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战月亮桥

 日军司令官东川正匈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所想的是要在这一次就消灭大岭山的抗日武功团。此刻正是太阳西斜日过午，东川正匈已到了半月山。东川正匈在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有点头懵懵。他为什么没睡好呢？主要是因为他在西线、北线和南线的日军都遭到了小股武功团的沿路阻击没能按时赶到围剿线。他自己也出师两天了，到现在是第三天了，前两天也遭到过抗日武功团的路袭路阻白袭夜袭，损失了一千多位官兵。可怜他的那些官兵出师未捷身先死，寸功未立陈尸去，他怎么还能睡得好呢？东川正匈干脆不睡了，爬起来叫通讯兵给各路日军发电报，催促他们今天一定要快快地赶到指定的地点来，来形成对大岭山抗日武功团的包围和围剿。


 东川正匈这次花了大心思和大决心了，他亲自率领无后勤无后备无后援之兵徒步到这穷山恶水来，目的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一举歼灭这里的抗日武功团。东川正匈认为这里的抗日武功团太可恶了，把大日本皇军的大东亚共荣圈大西南交通线弄得鸡犬不宁叫皇军的车队寸步难行战略物资颗粒难送，让他受到上司的责骂和同僚的蔑视，他非得要亲自来把这里的抗日武功团剿灭不可！


 东川正匈认为，这点抗日武功团也不是什么正规军，纯粹就是些山民老百姓组合起来的乡勇，剿灭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他就来了。来了他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易事了。在路上他就损兵折将了。到了这山里他看到了山连山岭连岭更感到难了。抗日武功团随时都有可能从山里出来向山里进去防不胜防了，想和抗日武功团决战也可能找不到抗日武功团了，而抗日武功团则可能随时来找到他的兵连他都杀了。


 东川正匈想到，他若是死在这穷山恶水里那就太不值了。抗日武功团的神枪手狙击手哪有这么多啊，打死他的士兵的子弹都是打在额头上，说不定哪一颗子弹就冲他的额头上来了，东川正匈有点发怵发惊。因此东川正匈想要快快地结束这次战役返回星城了。再说士兵们带着粮食也只有五天的量到现在还剩下两天的量了。他看到这山里除了树根就是草尖了，几千名日军饿着肚子可不能打仗啊。东川正匈当然有些惶惶然了。


 但是东川正匈既已入虎穴，就要得虎子。东川正匈从今早天还没亮就起来命令河本英六起来叫士兵起来造饭行军。士兵们到了这深山也水土不符，拉稀的一大片，行军也就拖到八点了。后来到山里又走了弯路，耽过了一些时辰。封人美子画的地图虽然精确，但是山名却不准确，山里又找不到向导带路，因此日军就走错了路，到午后才到藏天山。这时又突然遭到不知藏在哪里的天兵天将的突然袭击，枪枪都打在士兵的额头上，让他又耽搁了两个小时。这是燕趁风带着袭路队在藏月山阻击日军。东川正匈见遭到了阻击，立即命令用大炮轰击藏月山，命大军冲击藏月山，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把阻击兵打走，立即命大军快速前进，直到下午三点钟才到半月山。


 在东川正匈原来的作战计划里，昨天就应当过了月亮桥，但现在已经迟了一天了，还没有看见月亮桥。看看今天的时侯又不早，东川正匈急了，一个劲地催着河本英六催着士兵快跑。士兵们也不太适合走这颠颠颠簸的山路，连走都困难，哪里还能跑呢，因此还是行军慢，直到五点钟，先头部队才到月亮桥。总算到了，东川正匈和河本英六听说到了也嘘了一口气。


 河本英六这时多了个心眼。他叫士兵别急于过桥，要先派一个小队过桥去看看。东川正匈也同意。东川正匈这一路行军虽多次遭到抗日武功团的袭击和阻击，所以他也担心在这必经之桥不可能没有抗日武功团的阻击，所以同意就先派一个小队过桥去探探。先头大队队长倍安哈八立即就叫先头中队队长桥本石青派了丙古时原小队长带着他的小队过去侦探。


