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变卦
海面上吹来阵阵凉风，吹得头有些痛。天还是灰色的，一眼望去，只有淡淡的灰。海水也不是想象中的碧蓝的样子，没有朦胧的美丽，只有死一般的灰色，让人心头发颤。
这便是海上的景色，似乎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船摇摇晃晃的，浪花并不很大，看上去气势磅礴的船只，在这广袤无垠的海面上，就像一粒尘埃，无情地被玩弄着。即使海水漫过，打翻了船只。也就是沉下去，那么简单，甚至不会多一丝泡沫。
一个浪花打了过来，船又是晃了晃。雨纤尘有些不稳，赶紧抓住了身旁的栏杆，卖力地抵抗着摇晃感。
刀疤却站得很稳，负着手，甚至不需要凭借任何其它的东西。
雨纤尘见着刀疤如此稳当，倒是来了兴趣。“刀兄，感觉你出过很多次海？”雨纤尘其实想问刀疤以前的经历，但很多事情是问不出口的，即使关系再密切，也不能诉说的东西，太多了。
刀疤知道雨纤尘的意思，便笑了笑。“是，出过。我这个人挺神秘的，因为生活在刀尖上，所以必须强大，拥有许多过人的地方，才能不被主人抛弃。
来了渤岛小半个月的样子，我就和岛上的船夫混熟了，跟着出海，虽然去得不远，但我能够看出他们存在的问题。
再向白祭司建议，实地改良一些，很快就能获得信任。”
刀疤慢慢道来，他很少向别人提及自己的过去，也很少诉说自己的经历。以前是觉得自己不能说，现在倒是可以说了，又没有绝对信任的人。所以他同样不能告诉雨纤尘太多，潜藏在内心的秘密。
“对了，之前就问过你出海的原因，那时候你就搞得神秘兮兮的，现在都出来了，可以说了吧。”雨纤尘始终好奇着，这一趟的目的地。无奈刀疤要保密，也是没有办法。
“白祭司在码头上亲自宣布的，你大概是太专心于别的，没听到吧！”刀疤上下打量着雨纤尘，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确实让人讨厌。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开开玩笑，便这样过去了。
“这……对不起。”雨纤尘慢慢说着，声音有些沉。
“不用，不用，不用道歉的。”刀疤摆摆手，把手搭在了雨纤尘的肩膀上。“我知道你难受，就是出来散散心，不用紧张。其实呢，我们出来的任务也没有那么繁重，就是到渤岛对面的岛上，带些粮食种子和药材回来。
渤岛只是一座岛，难免会缺些东西。那座岛上的人有他们自己的语音，可能会听不懂，翻译过来的名字又太难记，所以就直接叫小渤岛啦。”刀疤耐心地讲述着情况，一切正常，他也没什么事做，便与雨纤尘聊着天。
“小渤岛。”雨纤尘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又是笑了笑。“所以之前所说的，什么海上冒险，都是骗我的，不过是跟着出个海而已，搞得我还以为是要去杀海盗。”雨纤尘又是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暂时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刀疤看着雨纤尘，面色凝重，笑不出来。那任务就像一座巨石压在刀疤的心头，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带雨纤尘出海，让他去小渤岛看一看。以你的见识，你应该知道，统一医药界是多么重要的事，目前合适的人选只有雨纤尘。
他不能因为任何原因放弃，他是大家的希望。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件事的份量。务必把这个消息转达到雨纤尘手上，务必让他前往姑余。”白洛一次又一次地嘱托，还在耳边回荡。回荡得刀疤发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正因为如此，最近刀疤与雨纤尘交谈时，氛围总是怪怪的。每每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刀疤总是一阵苦笑，他似乎又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当初劝雨纤尘放下羁绊，追求自己想追求的生活的是自己，现在让他回头的也是自己。
看着雨纤尘痛苦的样子，他真的希望雨纤尘能够做自己，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他希望眼前这个豪爽的雨纤尘可以一直存在下去，不要变回以前颓靡的样子。
可是大义怎么办，天下苍生怎么办，雨纤尘走了，这个世界的光又在哪里，又要多少年才能出现。已经乱得太久了，必须要结束了，他必须是哪个引路人。
人总是自私的，让刀疤在莫芸与雨纤尘之间选择，刀疤一定选莫芸。虽然他真心希望雨纤尘可以有一个好的未来，灿烂的人生。
也许这就是有能者的悲哀，即使想要过平凡的日子，肆意地追求另一种生活，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有能力，所以你理应扛起天下大义，放弃自己的奇怪的，让人不解的追求。
雨纤尘安静地欣赏着海面，体验着舒服的旅程。
刀疤也看着海，却久久无法平静，始终思虑着斗争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沉默良久，才缓缓地道“尘弟呀！好好享受这一切吧！我去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雨纤尘点了点头。
刀疤转身，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很小声，甚至连风都没有听到。他的脸很愁苦。他已经不能再站下去了，有一种不适感，漫上心头。
想吐，好恶心，似乎是对自己的不满，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举动，改变雨纤尘以后的轨迹。
刀疤极速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这么在船上转悠着，一圈一圈。说是巡船，却未见到他有任何的指示，甚至都不会和船员打一声招呼。
这样的船长，可真是少见了。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有些不放心雨纤尘，还是走了回去。站到了雨纤尘的旁边，马上又有些抗拒了，要走，却不知道用何种借口。
“刀船长，有一名船员，有些奇怪的晕船。”一船员适时打破了这尴尬而诡异的气氛。
刀疤感受到了，似乎机会来了。这是他敏锐的嗅觉。瞥瞥雨纤尘，看到了一双急切的，却抑制着自己的眼神，刀疤有些兴奋，准备一试。
“尘弟，你看……”刀疤故意试探着。
雨纤尘看着那个船员，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办，良久，才缓缓道“我不懂医术，快去请大夫给他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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