还需要好好休养,否则也会影响到康复的程度。”颜惜摘下口罩,目前算是松一口了。
站在原地没动的姬夜熔听到颜惜的话,神色上没什么变化,眼神从他们的身上掠过,转身欲要离开。
“你不去看他?”颜惜眼尖,看到她要走,立刻出声。
姬夜熔步伐一顿,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声线收紧:“没有必要。”
手术已经成功。
颜惜不死心:“他醒来最想见到的一定是你,要是见不到,阁下的脾气谁劝得了?万一再伤到手臂……”
剩下的话不需要说完,姬夜熔也能想得到。
他的这条手臂,再不好好休养,可真要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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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苑,灯火阑珊,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高贵典雅的连景腰肢上有一只修长犹如玉竹的手,而手的主人右手执杯,有着一张俊朗不凡的脸,温暖如玉,游刃有余的与今晚的宾客寒暄。
此人正是连景结婚四年的丈夫——许思哲。
比起许思哲的驾轻就熟,连景显得心不在焉。
温润的眼眸捕捉到她的分神,不着痕迹的将她带到了角落,声线温柔:“要是担心就去医院看看,这里有我。”
阁下奋不顾身的救下一个从阳台摔下来的女人,大部分人都看到了,虽然有些封了口,但总有些声音是消不掉。
更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知道这件事,不难。
阁下出事,身为家人本该去医院,奈何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到场的宾客上百,身为男女主角的他们是不可能缺席。
关于阁下的事更是要封锁,不能让外界知道阁下进了医院,避免引起(骚)动。
连景扫了一眼那么多的宾客,眸底闪过一抹矛盾,沉默片刻,“不用了。”
医院有颜惜和程慕,打电话说过,他们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过去意义不大,而且容易招人话柄。
许思哲没有勉强她,“明天再去也一样。要是累了,你先去休息一会。”
连景片刻迟疑,点头。
许思哲的手从她的腰间撤离,连景转身要去楼上时,没走几步,忽而听到有什么(骚)动。
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不禁怔住。
站在大厅门口的男子身姿挺拔,一身黑色高级定制西装,漆黑的眼眸如同王者在巡视全场,最终定格在连景身上。
连景没想到他今晚会出现,杏眸凝视他,无声相望。
许思哲看到霍渊,英气的眉头不动声色的敛起,目光下意识的去看向自己的妻子。
心,无声的在收紧。
*
凌辰三点,病房里灯光淡雅,静谧如死,姬夜熔坐在*边保持同一个动作,宛如石雕。
连默的麻药退了还需要点时间,一直没醒,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神情近乎悲悯。
被拾欢送来的手机不停的嗡鸣,她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连默浓密如扇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下,她终于伸手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收到的信息,没有打开仔细看,直接关机。
连默醒了,明显能感觉到手术后手臂的痛。意识到发生过什么,剑眉紧拧,沁着一股愠怒。
“何时起,你开始喜欢作贱自己?”姬夜熔唇瓣轻抿,话语是那么的冷漠,没有给予他一个病人手术后该得到的关心。
连默神色微僵,失去血色的唇瓣轻抿:“你脚瘸,我手残,天生一对。”
“你忘了,你已经有妻儿。”空洞的眼眸看着他,划过一抹嘲讽。
他结婚了,有孩子,现在对她说这样的话,合适?
将柳若兰和连湛置于何地,又将她置于何地?
——小三吗?
连默蹙眉,虚软的声音幽然响起:“阿虞,我若是要与你在一起,这世间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姬夜熔心尖一颤,随之紧锁,放在腿上的手无声的攥成拳头,声音近乎悲切:“连默,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肆意糟贱我?”
为他付出那么多青春年华,他无动于衷,为他化为灰烬,他不曾感动。
如今,她心死成灰,他已是有婚姻的男人,凭什么认定她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连默啊连默,你真的是太自以为是。
连默将她的反应捕捉到眸底,轻咳了两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阿虞,是我在糟贱你,还是你在糟贱自己?你想想,仔细的想。”
颤抖的声音里隐隐怒意,情绪起伏波动过大,漆黑的瞳仁都涨红了。
姬夜熔微怔,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伤痕的对视,呼吸教缠,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连默剑眉里隐藏着疲惫不堪,她又何尝不是?
有人敲门,颜惜和医生过来为连默做术后检查,姬夜熔起身,背对着他,声音冷清的丢下一句:“或许此刻你更应该担心教育问题!”