 丙古时原小队长带着他的小队四十多人端着枪从桥上冲过，安然无恙。他们就继续向前冲，冲进一个山坳里去了。丙古时原见小山坳里也没有敌情，就叫一个旗语兵出来向对岸打旗语。桥本石青看到旗语就报告了倍安哈八，倍安哈八就叫桥本石青命其他的小队过桥。


 日本兵都想迅速通过桥，一听放行就一个劲地向桥上冲，一霎时就把桥面占满了。日本兵也怕在桥上有危险，大家都冲得快，一会儿就冲到桥西头了，满以为可以安全过桥了。


 但是当第一个鬼子正在下桥时，对面的枪声就响了。噼噼噼噼啪啪啪啪，连爆不绝，全是轻重机枪的声音，全是轻重机枪的子弹，如箭如雨，密不透风。桥上的日本兵顿时就全都倒了，倒在桥面上，桥边的日本兵倒下掉到河里去了。桥东边的日本兵这时立时傻眼了，立即就止步转身向后退再不敢上桥了。原先冲进山坳里的丙古时原小队当然也在山坳里被埋伏在那里的机枪一个不剩地扫死了。


 扫死鬼子的是第七营第一连，也就是曹九影带领的第七营袭路队。曹九影昨天带着袭路队从壶口村回来，就从瓜仕将的手中接过了月亮桥的防守和阻敌任务。第一连没有回来时，月亮桥是瓜仕将带领工兵排和狙击排在这里防守。第一连回来后，瓜仕将就带领工兵排和狙击排到黑石滩去驻守和阻敌了，这儿的任务就交给第一连还有女兵排了。随同第一连回来的炮兵排则留下第一班在这里，其他二班和三班分别到黄龙山和灵石山去阻杀黑石滩和响鼓渡的来敌了。第一连原来在根据地的防御工程中的任务就是防守月亮桥这一线的，他们曾在这一线进行过无数次有针对性的训练和演练，因此对这一路的防守和阻敌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所以第一连回来后瓜仕将和曹九影一研究还是决定由第一连来防守月亮桥。


 曹九影本来接到曹天功的电报要她速带女兵排回黑林镇换他来守月亮桥，但是被曹九影坚决地拒绝了。曹九影说：“营长你是统领全营的，自应在营部指挥全局运筹帷幄，有我在月亮桥你还不放心吗？”曹天功知道妹妹的智慧和脾气，也就没有再坚持了。这样曹九影和女兵排就留在了月亮桥御敌。


 第一连早在月亮桥的西桥头西月岭下修筑了守桥的坚固的防御暗堡，也在山上修筑了纵横交错能攻能退的犬牙交错的防御工事，现在鬼子来了要过桥了就派上了最好的用场了。曹九影叫连长曹天武安排一个排在桥头西月岭的岭下暗堡里用九挺机枪阻敌，其余战士全部伏在山上的战壕里射击杀敌。这样高低组成的两道子弹网直抵桥头威力无穷，任凭有多少鬼子同时过桥也可以同时人到人灭。


 连长曹天武看到一小队鬼子过桥来了就要开火，却被连政委靳新宣拦阻住了。靳新宣说：“这只是一小队鬼子，后面没有鬼子跟上来，这就是鬼子的侦探兵了，放过来。”曹天武一听恍然大悟，就没有开命令枪把鬼子放了过来。果然这是鬼子的探路队。不过鬼子探的是路不探山，还是没有发现抗日武功团的埋伏。后来探路的鬼子就给对岸的鬼子打旗语。对岸的鬼子看到旗语没危险，就大队涌上桥来了。这时曹天武的发令枪就响了。接着就是岭上岭下的枪同时响。接着就是桥上的鬼子死光光了。


