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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局中局




 宋佚身后跟着通政使刘昌平与一众刑部小吏,这小吏手中笔墨纸砚样样不少,刑部大印更是关键,毕竟白纸黑字才是定案的根本依据。


 “臣参见淮王殿下。”宋佚与刘昌平一礼,余下众人皆颔首以待。


 今日的齐延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他恢复了以往一丝不苟的模样,让人一看便先惧了三分,再看胆怯更甚,三看那胆识也只剩了三分。


 “殿下,这是刘大人与刘孺人的供述;刘大人已确认无误,是刘孺人告知刘大人,殿下您曾在府中谋划‘挟持奉字军指挥使家眷’一事,为的是用吴怀恩的妻女要挟吴怀恩、从而掌控奉字军,意图谋反。”宋佚将刘昌平的供述呈上,却不见齐延取来观看。


 齐延正襟危坐,问道:“与何人谋划?”


 宋佚眼一睁,顺着话转头就问刘昌平:“与……与何人谋划?”


 其实吧,此事并非齐延谋划,而是元氏所谋,做事的人是齐延身边心术不正的一位小将军,名何寅,他曾在与南月的演武中大放异彩,被晟帝封为“百骑将军”;待齐延知晓此事时,何寅已借用他的名义将吴夫人绑了,恰巧江州侯在,江州侯又与吴氏夫妇有旧交,就应承了搭救吴怀恩家眷之事。


 这吴庞氏和吴媛娘被江州侯成功搭救,只是那吴怀恩不知怎的,还是做了帮助元氏少主北逃的事,最后竟被元氏所率的凤鸣军杀害。


 为避免节外生枝,刘昌平回道:“臣不知。”


 谋划谋划却无人相谋,宋佚的行事作风本就不对齐延胃口,他今日的举动更是惹得齐延不快;齐延抓着漏洞就予宋佚以驱逐:“口说无凭,宋尚书准备得还是不够齐全,不妨查清了再来。”


 刑部的权利被大理寺架空了十多年,导致这个刑部尚书常忙于打点、梳理各种上下关系,从而疏忽了案件本身;宋佚倒是不负辛劳,保住了自己刑部尚书的位置,但他也令刑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毕竟,就连刑部这种相对公正的地方都在攀权附贵、弄虚作假,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宋佚急道:“殿下!臣今日来是为了证实刘大人所言是否真实,昨日刘孺人说,从未有过此事。”


 宋佚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定刘昌平的罪、在公案上洗掉齐延身上的污名,从而尽快完成晟帝的嘱意;而齐延能糊弄一回是一回,拖着此事一是给刘昌平应付的时间,二是希望宋佚可以踏实办案,把真正的罪魁祸首揪出来,而不是删繁就简、掩盖事件真相。


 “噢,本王想起来了,你口口声声说要洗清本王身上的污名,依宋尚书的意思,摆明着是轻视刘通政使所言,如此行事轻视案件,你身为刑部长官何以为法?”齐延变着法儿说宋佚办案不讲究,他那骨头里挑刺的本事可是北渊数一数二的。


 虽说宋佚不愿得罪人,但他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不逼不成事,如此,宋佚总算是收起了那副慈菩萨的面孔、露出了黄鼠狼的本性:“殿下,配合刑部调查也是您该遵守的规矩。”


 齐延此刻是阶下囚,宋佚予以的尊重与优待他非但视而不见,三言两语下来,还对宋佚苦苦相逼,就算宋佚再有求于他,宋佚作为主审官,也不至于三番两次地对他低声下气。


 齐延看着严肃起来的宋佚反而大笑,笑完还一本正经地赞赏道:“对嘛,这才是你刑部尚书该有的样子,传刘孺人。”


 这一通戏弄,倒显得宋佚小气了,宋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在齐延已经下令,王府的佣人所剩无几,留下的还被苏澄儿拘着,根本无人领命;宋佚这便做主,指了一位刑部小吏道:“你去请刘孺人。”……

 


 这一通戏弄,倒显得宋佚小气了,宋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在齐延已经下令,王府的佣人所剩无几,留下的还被苏澄儿拘着,根本无人领命;宋佚这便做主,指了一位刑部小吏道:“你去请刘孺人。”


 “啊……是!”小吏面色为难,终是领命离开;这淮王府占地广阔,无人带路的情况下去寻一人,怕是要找上一阵子。


 众人干等着也是无聊,宋佚又在殿上来回踱步,晃得刘昌平侧目鄙视;齐延热心邀请道:“今日是上巳节,因为本王的事让两位拘在这淮王府,本王实在过意不去,好在朝阳殿外尚有春色,二位不妨移步殿外弥补今日遗憾?”


