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如此不堪

 琉璃暗中拉了拉冷清的衣角，有一丝怯弱。


 其他人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璃王……不知为何，对他一张严肃的脸很是畏惧。


 冷清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对璃王颔了颔首，温言道：“璃儿近日多数在我兰苑过，精力都用在琴艺上了，对竹君的画艺并未学得多少，要不，就让在下与璃儿共奏一曲，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璃王闻言，点了点头，命人抱来两把古琴。


 冷清却来到琉璃身后，长臂环过她的身子，纤纤十指落在古琴两端，轻轻拨弄出几声悠扬低沉的曲调。


 琉璃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含了笑，玉指随着他落在琴弦上，愉快地跳动了起来。


 一把琴两个人弹奏，在座的人从未见过，真真是闻所未闻。琴音欢快中带着忧伤，忧伤之下隐含着恬静，恬静时却又透出几许期待和盼望。抛开琉璃脸上的五颜六色不说，这一琴两人，说得上是天生的神合仙配。琴声醉人，透着淡淡的哀愁，让人惋惜的同时又升起几许对未来的希望。


 冷清的俊美几乎可以说无人能及，他那一份幽静清寒谁也比不上，只是可惜，在他怀里的女子太艳俗，损了他无可挑剔的仙姿。


 多数人闭上眼睛，静静凝听着这一段只应天上有的仙乐，而许世江山却从头到尾一直盯着琉璃，盯着她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眸底闪过复杂的光芒。


 无意中，他又举起杯子，一口饮尽杯中液。


 琉璃和冷清这四重奏的仙乐，根本不是刚才江山和明月所能媲美的，整个大殿之内，飘荡着令人沉醉的乐章，铮铮琴音，丝丝殇情，如一双温柔的小手拂过耳际，令人心神狠狠愉悦着。


 一曲既罢，有人陷入淡淡的回忆，有人眼眶里都是湿意，有人只是浅浅喝着酒，陷入自己的沉思……


 “好！好琴艺！妙音如仙乐，实在是美好。”第一个回过神的是璃王，他举起酒杯，向两人扬了扬手，浅笑：“朕敬你们一杯，但愿……但愿你们的情义，一生莫要忘记。”


 说罢，昂起头把杯中酒一口饮尽。


 琉璃有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落寞和痛色，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竟似有着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璃儿，父皇在向我们敬酒。”冷清拍了拍她的手，把一杯酒放在她手中。


 琉璃这才回过神，端起酒杯慢慢喝了起来，有过刚才被酒呛到的经验，这次，她不敢喝得太快，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慢慢把整杯酒喝光。


 璃王喝完这杯酒，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借着身体不适离席了，大殿之内，便只剩下一群年青人。


 许世飞雪见璃王特地给琉璃敬酒，心中有一丝郁闷，父皇那么久以来还从未给她单独经过酒，这个满脸污迹的琉璃，她算什么？


 飞雪端起酒杯，也向琉璃和冷清拱了拱手，娇声道：“皇姐也敬七皇妹一杯，七皇妹和冷清公子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请。”


 琉璃乏了乏眼。又喝！再喝，她真要醉了。


 就在她犹豫之际，凌霄端起她桌上的酒，向飞雪举了举被子，“璃儿不胜酒力，我替她喝着一杯。”


 说罢，仰首喝了个精光。


 飞雪淡淡扫了他一眼，浅笑：“方才听冷清公子说七皇妹最近夜夜留宿兰苑，这可不好。”她的目光落在琉璃脸上，继续道：“皇妹和冷清公子情投意合本是好事，但也不能因此冷落了其他夫婿，譬如说……凌将军如此英姿伟岸，皇妹如何忍心丢他一人夜夜独守空房？”


 琉璃脸上泛起丝丝红晕，虽然她表现得行为举止放浪，但，对于男女之事，她还是青涩得很。许世飞雪这样直接说着闺中房事，她所表现出来的轻浮也快要挂不住了。


 “小霄霄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让他夜夜独守空房？皇姐你多虑了。”她干笑了两声。


 “那倒是，谁不知道咱们月璃国的七公主能夜御七郎仍面不改色？”飞雪娇声笑着。


 夜御七郎！


 琉璃身子一软，差点因为不支而倒下。


 许世琉璃，这副身子，居然曾经那么不堪……她居然以为自己还是清白之躯，居然还对从前的七公主抱有幻想。


 许世飞雪这话说出之后，在座的人除了琉璃本人，其余人竟都是一派平静，由此可见，七公主夜御七郎这事，月璃上下几乎无人不知！


 琉璃紧紧抓住桌角，厚重胭脂下的脸色一阵苍白。


 这话既然说开了头，许世玢辰也忍不住接口道：“七皇妹这些辉煌史，六皇妹不说我也几乎要忘记了，想当初，七皇妹是何等神勇，就连我这个做皇兄的也都是自愧不如。来，七皇妹，我也敬你一杯！”


 琉璃握住桌角的手关节处一阵泛白，一双手甚至轻轻颤抖了起来。她曾经，这么糟蹋过自己！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给她这一副残缺的身躯？为什么，她可以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


 她低垂眼帘，眼角闪着泪光，身子摇摇欲坠。


 冷清靠近她身旁，长臂环过她的纤腰，无声安慰。


 琉璃侧头看他。许世玢辰和许世飞雪所说的，是否属实？


 冷清迎上她几近绝望的眼眸，薄唇动了动，在她耳际低语：“那不是你，忘了它。”


 琉璃脸上一顿死灰。果然，是真的。


 许世玢辰依然举着酒，眉目间隐隐透着一丝不悦：“怎么，七皇妹如此不赏脸么？想当初，皇兄还差点成了皇妹的入幕之宾，皇妹如今怎么就如此瞧不起人了？”


 琉璃内心嘎噔一声，一颗心碎成瓦砾。她居然，差点和自己的皇兄也……她居然，想要做那么禽兽不如的事！


 “二皇兄你喝多了。”冷清狠狠扫了他一眼，掌心紧握，“璃儿身子不适，我们先回行宫了，告辞。”


 说罢，就要扶琉璃起来。


 许世玢辰被他眼底那抹阴狠吓了一跳，本能想要远离他，可，这里是大殿，他怎么也不相信他敢对自己动手。他敛了敛神，冷声道：“七皇妹这么急着回行宫，是想要和冷清公子以及凌将军一起行鱼水之欢么？也不急于……”


 “砰”的一声，众人还未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许世玢辰已经被人一拳正中面门，远远被击飞了出去。


 琉璃吓得往冷清怀里躲了躲。她抬头看身边的男人，明明她已经用力拉住他的手，他不可能有机会对许世玢辰出手！


 冷清垂眼看她，无声叹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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