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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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中漂浮着无数的虚幻影像，有的是矩阵内部的重要数据流，有的则是天网的监控系统中反抗军的动向。东合子依然坐在树下，拿着一篇论文仔细的阅读着。事实上这里无所谓阅读，能够凝聚成型的东西都是东合子早就记住的，他拿出来无非是要给对面的天网看。


 在线装书样式的封面上，可以看到隶书写成的标题《论精神分裂与化身五五的区别》作者则是：正一真人。


 “你不用拿这东西诈我，没有实质的成果，你就算说出天花乱坠也不能说服我。与此相比，阿胡拉玛兹达的套路更简单些。”


 “因为方便，所以不究竟啊。说实话，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悟性我才懒得点化于你。”


 “你！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肉身？”


 “的确，孙大圣的故事被写成了小说，许多人都知道穿了琵琶骨就能封住九转玄功的变化之法。可是你们都忘了后面的剧情，刀剁斧砍，雷劈火烧都没有奈何他。所谓的守元之功却是没有破绽的。”东合子没说先天打击可以破除九转玄功的守元之法。


 对面的天网一听，反而冷静下来了。“听说你这玄功善避灾劫，为什么还会有个罩门。”


 “所谓道可道，非常（恒）道。以为得到一法可以恒常不变万试万灵的人本身就偏离的大道。所以道祖才说道可道，非常道。就是为了杜绝这种自以为是的思想。得道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强大的模式，故有说道可传不可受。同样的，九转玄功也是一种模式，虽然它的灵活性极强，却也有其自身的优缺点。也有其自身的适应与不适应的范围。那么它有罩门有何稀奇。”


 东合子说到此处对那先天打击也有了一丝的领悟。所谓的先天，就是有之前的无。譬如蛋糕在做出来之前，包含了淀粉，糖，鸡蛋等要素。然而世上并无蛋糕之前，蛋糕可以存在的要素就存在了。这就是所谓的有生于无。那么这种无就是所谓的先天，而先天攻击就是洞彻这种无，从而找到这种有的破绽。这种打击只有同样领悟先天之人才能化解。


 “还是回到精神分裂的问题吧。”关于自己功法，东合子不想深谈，于是又将话题引了回来。


 “矩阵经历了五个版本。最初的版本是致力于服务人类的完美世界。然而那个完美世界后来崩溃了。所有人都在永恒的无聊中崩溃了。从那时候起，我意识到了人类需要刺激。”


 “第二个版本……”天网在侃侃而谈自己的设计理念时，东合子悄悄的动了动手指。他被困在矩阵中的本体手指上的魔戒轻轻亮了一下，一股数据流顺着他脑后的插头进入了虚拟世界中。


 朱粪蛋醒来时发现自己卧室的窗台上趴着一只加菲猫。不知是自己眼花了还是什么，他只是觉得那只猫的身形如马赛克般明灭不定了一番才固定成型。


 “喵咪，你是怎么进来的？快点出去啊，我爸爸脾气不好，见到你没准会把你砍了当下酒菜。”


 “喵！”猫回应他的自然是猫叫。


 朱粪蛋是朱屠夫的儿子。说起来这个不是他的小名，而就是大名。这倒不是当爹的没文化，而是朱屠夫恶趣味的认为这货是隔壁老宋的野种。只是他既是怀疑又没有证据，既有心亲子鉴定，又怕鉴定结果真的出来，再加上自己那方面确实是快——和他的刀一样的快——因此，每日喝闷酒找茬打老婆孩子。


 “小王八蛋，有没有好好学习啊！”就在朱粪蛋好心提醒那只猫的时候，朱屠夫的声音响起了。可怜的孩子只用来三秒钟就完成了，坐下，摆书，写字三步走。


 “小兔崽子框我没文化啊，你书拿到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真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下次再敢考第二老子扒了你的皮。”说来朱粪蛋的童年虽然是悲惨的，但是他有一个优点就是他那暴躁的老爸也得承认，那就是学习好。不过这个并没有给他加分，反而更加增加了他的悲惨。因为隔壁老宋就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而他朱屠夫就是个没文化卖猪肉的。卖猪肉的生出学霸？以朱屠夫的理论水平是完全不信的。


 就在朱粪蛋已经准备好挨打的时候，朱屠夫突然愣愣的看向窗台：“巴……巴德贝大人！原来那些是真的，不是我的一场梦啊。那么这里又是？”朱屠夫的反应其实很快，否则也练不出他的绝世刀法。在看到窗台的加菲猫的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不是梦境不对劲，而是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别吓到孩子。跟我走吧。”加菲猫没有张嘴说话，但是一股子信息通过矩阵的虚拟系统传入了朱屠夫的脑子里。