 “殿下慷慨。”刘昌平应得快,说完就往外走。


 “诶!”宋佚脚一顿,回头想把人叫住,想了想,索性就等人出去,转头就一副愁苦的模样对齐延表述衷肠,“太后杀殿下心切,若不早早定案证明殿下的清白,久而久之群臣猜忌,臣怕是顶不了多久了。”


 还是那句话,坐实刘昌平诬陷亲王的罪,朝廷便可开诚布公地告诉百姓,淮王清白;而这种事,宋佚可不能当着刘昌平的面去说。


 齐延不甚在意,拿着案上的酒就往殿外走去,途中还不忘招呼道:“这可是江州侯带来的好酒,不去尝尝?”


 “殿下!”宋佚嚷道,两步跟了上去,试图再行劝说。


 “再急也不能屈了不畏权势、非要检举我的刘大人不是?”齐延皱眉,这一问虽是漫不经心,但他眼中时时刻刻都弥漫着一种危险的雾色,让宋佚倍感压力。


 “唉。”宋佚在齐延这里讨不到半点好处,看似黔驴技穷的他还是选择了顿步不前。


 齐延不再理会,步伐较为轻快,他刚踏出殿门就看见一位陌生的妇人正候着;这妇人乌发鲜亮、活脱脱一个美丽的少妇,可惜她那怨毒的眸子与这漂亮的皮囊不是很般配。


 美妇身边有刑部的小吏伴随,她应是重要人证;齐延大概能猜到她是谁,锦安有这般姿色、又能与近期案件相关的妇人,除了逸闻中吴庞氏便再无他人。


 齐延不理解宋佚把吴庞氏带来王府的用意,于是他佯装不知、转头问宋佚:“这是?”


 吴庞氏见齐延的身子半背着自己,抓着机会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齐延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握着匕首刺向齐延,嘴里还喊着:“齐延你这乱臣贼子,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夫君报仇!”


 齐延眼疾手快,侧身躲过并出手击落了吴庞氏手中的匕首;匕首落于门槛前,小吏见状立刻上前压制住突然发疯的吴庞氏,他们更是惶恐万分:“殿下恕罪。”


 吴庞氏被外力挟制,整个人都被摁在了地上,迫使她不得不伏在齐延脚下,她狰狞着脸,眼里全是恨意,而齐延只是微微皱眉。


 “狗官!你口口声声对我说你有难处无可奈何,转头却成了第一个迎合强权的人!你助纣为虐,简直是人畜不如!”刺杀不成,吴庞氏把矛头直接转向宋佚,她对宋佚谩骂不止,半凸的眼愈发狠戾。


 “吴庞氏,你你……你刺杀亲王,罪加一等!”吴庞氏不怕死的作为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便无怪乎宋佚会紧张,他恨不得立刻就堵上吴庞氏的嘴。


 “吴庞氏,吴怀恩的结发妻子……她是你刑部带来的人,身上竟还藏着一把刀?”齐延指说端倪,威目质问宋佚。


 吴庞氏搅和道:“就是他给我的刀,你杀了他!哈哈!”


 “满嘴胡言、不堪入耳,快堵上她的嘴!”宋佚有些气急败坏,他气急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吴庞氏说了大实话,而是齐延一点一个准,齐延所点出的问题直接揭露宋佚所作所为的深刻用意。……

 


 “满嘴胡言、不堪入耳,快堵上她的嘴!”宋佚有些气急败坏,他气急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吴庞氏说了大实话,而是齐延一点一个准,齐延所点出的问题直接揭露宋佚所作所为的深刻用意。


 “呸!唔……”吴庞氏还欲破口大骂,也难怪她要破口大骂。


 吴庞氏作为一位能够让齐延落人口实的重要人证,应当受到重重保护,不料京兆府府衙冒雨移案,吴庞氏的生死便掌控在宋佚手中;偏偏吴庞氏又无足轻重,她是重要人证不错,但她决定不了齐延的生死。


 谢谦将吴庞氏送交刑部,无疑是要逼宋佚做出选择,是选择依附外戚郑氏还是晟帝。


 都是帮人做事,宋佚帮郑氏是锦上添花;帮晟帝是顺水推舟、忠君忠事,于齐延而言是雪中送炭、是救命的恩情。


 一幕暂落一幕又起,正当宋佚要开口请罪时,孺人刘英姬提着清理白虫茧的竹篮走来,她看着狼狈不堪的吴庞氏面露怯怯,一路行来失态却不失仪,她对在场的官人们逐一行礼:“殿下,父亲,宋尚书。”


 “来得正好,给二位大人斟酒。”齐延把酒递到刘英姬手上,径直走到槐树下的石案旁,落座等着好戏连台。


 在场之人也就只有齐延有兴致饮酒了吧,宋佚巴不得这对父女反目成仇,刘昌平看着淡然自若,却也不敢与齐延同席而饮。


 刘英姬抱着酒壶不知所措,她眼下也只能蹙眉去问刘昌平:“父亲,你怎可平白冤枉女儿,说女儿与你通风报信,女儿从未做过此等事啊!”


 刘昌平听着就不乐意了,回驳道:“本就是你遣人传信于我,我何须冤枉你?”


