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舌尖上的乡愁

 讲台上的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找到接口，说道：“徐无忧说这是一个美食纪录片，这个题材还蛮新颖的, 我想看看他们拍得怎么样, 你们想看一看吗？”


 学生们对已经将作业完成的卷王羡慕极了，心里顿时生出许多好奇心，徐无忧他们小组用一个星期拍出来的美食纪录片到底好不好看？


 大部分人安慰自己，徐无忧他们小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作业，想必是粗制滥造, 质量不怎么样。


 这节课的老师脾气很好, 学生们于是开起玩笑。


 班级中的活跃分子们举起手：“老师，我想看看徐无忧他们小组做得怎么样。”


 “我也是，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会直接指出来的。”


 “徐无忧拍的美食纪录片不会是在拍菜谱吧, 那太乏味。”


 老师听到他们的话之后, 心里也有些打怵，不过依然鼓励道：“你们话不要说得太早, 他应该有他自己的思考，不一定是拍菜谱。徐无忧, 你跟我们讲一下这个纪录片的主线是什么？”


 徐无忧笑了笑, 坦然说道：“我很喜欢人间之味导演关于美食的理解, 所以曾经将这部美食纪录片看过不少遍, 我喜欢里面的叙事结构和五花八门的美食, 我这次拍的简短纪录片是模仿人间之味的, 主线是学生们的乡愁。”


 班级里的学生听到徐无忧的话之后, 心里特别惊讶, 很多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人间之味说的都是生活中的美食, 看起来很普通，其实拍起来很难，处处是细节，旁白、音乐、台词、画面和其他等等元素都很有讲究。你居然想模仿人间之味？”


 “我没听说你会拍美食纪录片，你这步子扯得太大。”


 老师心里有些惊讶。虽然他知道徐无忧是个天才，但是直接挑战最有名的美食纪录片这件事情太有挑战性，他真的能做到吗？


 徐无忧说：“我当然没有人间之味拍得好，不过我尽力了，我觉得我抓住了精髓。”


 班级的同学们心里并不相信，不禁面面相觑，感觉他的口气太大。


 老师见到这副情况，打起圆场：“大家不要急，我们现在就来看一看这个纪录片拍得怎么样。”


 老师说完，确认U盘已经插好，便打开文件，黑板巨大的投影屏上出现画面。


 最开始的画面是由无人机拍摄的航空大学俯视图，航空大学高楼林立，风景秀丽，鸟语花香，人群熙熙攘攘，井然有序。


 随着无人机鸟瞰航空大学，一阵轻柔的音乐响起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下一秒，徐无忧开始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来作为整个纪录片的旁白：“家乡的味道，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味道。童年时我们对街边小吃垂涎欲滴，离家后我们念念不忘父母做的家常菜。每次想到童年的味道，舌尖味蕾时常泛起淡淡乡愁。


 九州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无数外地学子来到江城航空航天大学求学。人在他乡，举步皆是流浪，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心里会产生乡愁。


 好在没有什么乡愁，是一份家乡美食解决不了的。”


 画面一转，镜头里出现了四个学生。他们同时出现在八食堂，分散在各个窗口，分别点了自己要的菜。


 在他们点完菜之后，镜头转到后厨的洛淮安身上。


 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上半张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睫毛很长。虽然看不清全脸，但光凭半张脸就能让人瞩目。


 教室里的学生看到洛淮安的长相之后，顿时惊讶极了，忍不住问道：“卧槽，你在哪找的这么好看的演员，我们学校表演系的演员都没有她好看，你怎么请到她的？”


 “你的运气太好了，纪录片演员有这个颜值，你这片子再烂也得加两分。”


 徐无忧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马上就要知道答案了。


 在他们迷茫的眼神之中，他们眼中的美女演员拿起菜刀，利落地切肉，手起刀落，速度快到让人难以置信。他们只能看见一阵菜刀的寒光闪过，猪里脊肉便被切成很多厚薄均匀的薄片。


 学生们：“？？？”


 他们看着洛淮安熟稔的动作，心里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她是厨师？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得出她的刀功不一般。”


 徐无忧忍不住笑了：“她不仅是厨师，还是食堂的承包商。”


