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上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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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当空，刘府一家在正厅摆了家宴。都是至亲骨肉，也就不讲究那些虚礼。偌大个厅堂，摆了两张红檀雕花圆台面，分别落座了刘家老太太、儿女们并媳妇女婿。另一张略小些的台面，则围坐了刘家兄弟姐妹和薛家姐妹。
因着难得骨肉聚得齐全，老太太不由得兴致勃勃，她一一点着儿女们，笑说道：“如今，只剩下老三还在书院读书，过两日自会归家。还有汐姐儿远嫁北地，不得相见。老身也是这把子千秋的人了，只盼着小辈儿能平安喜乐。像如今这般阖家团聚，只怕一日少过一日了。“
刘大老爷第一个站起来，肃然道：“母亲自是有福之人。孩儿们能有今日，俱是父母高堂的养育之功。还请母亲大人容孩儿们尽孝，万不可再这般说。真真是折煞儿子了。“
一时间，诸位小辈连连起来行礼敬酒，花厅内热闹不已。
刘老太太被哄的高兴，连连摆手：“知道你们孝顺！老身依了你们就是。这把老骨头还要看着茂哥儿他们说亲呢！“倒把几个小辈说得红了脸。
主桌那边说得热闹，小辈这桌也是其乐融融。
大少爷刘茂年纪居长，自然当仁不让地照顾起弟弟妹妹来，特别是远道而来的薛家姐妹。
茂哥儿依稀记得小时候姑姑带明瑜回来过，当时她才三四岁，小小一个雪娃娃似的，被姑姑抱在怀里，稀罕极了。一眨眼，当初那雪娃娃俨然长成了眼前如春风般明媚温婉的少女，倒教他一时错不开眼。直到落了座，还不时看她一眼。
却说瑜姐儿虽有察觉，只当是表兄的爱护之意，反倒显得落落大方。
茂哥儿自是不知道真情流露的举动，被坐在一旁的珍姐儿看着眼里。
珍姐儿回想起那日晚上，生母拉她在屋里，絮絮叮嘱：“好女儿，此番去太太娘家，那真真是官宦世家，就连江阴本家也是及不上的。“
珍姐儿不服气：“姨娘何必长他人志气。刘家再好，太太也只是嫁出去的女儿。“
葛姨娘耐着性子教她：“大姐儿如今就满十五了，你才比她小一岁，都到了该相看说亲的时候了。到了苏州，太太肯定会让娘家兄嫂帮着大姐儿说个好亲。听老爷说起，刘家自己还有几个姐儿，一时哪有那么多好人家白等着让咱们选。只怕太太只带你去打个转，就要回来的。有好人家，自是留给刘家几个姑娘和你姐姐的。哪里会轮到你？“
珍姐儿一听，也上了火：“爹爹不会不管我的！我也是爹爹的女儿，总不好和姐姐差的太多。“
葛姨娘忙去捂她的嘴：“好姑娘，小声点！所以姨娘今儿才把你留下说话。那刘家如何说亲我们不晓得，姨娘只晓得眼下就有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家。太太侄儿茂哥儿，就是这番考中秀才的那个。刘家的长子嫡孙，年纪轻轻就考取秀才，只怕将来一个大官是逃不掉了。再说刘家偌大家私，将来还不是都是他的。论起来他也是你表兄，表兄表妹的正好说亲。“
说起表兄表妹的，珍姐人不禁想到了葛家几个表兄表弟，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尤其是二舅舅家的长子葛壮，每次和姨娘回裁缝铺，总会毫无掩饰地盯着自己瞧，让人怪不舒服的。
有了这层比较，但凡眼睛没瞎，都知道选那未曾谋面的刘家少爷，嫁过去就能做少奶奶。
想到这里，珍姐儿晓得自己该行动起来了。太太原打算在这里小住一阵，要趁此机会留住表哥的心，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却说茂哥儿自从见了薛元娘，仿佛是天灵盖里被撞了一下钟，灵窍就此开了。整日里想对着表妹嘘寒问暖，又不好意思做的太过明显，惊着大表妹，只能绞尽脑汁，变着法儿和表妹亲近。今儿买来苏州有名的糕点请诸位姐妹尝尝，明儿又邀请大伙儿去园子里赏花作诗……种种不足而一。……
却说茂哥儿自从见了薛元娘，仿佛是天灵盖里被撞了一下钟，灵窍就此开了。整日里想对着表妹嘘寒问暖，又不好意思做的太过明显，惊着大表妹，只能绞尽脑汁，变着法儿和表妹亲近。今儿买来苏州有名的糕点请诸位姐妹尝尝，明儿又邀请大伙儿去园子里赏花作诗……种种不足而一。
待到夜深人静时，每每回想起白日里与大表妹的相处，心里说不出的期待。
那日他在街上的了一把小巧玲珑的檀香扇，价也不问就买了来，叫小厮富贵去请了表姑娘相见。
因着刘府家风和睦，在兄妹间也不大讲究男女大防，故而富贵直接去晴芳院门口叫了绿枝来。
这段时间，富贵成了晴芳院的常客，绿枝也习以为常：“今儿大少爷有何吩咐？“
富贵呵呵一笑：“大少爷做了一首好诗，请表姑娘前去鉴赏。“
绿枝皱皱眉头道：“虽说是主子们的事体，但这大少爷日日请我们姑娘去说话，倒也太频繁了。老爷太太怕是要怪罪。“
富贵挠挠头，耐心分说：“主子们也盼着一家子和睦呢。如今姑太太难得回来一趟，老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几个少主子聚在一起有话说，想来也是老爷太太乐见的。“
绿枝一听，也不说什么了，径直去禀了薛元娘。
茂哥儿情窦初开，全是发自内心的关爱。薛元娘原本就是聪慧的人儿，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如何不知。少女情怀，能得大表兄青睐，矜持之余暗地里也有一分甜蜜。
午后，薛元娘如约而至。两人走到凉亭里方才停下，富贵和绿枝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茂哥儿望着表妹，眼里的柔情能化成春水：“大表妹，今儿过得可好？“
薛元娘扑哧一笑：“诸位长辈，并兄弟姐妹俱是和气，如何能不好？大表兄客气了。“
茂哥儿红着脸递过扇子：“我今儿得了一把扇子，雕的是幽兰楚楚，想来最是配你。“
薛元娘看他那无措的样子，也闹了个大红脸：“这……我不能收。怎好让表兄破费？“
茂哥儿连忙遮掩说：“不单你一个，别的姐妹也有。只这把的雕花最似表妹的气度，故而送了你。还望表妹不要推辞。“
薛元娘羞得低下了头，慢慢伸出青葱般的柔荑，轻轻接过扇子：“大表兄以后可以不要再这般破费了。“
茂哥儿看着元娘接过扇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一颗真心被接纳，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股子甜蜜直冲胸臆。
晚间，薛元娘拿出檀香扇把玩，一时欣喜，一时又不安，不禁和绿枝抱怨道：“我也不知怎么了。明知不该收表兄的东西，若是扣个私相授受的帽子，倒叫我无地自容了。只是大表兄这么定定望着我时，我就不忍心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绿枝一面给她卸除钗环，一面说道：“一把扇子罢了，往常大少爷还在家时，也时时给姑娘买东西。再说太太也未尝没有这样的心思。奴婢瞧着，表少爷对姑娘真真是好。若是老爷太太有心把姑娘配把表少爷，倒也般配。“
元娘听罢，红着脸就要去撕绿枝的嘴：“你这不知羞的小丫头，看我不打你……“
主仆二人笑着闹成一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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