 鬼子的先头中队队长桥本石青一霎时看到自己的士兵都死在桥上，大骂了四五声八嘎八嗄。他骂的是谁也没人过问，可能骂的是抗日武功团，也可能骂的是丙古时原。因为丙古时原的小队过桥来探有没有抗日武功团，结果他没有探出埋伏在山林中山石中的抗日武功团，并且叫士兵打旗语回来让他和倍安哈八指挥日本兵通过桥，结果桥没有通过一百多个士兵却被抗日武功团打死了，该骂。


 倍安哈八也在骂八嘎八嗄，他骂的也不知道是谁。倍安哈八见他的第一中队过桥的士兵都被打死后，犹疑了一下就指挥第二中队冲桥。他先组织士兵用重火力猛扫抗日武功团的西月岭，然后指挥二中队的日军向桥上冲过来。桥本石青则端着一挺轻机枪冲在最前头，他要为他的一中队死去的士兵报仇。


 这时抗日武功团的枪声全哑了，没有一颗子弹打到桥上来。日军的冲桥速度还真快，比两百米赛跑的速度还快，一会儿就冲到桥这头来了。但这时桥这头的枪声就响了子弹就到了，日军顷刻间就全死在桥头了。日军的这次冲桥又失败。


 倍安哈八又接连骂了两声八嗄，这次当然是骂的抗日武功团了。后来接着倍安哈八连骂了四次八嗄，他的士兵冲桥队也接连死了四个小队。这时倍安哈八愤怒了，他亲率一个中队冲上桥来。但是这一次倍安哈八没有再骂八嗄了，他的嘴巴在桥这头被五六颗子弹打烂了，他骂不出来了，他倒在士兵的死尸堆里永久沉默了。


 这时是轮到河本英六说话了。河本英六疯狂地对炮兵中队长英浪响发说：“快架炮快架炮，把武功团的阵地翻上天！”英浪响发的炮兵中队原是在队伍中段，一听河本英六的命令立即挪到前队来，在桥后的左右侧山顶上架起了连排的掷筒炮。英浪响发欺负抗日武功团没有炮火，机枪和步枪离得远又打不到他，就肆无忌惮地在山顶上架炮，他们也不怕被抗日武功团发现。


 抗日武功团在对面的山上当然就看得见鬼子的炮了。曹九影见鬼子要打炮，立刻命令战士们退出了阵地，一直退到山后去了。刚退开，鬼子的大炮就响了，炮弹呼啸着飞过黑林河，一堆一堆地落到西月岭岭顶上，把抗日武功团的阵地炸了个稀巴烂。


 鬼子的炮弹响了一阵后，鬼子就从桥上冲过来了。这时桥西头暗堡里的一排机枪手看见鬼子冲过来了，立即就向鬼子开了枪。鬼子又倒下好一片。但后面的鬼子还在源源不断地来，有些就冲过桥头要冲进山坳来了。


 但就在这时山顶上又响起了枪声。曹九影和曹天武又带着战士们从后山冲出来杀敌了，一阵枪响就把冲过来的鬼子悉数消灭了。鬼子的炮兵见山上还有武功团的枪响，就又向山上打炮。曹九影和曹天武又只得带领战士们快速撤到山后去了。


 鬼子这次依托大炮掩护的冲桥也没有得逞，就来找原因。鬼子的第二大队队长郁书幸童还有聪明，很快就找到了原因，是抗日武功团的桥头山下暗堡的机枪发挥了重要的阻击作用。此时天都快要黑了，郁书幸童立即爬上桥左的山头，向炮兵中队长英浪响发报告了抗日武功团的桥头暗堡，并指明了具体的位置。英浪响发立即组织炮兵向桥那头的山下暗堡开炮。


 抗日武功团的桥头暗堡是建在西月岭岭脚下的石壁里，鬼子的大炮还很难打到。但是鬼子的炮弹多，最后还是把暗堡破坏了，不是炮弹打到了暗堡，而是炮弹把岭上的土石打崩下来挡住了暗堡的出口，枪口当然也被挡住了，这样，暗堡就失去了作用。当然，曹天功在修建暗堡时早就防到了这一着，在暗堡侧还修有后出口，一排排长曹鼎衡就带着战士们从后出口撤出去了。这时因为要天黑了，他们的阻敌任务也完成了，所以两者一结合就撤走了。他们要会同全连撤到明月山去了。