 学生们迷茫至极，她明明能靠脸吃饭，为什么还要靠手艺？


 紧接着，他们的目光又被画面吸引走。


 洛淮安的手白嫩如玉，手指细长，颇为赏心悦目。她抡起大勺，熟练地起锅热油，将各种调料放下去炒香，锅中的油鼓着泡，颜色渐渐变红。


 左右翻锅，前后翻锅，大翻锅，后翻锅，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明明是做一道菜，却被她做成才艺表演。


 学生们心里发誓自己不是手控，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看一双手看得如此入迷。


 她将学生点的四道菜做完，端给那四个学生。


 四个学生高兴地接过来，找到位置面对面坐下，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自己点的菜肴。


 学生们看得根本睁不开眼，四份精美绝伦的菜肴一起摆在面前，是对视觉的一大冲击。


 他们心里震惊极了，这个食堂做的菜为什么不是大锅菜，而是精美的小份菜？


 小魏面前摆着一碗汤色澄澈的绿豆汤，这碗绿豆汤有糯米饭、煮过的绿豆等材料。绿豆汤红是红，绿是绿，一点也不浑浊，看上去精致无比。


 小魏用勺子搅了搅绿豆汤，舀起一勺薄荷水，随后将勺子倾倒，薄荷水便又顺流而下流回碗里。


 所有人都能看到这薄荷水的清澈，无论怎么搅动，汤色都没有变得浑浊，让人深深地感觉到这绿豆汤的清爽。


 小魏语气中充满怀念：“我外婆以前常常会给我做绿豆汤，一碗清凉的薄荷水下去，浑身上下的热气全部消散。我以为再也找不到比外婆做得更好喝的绿豆汤，没想到居然在八食堂找到了。”


 小赵啃了一口刚出炉的饼子，囫囵吞下去，发出畅快的叹息，随后说道：“我和你一样。这是我们福市的胡椒饼，我想起我小的时候，经常会在路边看到售卖胡椒饼的摊子，买一个热气腾腾的胡椒饼，可以驱走冬天的所有寒冷。随着城市变迁，不给摆摊子，那些卖胡椒饼的摊子便消失不见。没想到上大学之后居然找到了家乡的胡椒饼，我每天都要来买一个。”


 小林夹起一块蜜汁叉烧肉：“我家乡的蜜汁叉烧肉和你们那里的东西不一样，并不算小众，江城也有很多卖蜜汁叉烧肉的小店。但是我来到江城上学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地道的叉烧肉。江城附近的叉烧肉外卖做得都不好，不仅软趴趴，还有一股挥散不去的腥味。


 叉烧肉表面晶莹剔透，因为刷过蜂蜜，红中带黄，一口咬下去，牙齿和脆皮碰撞，发出“咔嚓”的响声，百花蜜的清香和肉香在嘴里爆发，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叉烧肉。家乡有情怀加分的蜜汁叉烧肉是白月光，八食堂的蜜汁叉烧肉是朱砂痣，两个我都爱。”


 小苏笑着说：“胡说八道，我这个水煮肉片才是最香的，红彤彤的辣椒，覆盖着白嫩的肉片，冒着热气腾腾的麻辣香味，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可以从水煮肉片里感觉到浓浓的江湖气息。八食堂的水煮肉片是我吃过最正宗的味道。”


 在结尾，徐无忧说出旁白：“家乡和外地就像一截藕，被咬断了，中间还连着丝，这丝就是乡愁，牵扯着彼此。


 在这些无法回到家乡的日子里，八食堂是航大学子们无比重要的慰藉，抚慰着他们思乡的心灵，给予他们前行的力量。”


 纪录片播放结束，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直到很久之后，老师才打断沉默。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还没有到饭点，但是他却饿了！


 他感觉到自己放纪录片的行为是一个深深的错误，但是纪录片已经放完，他想后悔也来不及。


 老师叹了一口气，询问：“你们不是说要给徐无忧提意见吗？现在大家可以提。”


 江城电影学院的学生们不停吸着口水，感觉到了来自胃部深深的空虚感，心里突然开始后悔起自己答应老师看纪录片的行为。


 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老师话音刚落，全班的气氛像是炸了一样。


 他们班是一个小班，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关系很好。


 一个学生义愤填膺地说：“他拍的纪录片一点也不好，我的胃表示很难受，现在才下午三点，我们下午还有一节课，这让我怎么熬？”


