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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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色空间号的快速逃离在两个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令他们欣慰的是，“蓝色空间”号目前还不具备对两个世界进行黑暗森林威胁的能力，它即使以最大功率向宇宙发送两个恒星系的坐标，也几乎不可能被第三方收到。


 要到达最近的恒星巴纳德星进行恒星级功率的宇宙广播，以“蓝色空间”号的航行能力，需要三百年时间；但目前它的航向并没有改变以指向巴纳德星，而是仍然向着之前确定的目标NH558J2星飞行，需两千多年才能到达。“万有引力”号立刻起航追击“蓝色空间”号，这是目前太阳系唯一一艘能够进行恒星际航行的飞船。


 在此之前，三体世界曾提议由速度更快的水滴（正式称呼是强互作用力宇宙探测器）追赶并摧毁目标，但地球世界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认为这是人类的内部事务。末日战役是人类最大的创伤，十多年来，其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加剧烈。


 允许水滴再次攻击人类，在政治上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尽管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蓝色空间”号已经是一艘异类的飞船了，但对其执法只能由人类实施。也许考虑到时间充裕，三体世界没有坚持，只是强调“万有引力”号具有发射引力波进行黑森林威胁的能力，必须保证它的绝对安全，水滴应与其同行，以确保对“蓝色空间”号的压倒优势。于是，“万有引力”号与两个水滴编队航行，它们之间的距离保持在几千米。


 两者大小悬殊，当看到“万有引力”号的全景时，水滴几乎不可见，但后者表面却完整而清晰地映着“万有引力”号的镜像。“万有引力”号只比“蓝色空间”号晚建十年时间，除了引力波发射，并没有更多的先进技术，其推进能力只是略优于“蓝色空间”号，能追上后者完全凭借燃料优势。即使这样，按照目前两舰的速度和加速度，“万有引力”号追上“蓝色空间”号也需要五十年时间。


 “蓝色空间”号上的东合子深刻体会到了主神的恶意。两千年的航程足够耗尽他的寿元，而其他队友即使血脉特异，恐怕也没有足够的寿命干耗两千年，即使是轮番冬眠恐怕也有一个极限，所以这个任务的难点貌似是应对危险的同时把握机遇早些搞出光速航行的技术才是正途。


 对于任务还没有头绪的东合子只能选择短暂的闭关，他告诉船员们，自己掌握了一种不用冬眠舱就可以进行休眠的技术，在得到大家的验证后，老贝尔的行为就完全自主了，在自己的执勤五年之外完全可以自行安排时间进行他所谓的“冥想式冬眠”。


 东合子现在的状态很微妙，他的肉身陷入了类似于动物冬眠的假死状态，他的元神的功能似乎与整个飞船融为一体，这种万物一体的感觉很令人着迷，他知道大卫和里维斯也醒来过，他知道王芳还悄悄的在他门口徘徊，他知道有女船员勾搭龙傲天被婉拒了，他还知道那个叫智子的三体人探测器来过好多次，不过他很难从这种境界中被拉回来，似乎就要在这种状态中一直观察下去，这种上帝视角往往让人觉得自己已经得道了。


 但是东合子清楚，他没有得道，反而是困在了某种境界中难以跳出，不过他心里倒是没什么危机感，因为他感觉自己的机缘似乎还没到。这个状态的好处是他的神识搜索的范围越来越逆天了，虽然这在大宇宙尺度来说是如此的短。他的最远探测距离还不如飞船的光学望远镜和雷达。


 这天，一个物体引起了东合子的注意。严格说，这东西并没有进入东合子的感知范围内，在大宇宙尺度来说三万公里是很近的距离，但就东合子来说，他即使是这种奇怪的状态，神识也探查不出一千公里。然而三万公里远的距离，他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气机牵引，于是乎，他终于从这种毫无意义的空定中醒了过来。


 猛地睁开眼睛的东合子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长到略微打卷，头发和胡子一大把，此时正像水草一样飘散在失重的虚空中，玄功强化的肉身都因为长期失重没有补充太空药剂（一种避免宇航员失重条件下身体机能下降的高科技药物）而轻微的骨质疏松。心念一动，体表罡气震颤，多余的须发与指甲自行脱落，紧接着被卧室中的净化系快速的清除干净。