 但是曹九影和炮兵一班还没有撤。曹九影是要炮兵一班狠狠地揍一揍鬼子的大炮。炮兵加大炮太可恶了，刚才已让两个战士负了伤。亏得曹九影早有预见，否则不知有多少战士伤亡。曹九影已经看到鬼子的大炮了，她就不想放过鬼子的大炮而撤退了。


 炮兵一班班长程亦凯也不想放过鬼子的大炮，他听到鬼子的炮响就叫战士们把两门小钢炮搬到岭顶的树下架起来了。这时鬼子的大炮正在向西月岭的暗堡开炮。曹九影一声令下：“打，狠狠地打猪日的大炮！”她开始说起粗语来了。


 程亦凯一听曹九影的命令，立即就命令战士们开了炮。战士们的开炮技术都很粗湛，两发炮弹都准确地落在鬼子的炮群里，鬼子就有几门大门上了天。接着战士们又开了两炮，又让鬼子的几门大炮上了天。战士们还要开炮，曹九影说：“走，换个地方！”战士们立即扛起小钢炮换了地方。


 鬼子的反应也很快，掷筒炮立即向战士们打炮的原地打来了。战士们在他地又给鬼子打了四炮，鬼子就又有几门大炮被打上了天。这时鬼子的其他炮就向西月岭乱轰起来。曹九影认为自己的小钢炮和炮兵珍贵，就不和鬼子硬对了，带着炮兵撤走了。


 郁书幸童在山上看到抗日武功团的大炮撤走了，也看到抗日武功团的桥头暗堡被破坏了，立即跑下山来指挥日军冲过桥来了。鬼子的这一次冲桥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挡，一直冲过桥冲过桥头堡冲进西月岭的岭坳冲到明月山脚下来了。西月岭是桥头的一座小山，西月岭西面才是明月山这座大山。有些鬼子就冲到明月山这座大山的山脚下来了。


 河本英六见自己的部队胜利地冲过了桥，喜悦得不得了，立即就来报告东川正匈。东川正匈听了也没有高兴起来，只是说：“赶快过桥，到明月甸宿营。”明月甸就是西月岭和明月山中间的大甸子。因为这时天就要黑了，天黑后鬼子是不敢行军的，他怕遭到抗日武功团的暗中偷袭，所以东川正匈就选择了封人美子提供的地图上的宽阔的明月甸宿营。


 河本英六听到将军这样说，立即就命令各大队依次前进。此时日军还有近三千人，队伍还挺庞大，在此堵了也有两个多小时了，都巴不得要走了，一听要到前面宿营，都大踏步争先恐后地前行了。东川正匈和河本英六也夹在日军的中间前行。炮兵中队也从山上下来插队前行了。只留下劳奇石三和顺元巴皮两个中队断后。


 东川正匈走到月亮桥上，天就全黑了。东川正匈看看黑林河，黑林河已是漆黑一片，只听到一些水声在流。东川正匈又看看月亮桥，顿生感慨了，如果抗日武功团炸掉这座桥，他和他的军队就不可能从这座桥上过了。东川正匈这时纳闷抗日武功团为什么不炸掉这座桥？莫非有什么对他不利的玄机？但他马上否定了，这是抗日武功团舍不得他们自己的桥。东川正匈想到此有点嘲笑了，抗日武功团嘛，就是些有点武功的老百姓，没有政治头脑没有军事远见没有战役眼光。


 东川正匈这样想就对他这次剿灭抗日武功团的信心大增了，虽然沿途受到了一些小损失，但这都是抗日武功团游击队所为，只要他大军过了这一座桥再跨过明月山和天星山就到了抗日武功团的腹地了，那里就没有大山了他就可以纵军驰骋到黑林镇把抗日武功团消灭了。


 东川正匈想着想着就走过了月亮桥。这是他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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