 另一个学生小声说：“我没想到他除了想卷死我们之外，还想馋死我们，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有人生气地说：“他明明知道自己拍的是什么，却故意放毒。他不是厚颜无耻之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徐无忧发现骂自己的都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隔壁寝室的人，不禁勾起嘴唇笑了笑，眼神中有一丝丝骄傲：“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就不装了，其实我还有想说的，我们在那里拍了一个星期的片子，也吃了一个星期。你们想吃航空大学食堂的东西吗？”


 刚才那几个骂徐无忧的人立刻闭上嘴巴，改口道：“哥，我们想吃。”


 “难道你要带我们去吃吗？谢谢哥。”


 徐无忧笑着说：“想得美，我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让你们打消不必要的幻想。航空大学为了将校外人员和校内人员隔开，规定外校人士必须要有正当理由，比如像我这样去拍摄纪录片的人，才能用现金兑换餐券。你们可以去八食堂参观，但是却吃不到。”


 学生们：“？？？”


 明明他们吃不到，徐无忧却特意吊他们胃口，给他们希望，然后让他们失望，他好狗啊！


 这时，有一个学生发现了盲点，于是说道：“可是你们纪录片拍完了，也吃不到，你在嘚瑟什么东西？”


 徐无忧脸上挂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哥哥是航大的学生，你哥哥呢？”


 学生们：“？？？”


 他真的好狗啊！


 他们说话的声音比较小，所以老师没有听见。


 老师发现他们对徐无忧的纪录片没有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之后，便说道：“徐无忧拍摄的美食纪录片很不错，确实如他所说，抓到了人间至味的精髓。第一，画面精，第二，食物美，第三，主题明确，不过第四点故事比较薄弱，这一点并没有抓得很准。人间之味的故事很有意思，表达了人文关怀，而徐无忧的纪录片故事太浅。我能猜到这是因为准备时间和条件所限，没有时间去发掘食物和客人背后的故事。


 总而言之，四个要点中抓准了三个，已经可以说模仿得很像。


 而且八食堂做的菜确实不凡，他的选材很有亮点，让整个纪录片变得超凡脱俗。


 所以我要给他高分，大家没意见吧？”


 同学们心里有些羡慕，但不得不承认徐无忧的纪录片完成度很高，根本不像是用短短一个星期做出来的东西，于是便纷纷点头。


 徐无忧听到老师的话之后，松了一口气，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逐渐高兴起来。这门课程拿到高分，对他的绩点很有好处。


 事情确实如同老师猜测的那样，拍摄的条件太有限了。如果要发掘食物背后的故事，最好是要到食物的发源地来亲自探寻，展现当地风土民情，这就是一个耗时耗力耗钱的工程。人间之味第一季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拍完，他一个星期能拍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的成就。


 一到下课之间，老师收拾好东西，便急不可耐地出去，他决定要去办公室吃点东西，肚子已经哀嚎半天。


 而徐无忧的同班同学却很无奈，他们并不能像老师一样离开教室，因为下一节课二十分钟后就要开始，这短暂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去食堂吃饭。


 他们熬了很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熬到了下一堂课结束。


 最后一堂课结束之后，学生们便立刻冲了出去，蜂拥而至食堂。但吃到食堂菜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产生想要的满足感，而是更加空虚，内心对别处的食堂菜充满了渴望。


 他们看着面前的食堂菜，再联想一下航空大学的八食堂，瞬间感觉手里的菜不香了。


 这两者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有的人开始联系自己航空大学的朋友，有的人在网上搜索八食堂，发现它居然有校外外卖，于是便加入了抢外卖的队伍。


 徐无忧隔壁寝室的同学感觉难受极了，他觉得不能只有他们受苦，他于是要来片源，打上水印，上传到自己的弹幕网站账号上，名字叫做：“绝对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馋到。”


 他并不觉得这个视频会有热度，因为他的账号里只有机器人粉丝，一个活粉都没有，这视频能火才怪了。


 他上传视频之后，心里颇觉得有些惋惜，看来他一时冲动的放毒行为根本没有用，第一步就胎死腹中了。


 他感慨了一回，便上床睡觉。


 结果他第二天起床，随手打开手机，想要看一看自己的扑街账号有没有评论，结果他诧异地发现，这个视频居然上了首页，播放量居然已经达到了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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