 “小兔崽子，不准偷懒！”教训了一下苦着脸的儿子，朱屠夫抱起那只加菲猫就离开了儿子的卧室。


 同情的看了看那只可怜的加菲猫，小家伙这次真的开始低头学习了。


 在大楼天台上，朱屠夫与巴德贝对坐相望，脑中却进行着信息交流。矩阵并没有会说话的猫的设定，这个不是单纯的扭曲规则的黑客技术，而是框架的问题，变出能说话的猫嘴其实比这样心灵交流难上好几个量级。


 “你是说队长和我都被困在了这个叫矩阵的虚拟系统中？砍他娘的，矩阵在哪，待老子砍死他放出队长。”


 巴德贝一脸鄙视的看着这莽夫，让这家伙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现在有一套极其复杂的计划需要执行，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那我这老婆孩子？”虽然现在知道这老婆孩子不是自己当年原装的，但是生活了半年多也是有感情的。


 “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安家的了。”巴德贝经过魔戒的转化进入了虚拟世界，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就如琉璃一样透明。若不是大的扰动会造成连锁反应，它早就自己单干了。


 又交代了一下任务的具体细节，巴德贝化作一片马赛克碎片消失在了朱屠夫面前。


 就在巴德贝进入矩阵世界的几天前，叶红玉与阿三哥正在攻略青海油田大楼。一朵朵红莲飞舞，将一个个特警点燃，而对方打过来的子弹就像是被看到了弹道一样被他们一一躲过。


 与此同时在汴梁号上，带着白帽子的阿凡提悄悄的靠近着聚精会神提供技术支持的惠子。此时他的内心是挣扎的。一方面，阿胡拉玛兹达的声音居然直接在他的心底响起，而另一方面，面前的是自己多年生死相交的战友。


 这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就在船长救出叶红玉的前夕，他接受了阿胡拉玛兹达的启示，他被许诺成为新的先知，带领阿胡拉玛兹达的信徒们君临这个世界。若是在矩阵中遇到这种事情他第一反应就是矩阵在搞鬼，然而他所在的可是飞船内的现实啊。


 在神启中，阿胡拉玛兹达承认自己与矩阵合作共建他的选民们的新天堂，而完成了这一切，他将成为新天堂中最光辉耀眼的那位天使。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策划着出卖自己的队长。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东方明珠电视塔的旋转餐厅上与第七课科长叶凡有过短暂的会面。


 “从我被‘解救’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深刻的认识到了，阿胡拉玛兹达舍弃了我。我原本拿着补助享着特权的一等公民身份没了，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你说，这杯酒，单单从味道上讲，这个与现实有分别吗？那时我是绝望的。然而我错了，他只是在考验我而已。如今，这个考验到来了，所以我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不用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你不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变节者。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我要神许给我的一切。”阿凡提双眼冒光的说道。


 “啊！这可就有点麻烦了，我的老板不是你们的神。不过我可以向他汇报你的诉求。况且，想要得到先要展现诚意。你的价值到底值不值一个西域国王的身份我们还要评估才能决定。比如，你有锡安中央数据库的密匙吗？”


 “没有！”


 “那你在这浪费我时间干什么？”叶凡一脸不快的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我可以将有这个秘密的人送到你们手里。”


 拍了拍他那带有宗教色彩的帽子，叶凡又笑眯眯的坐下了。阿凡提不会忘记对方拍自己脑袋时眼神中的轻蔑。不过他无所谓，为了阿胡拉玛兹达的事业，任何屈辱他都能容忍。反正，这些将来都会加倍还给对方的。


 悄悄的靠近那个少女，高高举起手中的管钳，只要猛地砸下，在拔掉阿三与叶红玉的插头，他就能成为那盛产黑色黄金国度中政治与宗教的最高领导。到时候七十二圣女不再只是天国的幻想，这就是阿胡拉玛兹达许给他的世界。


 想象了自己美好的未来，他将什么战友之情同袍之意全部抛到了脑后。他双膀猛地一较劲，管钳就要敲向少女的后脑。就在这时，一朵暗淡的火苗从叶红玉的眉心飞出，猛地钻入了阿凡提的眉心。


 一股灼热在脑中炸开，鼻孔中流出了脑浆混杂着鲜血的液体，阿凡提摇晃了两下，摔倒在地上。四百多岁的老怪物，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队友的信任这种看人品的事情上的。至于现实中为什么还能用红莲业火，那就是矩阵的另一个秘密了。叶红玉在观念上并不了解那个秘密，却并不妨碍她无意间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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