 演戏的人演得真切,看戏的人乐得自在,而局中人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便迫不及待地想去定义些什么;宋佚立马张罗道:“刘孺人,这份供述是你昨日所言,在这里签字画押即可。”


 “这不签是不忠,签了是不孝;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英姬见供述露了愁容,她徘徊不定,终是执着一问。


 此时,蒙着面的谢谦带着手下围了上来,这青天白日的,那徐徐微风、那一棵棵槐树便是他们最好的掩护,而槐树林的角落,有着一个看着槐安院危机四伏却不做任何示警的男人,他着衣似露非露,大辫斜挂半肩、额间缠着彩绳编织的发带……


 此人便是地牢里被齐延揍得鼻青脸肿的楚云天,他身上的淤青还未褪去,嘴角还有没愈合的伤,他腰间一支笛,左手的无名指上有着一枚铮亮的银戒指;楚云天高坐树上,靠着树干似在打盹儿,他对树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不屑一顾。


 槐树林外,刑部之人匆忙跑来与槐安院的刑部小吏交接消息,而后,小吏蹑手蹑脚地来到宋佚身旁,他轻推宋佚并小声喊道:“宋尚书……”


 宋佚就看着这对父女互相推磨,他的耐心也在慢慢消逝,无奈,只见他一个回头、对着小吏就是一个不耐烦:“说呀,什么事?”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引起在场之人的注意,小吏一时骑虎难下,只得当众说道:“刘府送来一个丫头,外加一份认罪书,说是这个丫头假传消息诓骗刘府主君,如今已畏罪自裁。”


 做戏就要做全,刘英姬捂着嘴难以置信;当时,刘昌平为避免遭到郑氏荼毒,公然指认齐延,而今刘昌平用一个死人平息自己的妄言,最后也只落得个误听误信的过失。


 这两父女一番“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争执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宋佚无可奈何,以至于他的脸色都变得青黑至极。


 “宋尚书,你可以向上面交差了。”案件既定,齐延也懒得废话,摆摆手便打发了宋佚。……

 


 “宋尚书,你可以向上面交差了。”案件既定,齐延也懒得废话,摆摆手便打发了宋佚。


 刘英姬也不含糊,立刻摁了手印、把供述交还宋佚;宋佚笑取供述,但他似乎不准备罢休:“淮王殿下,如今有受害人吴庞氏的控告,不知殿下要如何替自己辩白?”


 一码归一码,刘昌平的案子是了结了,可齐延的案子才刚刚开始。


 宋佚所言多多少少带着点威胁的意思,联想吴庞氏携刀刺杀,恐怕他另有深意。


 齐延阴目视人,推避道:“绑人之人是百骑将军何寅,如今已往北地叛逃,你不妨先把他捉拿归案,再来询问本王。”


 何寅表面效命于齐延麾下,与齐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便何寅被捉拿归案,保不齐他不会攀咬自己那不听话的主子。


 要把事情的原委道清本就不易,世人只想看见自己想要的结果,才不管过程中夹杂着多少冤屈;此事不容搁置,上面给宋佚的时间也不多,宋佚拗不过心知肚明、还要故意为难他的齐延,宋佚跪喊:“求殿下给臣一条阳光大道,臣愿肝脑涂地报效殿下!”


 齐延问道:“何谓你的阳光大道?你又如何向本王效死?”


 “吴庞氏刺杀亲王未遂,被殿下您失手杀害,如此,臣对刘府之事便不再深究;另,刘、宋是中兴之族,这些年能居高位,依凭的是历代帝王所设的‘往生卷轴’,臣有幸从监察处拿回此卷轴……”


 “呵,表面上你卖了刘通政使的好,还帮本王洗脱了罪名,可你还是留了话柄给郑氏;除此之外,陛下可是允你宰辅之位?”齐延骤然打断宋佚的由衷之言;监察处不为外人知,是齐氏康庄大道后的晦暗事,齐延知晓却不能在人前议论。


 “殿下,此事可应。”刘昌平突然为宋佚说项。


 “往生卷轴”记载着各大氏族历代家主见不得人的事,一旦追究下来,当事人轻则流放、重则抄家灭族,即便有人一生无错,亦有人为其罗织罪名;拿到一个氏族的“往生卷轴”,就等于掌控了这个氏族绝对的忠诚。


 “往生卷轴”寄放于各地监察处,但监察处已不再为齐氏所控。


 宋佚心领神会,再度叩首发言:“这吴庞氏乃是京兆尹姚三思送来的人,他完全可以压着此事酌情上报,可偏偏谢谦横插一脚,也逼得臣不得不做出选择;试想,他谢谦算什么东西,此恨不记便不是我宋佚!殿下若应下臣的要求,这份恩情臣定做牛做马回报殿下!”


 宋佚倾吐肺腑之后,槐安院再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折返回来的李正襄早已察觉王府周围的异动,他提着大刀直直盯着齐延身后的槐树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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