 “呦，贝尔你居然不用冬眠舱睡了二十五年，这也算是奇迹啊。”执勤的副舰长见到东合子也是很高兴，毕竟这人已经算是飞船上的一个传奇了。


 “我们现在飞到哪里了？”二十五年的定坐消耗了东合子大概三年的寿元，这算是一个合算的买卖了。


 “嗯，我们已经飞到奥尔特云的边缘了，很快就真正意义上的脱离太阳系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有个东西正在以相似的速度黏上我们飞船，它就在大概三万公里以外跟着。我想开一艘小型梭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是吗？不能吧。飞船的雷达还没发现的东西你怎么会发现？”


 “很难说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吧。舰长你不妨将光学望远镜对准那个方向看看。”


 “我把权限给你，你找找看吧。”舰长带着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


 东合子一边调试着光学望远镜一边循着感应向着某个特定方向感知，飞船的光学望眼镜可以看清一光秒外的烛火，看个三万公里外的东西很轻松。不过副舰长对此不抱有希望，他只是觉得老贝尔长期沉睡可能心理出了问题产生的错觉，毕竟他不是通过正规的休眠舱休眠的。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当东合子的望远镜锁定那个方向时，一颗发着五色毫光的珠子出现在了那里，而同一时间，船长面前也跳出了好几条警戒的对话框。


 “警告警告，发现不明大质量物体，请飞船马上全速脱离其引力范围。”随着这东西的出现，整个飞船的原有飞行路线都受到此引力源的影响发生变化。为了不让飞船偏离航道，飞船上的核聚变发动机发出强烈的光芒以调整飞行方向。可是这个发着五色毫光的珠子似乎正在以同步的速度追着飞船飞行。


 “那是什么？”从比例来看，那颗珠子似乎只有两三厘米的直径，却发出了足以影响飞船航向的引力。


 东合子赶紧关闭望远镜窗口说道：“我也不知道。咦？”


 “咦？引力反应消失了。”副船长也发现问题所在了，随着东合子收回对那东西的观察，飞船受到的引力扰动也消失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副舰长，这回可以批准我去那里了吧。”


 “嗯，可以，总要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的，不过要派两个人跟随。”


 “行，光我自己也开不走飞行梭。”


 “贝尔，你也感受到了吗？”苏醒执勤的李婶突然跑来找副团长，见到东合子在这里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嗯，你也感受到那东西了。副船长，我们两人，再给我们配备一个驾驶员就可以了。”


 捏着下巴沉思了良久，副船长决定让二人过去试试。从那李婶的言语中可以判断出她似乎认识那东西。


 一艘小型的三角形飞船离开了“蓝色空间”号向着东合子感应的方向飞去。当小飞船将那颗珠子锁定住时，小飞船明显感受到了一股相当于行星般的引力。借着这股引力，飞船很快就接近了那颗五色珠子。远远看去，珠子表面有一层透明的光膜，此时的五色毫光正是从这层膜中发出的。在光膜中，隐约有卍字符浮现，然而由于珠子在高速旋转，那些卍字符本身也变得模糊难辨。


 “这是？”


 “南无阿弥陀佛！这是一颗佛珠？”最最吃惊的还是李婶，她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东西的来历，并且虔诚双手合十闭目念佛。


 “小刘，能在靠近点吗？”开飞船的飞行员姓刘，东合子二人就管他叫小刘。


 “不行啊贝尔，这个嗯，你们叫佛珠的东西体积小，引力大，如果我们继续靠近，引力潮汐就能将我们撕碎。”此时距离那颗珠子还有一千公里，东合子和李婶的神识都无法隔着这么远发挥作用。


 “将飞梭的光学探查仪器关闭，我们只凭着直觉开过去。”东合子果断下令。


 “可是！”


 “刘小哥，就听他的吧。相信我们。”李婶的眼中充满了真诚与可信，那小刘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了她。


 随着光学探测仪器的关闭，飞梭内再也看不到星空中的景色，飞梭雷达又探查不出那颗珠子，因此只能李婶通过语言来指挥小刘驾驶飞船。随着飞船的靠近，李婶的指挥也变得更加的频繁和极速了。


 “贝尔，一会打开舱门的一角，你将葫芦伸出去，闭上眼睛不要看外面，我想我们可以抓住那东西。小刘，你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操作，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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