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见过

 竹林对面山坡小道上，有三人相伴行于其中，一老一小在前探路，一青年背着背篓紧随其后。


 “还有多远啊？”元昇用双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


 “不远了，不远了，元先生。咱们马上就到了。”


 元昇叹息一声继续赶路。


 今天的天气属实变化无常，午时阳光撒地，午后细雨绵绵，本以为这天气应该会一直阴沉下去，谁能想到快到傍晚时分了。好家伙，这天气又晴开了，现在天气又变得有几分闷热。


 再加上一段时间的赶路，确实有点让人感到一些劳累。其实元昇本想着直接御风行至竹林对面的山上，但想着黄老先生都只是徒步前行，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元昇想了想，独自感叹道。又是清明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已经记不清这是出来的第几个年头了，也不知故乡故人是否还好，还安稳否。


 不周见着元昇脸上露出些许的愁容。便停下来开口问道，“元先生，您怎么了，怎么满脸的愁容啊？”


 “没什么，只是有点劳累罢了。”元昇摆摆手说道。“继续走吧，早点走到，早点弄好，早点回去吃晚饭。”


 不周闻言也没多想只是点点头，“嗯嗯，好的好的。”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了山顶。三人只见，此山山顶没有任何一颗树，整个山坡上布满了蒲公英，在蒲公英汇集的中心位置，有一颗坟孤立于此。与它相伴的只有坟前的一个木制墓碑和这满山遍野的蒲公英。


 老人依旧熟练的摆好贡品之类的东西。与竹林下的枯坟不同，这个坟是刚修建没几年的，因此坟上也不会有杂树生长于上。


 由于这颗坟整体上来说相较“干净”，所以老人的准备工作也没需要多少时间，现在就已经开始着手烧香，烧纸一事了。


 不周见着爷爷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就缓缓的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出了几颗糖果，孩子慢慢的将糖果放在贡品的居中位置。放好后，不周起身对着墓碑作了三揖，随后又跪下去磕了三个头。


 与不周不同，元昇只是取出自己腰间的酒葫芦，然后在坟前倒了一些酒水。元昇低喃着，“老先生，您走的太匆忙了，我都还没机会见过你就走了，实在是憾事。我们虽从未见过面，但就根据我在村里其他老先生那里听来的关于您的一些事。我就知道，您应该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可惜天公不作美啊，没能和你一起喝一杯酒，实在是件憾事。”说罢元昇又从酒葫芦里倒了一些酒出来，随后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黄曦是最后作揖的人。面对这个曾经老朋友的坟，老人的心里没有一丝悲伤难受，反而还为陈老先生感到开心。为他终于能够不再忍受这孤身一声的孤苦而感到开心。


 这位姓陈名得福的老人，虽然名得福，可一生却从未有福。


 其实老人第一次与黄曦见面时并不是在黄曦来到这白马庙之时。而是在更早以前，在陈姓老人还是一个孩童之时。


 那是一个有些许微冷的早晨。当时尚且只有五岁的孩子孤身一人在宏周城街头蹲着。而那条街道里面有一座书院，书院名为求知。


 孩子是孤儿，父亲在逃荒时死了，而孩子的母亲在将孩子送至宏周城城门外时也断了气，最终只有年仅五岁的孩子成功进了宏周城。


 当时守城的守卫看见了这一幕，内心感到一丝酸楚。或许是因为守卫家中也有一个同逃荒孩子一般年龄的孩子，或是因为其他什么，最终守卫见孩子可怜，便给了孩子点吃食，让他不至于就此陪他母亲而去。……

 


 当时守城的守卫看见了这一幕，内心感到一丝酸楚。或许是因为守卫家中也有一个同逃荒孩子一般年龄的孩子，或是因为其他什么，最终守卫见孩子可怜，便给了孩子点吃食，让他不至于就此陪他母亲而去。


 那一年的扶周国，战火不断。又逢大旱，全国的粮食收成都不好，因此也就多了很多难民。无数人为了求生开始了逃荒、逃命之旅。孩子也是那浩浩荡荡逃荒百姓中的一人，不过大部分人都与孩子的父母一样，死在了逃荒途中，终究没能活过那一年春天。


 得以存活的孩子，终日在城里流荡，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为了活命，孩子经常去一些客栈酒楼那里蹲着，期待着能够捡一些客栈酒楼丢下的残羹冷饭。


 可即使是作为一个小乞儿也没有那么容易，由于逃荒人员太多，那一年宏周城城里乞丐的数量也相应的多了几番。据说他们内部还曾因为区域划分问题而大打出手了几次。往往为了能够分到酒楼客栈的区域，乞丐们总是要去争一争。而争夺地盘唯一所看的便只有实力，也就是看谁能打。也因为这样很多小乞儿和老乞儿都因没有足够的食物而饿死在了宏周城的街头。


 孩子是可怜的，不过也是幸运的。孩子虽然是城内乞丐争夺区域事件里的弱势者，不过孩子也是那不计其数中的逃荒人群中得以存活下来的少部分。


 对于很多人来说，仅仅只是能够活着就已经用尽了自己一生的福运。


 一天夜晚，孩子在一个名为燕雀楼的酒楼外孤零零的等候着，希冀着自己今天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不知是燕雀楼内店员太过好心，还是想着有个小乞儿在外面待着会影响自己家的生意，总之在孩子在外面蹲了一个多时辰后，有一个店员拿着几个馒头从门里面走了出来，店员目标明确，直奔孩子而来，店员将几个馒头丢给了孩子，摇摇手喊到“拿着这几个馒头，快走吧，快走吧。”


 孩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匆忙的点点头，随即便向黑夜里跑去。孩子跑到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正当孩子准备去吃刚拿到手的馒头时，孩子的后背突然受到一脚踢来。孩子顿时间就和手里的馒头一起摔了出去。


 “谁叫你去那个区域的，小杂种，你难道不知道那块区域是属于大爷我的吗，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去老子的地盘抢东西吃，不要命了是不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黑巷子里走出来骂骂咧咧的说道。


 男人弯下身去捡起那几个落在地下的馒头，随后立即狼吐虎咽的将一个馒头给吃进了肚子里，一边吃男人还一边骂骂咧咧。


 男人看见孩子双手藏在身后，紧紧的靠在墙边。男人大声喊道，“小杂种，伸出手来，是不是还藏了一个馒头。”男人叫孩子只是摇摇头并不将手拿出来。


 男人便再次一脚踢向孩子，孩子再一次倒去，被孩子紧紧握住的一个馒头已经小了一圈，不过馒头还是在孩子倒去以后被那男人硬扳开手抢去了。


 “咦，小家伙，力气还挺大啊。你放不放手。”男人再次打了孩子一下，就此夺去了孩子手中捏紧的馒头。


 失去馒头的孩子也没有再出去，只是躺在那个街道巷子里，安安静静的睡去。在孩子睡着之前，只有满天的星辰落入了孩子的眼睛。


 次日清晨，名为求知的书院里依旧书声琅琅，学童读书的声音充满了整个街道。


 不一会儿，书院大门里有一老者缓缓走出，老人来到了街道路口时，看到一衣衫褴褛的孩子呆呆的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


 老人向着那孩子走去，走到孩子身边时蹲下身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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