连默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一瘸一拐飞快的离开病房。
*
刚入春,深夜里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凉意。
姬夜熔穿着单薄的病服坐在医院路边的长椅上,拿着的手机里视频一遍遍的播放,清澈的瞳仁里悄然爬上寒意。
有黑影出现,从身后靠近,手还没碰到她,姬夜熔迅速侧身精准遏制住对方的手腕,力气大到几乎要折断对方的手,眼神里弥散着浓浓的阴戾和冰冷。
宋遥痛的闷哼一声,被她遏制住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件黑色大衣,“队长——”
姬夜熔见是宋遥,瞬间松开手,将手机视频关了。
宋遥将大衣披在她身上,这才坐下揉着自己的手腕,凝视她的眸光浮动着担忧。
“你觉得我的警觉性已经低到连一个孩子靠近我都发现不了?”
这段视频是姬夜熔在景苑坠楼前后的监控录像,她一出事,兵鬼老五黑客天才伏臻就黑掉了景苑的监控系统,把这段截取下来发到她手机上!
他们很了解姬夜熔,若是她没事,一定会调查此事;她若是有事,兵鬼的人也会深入调查,为她报仇!
宋遥眸底拂过一丝疑惑,不确定的语气道:“你是怀疑那些植物有问题?”
话语稍顿,摇头:“这不可能!你出事后,老六就去现场侦查过,那些植物也做了研究和分析,只是一些普通的绿萝,没有任何的药物。”
姬夜熔是在怀疑那些植物上有某种不知名的药物成分,她靠近了那些植物,呼吸之间吸入到某种药物,造成她的注意力不集中,警觉性降低。
否则连湛靠近她,她怎么可能丝毫察觉都没有!
“宋遥,这个世界很大,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姬夜熔声音低低的,眸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脚尖。
有些事,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是不会相信的。即便是有人提及,也只会听着,笑着,觉得那是别人虚构,夸大其词罢了。
宋遥目光深究,她的话隐藏深意。
“我们会继续查下去。”
姬夜熔抬头,透过头顶的树梢仰望遥不可及的苍穹,一轮明月弯弯的挂在夜空中,孤单无比,凉薄无比,将这座城市也点缀的哀凉无限。
“宋遥,你们一定要——小心!”
最后两个字的咬音格外的重。
许是常年野兽作风的直觉,回到岩城以后她就有一种野兽面对危险的直觉,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只手在暗地里点兵布将,宛如蜘蛛在慢慢的编织一张天罗地,想要将所有人都驱赶进中,一举歼灭。
她本不该把兵鬼牵扯到私人仇怨中,可是对方太强大了,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抗衡,唯一能依靠的,借助的只有兵鬼。
但若兵鬼里任何一个人出事,她会负疚一生。
宋遥是兵鬼中不论谋略或身手都排前三的人,也是最能懂姬夜熔心思的人。
起身,目光在黑夜中闪烁着光芒,似是要照亮她从黑暗的深渊走出来的道路。
“有你如此,兵鬼不枉此生!”这不止是宋遥的想法,更是全队人的想法。
*
凌辰五点,东方泛着丝丝的鱼肚白,姬夜熔独自坐在长椅上,眉眸不知何时沾染白露,凉意缓缓渗透肌肤,随着血液在身体里油走,蹿动。
颜惜走过来,道:“阁下,在等你。”
姬夜熔起身,步伐却不是朝病房,而是离开医院的方向。
颜惜紧盯着她的背影,见她不回去,急切的说:“既然你不愿意让阁下残废,又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让他好好休息?”
没有姬夜熔在病房,阁下怎么可能休息得好,他一定是要见到她才能安心。
这一点颜惜都明白,姬夜熔的心里会不明白吗?
姬夜熔步伐顿住,背对着她而站,回头看向颜惜时,眸光深了颜色。
颜惜与她对视的眸底闪烁着请求,为了阁下,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片刻后,姬夜熔再次迈出脚步。
只是这一次,步伐与之前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
在姬夜熔和颜惜没有回到病房之前,连默与程慕有一场谈话。
程慕说:“消息虽然封锁,但外泄出去不是没有可能。至于监控那边,在拿到之前,我们的人发现景苑的监控已经有被入侵的痕迹!”
剩下的话不需要程慕多说,连默也明白。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这种地步,没几个人了,这也是他们做事的风格。
“阁下,这一次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程慕面露忧色,深深的为他担忧。
一边是亲人,一边是他用生命在保护的人,最为难的,最苦的人,只有他。
连默阖上眼眸,隐藏住眸底那些疲惫不堪,抬手示意程慕不必再多说。
这件事,他会自己处理。
程慕眼底的余光扫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倩影,到嘴边的话又无声的咽下,恭敬的鞠躬后退下。
*
姬夜熔在病*旁的椅子坐下,因为在外面太久,当连默拉她的手时发现她的体温冰冷的吓人。
心头一紧,连握着她的手都不禁收紧,“到我身边躺会。”
姬夜熔身子僵直坐着没动,任由他*的紧握自己的手,唇瓣轻抿时,声音肃杀:“你打算怎么处理连湛?”
连默握着她的手,力量倏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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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微博发了一个采访小剧场!非常简短,也非常之无聊!但是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啦。微博名:妖妖逃之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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