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田间祈福
秋风瑟瑟，吹得人发寒。像无数的刀子刮过，剜下无数的枯叶，剜起无数的风沙，枯枯黄黄，没有生气。
树都在颤抖了，没有叶子的遮挡，光秃秃的露在外面。没有叶子，便没有了风摇翠叶的诗意。触目可及的是颤抖，就像一个冻僵的人。
吸一口秋天的凉气，只觉冰冷刺骨。随意说几句话，便能看到袅袅升起的雾气。看着眼前荒夷的土地，嗅着腐臭的味道，二人久久立着，也不言语。这是他们不会涉及的生活，但两年的漂泊，他们已经逐渐了解了普通人的生活，又如何能不心酸呢？
“师父。”云澜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生怕打扰了雨纤尘。手有些颤抖，为雨纤尘披上了袍子。
“嗯。”雨纤尘回头，如梦初醒。“冷吗？”雨纤尘温柔地问道。也不等云澜回答，便向马车走去，取回了暖手的小炉子，塞到云澜手里。
云澜就这么站着，有些呆，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很温暖。
“今年又是灾年。”云澜感叹着，有些难受。
“是啊！今年朝廷还不顾民生，攻打苗寨，确实伤民。前段时间一直缠绵的秋雨，使这些谷物都烂在了田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度过这个冬天？今年又有多少人要去另一个世界？”
雨纤尘也无法抑制了，声音渐渐颤抖起来。仿佛透过这望不尽的田地，看到了累累白骨。
“师父，我们为他们祈福吧！小时候我生病了，母亲都会为我祈福的。”云澜的脸上，写着认真。
“可是这里没有庙呀。”雨纤尘倒是觉着有些惊奇了，他本不太信这些东西，不过云澜所说的，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趣。
“这只是我，我们的祝愿而已，表达自己的祝愿。来嘛。”说着云澜便拉着雨纤尘的手，往田间跑。到了田垄上，云澜放开了雨纤尘，蹲了下来，捧起了一把沙土。闭上眼，默默地许愿。
雨纤尘愣愣地看着云澜，随即蹲了下来，也学着云澜的样子，默默念着。“上天，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就早点结束这个乱世吧。”说罢，雨纤尘依然那么蹲着，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和这片广阔的天空产生了共鸣。
云澜的脸有些红，她慢慢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白衣男子。很安静地看着，也不说话，连呼吸都尽量控制着，生怕扰动了这一片宁静的湖水。
良久，雨纤尘才慢慢睁开了眼，余光瞥见了那双水灵的眼眸。
云澜连忙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心跳得很快，慢慢站了起来。
“师父，云澜有些饿了。”云澜感受到了肚子的鸣叫，自是如获至宝，赶快岔开了话题。
“我们去吃些粥吧。”雨纤尘的声音很柔和，让人很舒服。
二人回到车上，就这么坐在秋日的晨光里，伴着凉气，喝着有些冷的咸粥。有些冰冷，刺得胃有些不适。
但看着眼前的景色，三人丝毫没有抱怨的神色。在那个时候，吃一碗咸粥，也是一种幸福。
莫府正堂，庄严肃穆。这里长久地上演着好戏，几乎没有一日停歇。他们隐藏得极好，似乎没有人发现。
如果将这里每日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也许会是一本莫府风云史，不知会令多少人惊叹。
“攻苗寨，拿解药。若是要活命，还我王妃来。”莫黑背着，连连点头，又是笑了笑，道“明王爷变聪明了呀，不错不错，这件事情越发好玩了。”
“城主，属下办事不利，甘愿领罚。”那人单膝跪地，低头沉声说着。很恭敬，但有些不自然。
“军师辛苦了，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了，不用解释的。”说着，莫黑扶起了眼前的男子。
方帽儒巾，书生扮相。留着黑色的长须，这便是军师。眼珠转了几转，站了起来。
“我跟了明王爷这么久，他必然是想不出这样的计策的，定是有人献计了。”那军师的语气十分肯定。
“原本以为他必然会投靠我们，却不想莫潇她办事不利，使明王爷不相信我们的能力，居然占山为王，这下确实难办了。”莫黑皱着眉。
“眼下的关键在于王妃，我们如果能够掌握王妃，一切自然好说。”那军师依旧高抬着头，没有半分担忧的样子。
“不用了。”莫黑摇了摇头。
那军师一愣，却不敢反驳。莫黑显然有事瞒着他，但他又不敢僭越，只好住口不语。
“哈哈哈哈”莫黑又是笑了起来，又拍了拍掌，道“不就是暂时丢了个明王爷吗？”
那军师会意，马上奉承道“城主不必忧虑，眼下局势依然对我们有利。
他可以骗皇上，骗所有人，却骗不了我们，没有解药，那皇帝活不了多久了。
本来觉得那高贵妃是个麻烦，既然明王爷不配合，扶持她的儿子也是可以的。”
“知我者，军师也。过去了这么多年，军师越发深邃了。”莫黑感叹着，眼前的这个好友，才智远胜自己，眼下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城主一如既往的大气，一直把控着全局。只是这么多年了，城主何必纠结于反叛的名声呢，我们早已准备妥当，为何一定要扶植明家人？”军师疑惑多年，早已不满，他试探着。
莫黑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越发显得深邃了，他确实是那个最神秘的人。
军师几乎是有些恼怒了，也许莫黑可以等，但他等不了。
作为一个军师，他无数次地被派遣去执行任务，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更重要的是，他越发不理解眼前的人了，自作高尚，不顾手下人的死活，又何曾真正把他当过兄弟。
说好的共谋大业，说好的兄弟义气，其实一切都不过如此。
也许曾经他们确实坦诚过，同德同心。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极小的私心，也会变得不可抑制。掌控的越多，越会被权利与利益吞噬，这一切都是极其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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