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瞬间的感动

 “我必须接受。”卓成压下心头的伤疼，此时历尽磨难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的少年，他果断地说：“我请你进来也不是商讨我现在的心情，而是这个方法是不是真的比穿越回过去有更大的把握。”


 卫斯理点头，通知外面：“米拉教授，有急事相商。”


 米拉进来，卫斯理问：“基于你对再生细菌的研究，你认为KK制出能在空气中传播的解毒剂可能吗？”


 米拉连忙回答：“完全可能，实际上我也曾想过这个方案，让KK来试制解药，但再生细菌最早的母毒样本已失，我没想到普修体内原来就是母毒，而且正如KK所说，能否实现在全球范围内快速传播是最大的难题，如果KK真的具备那种无限的能量，这完全是可行的，比穿越回去要可靠得多。”


 “KK已经同意牺牲自己来拯救地球。”


 米拉教授在胸前划下十字：“作为一个外星的，还不是纯粹的机械生命体，他的所为我深表敬意。”


 “那就只有一个问题，我们如何抓到普修。”卫斯理看看表：“我们只剩下29个小时了。我们根本上不了外星人的飞船。”


 卓成说：“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史天龙让齐格拉来找我们的目的是想借刀杀人，除掉齐格拉和普修，我们为什么不就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呢？”


 卫斯理眉头舒展：“对啊，我都差点忘了，我马上去布置。教授，马上查清齐格拉的所在地。”


 “不过史天龙在得到KK以前，是不会动普修和齐格拉的，尤其是普修，他还要靠他来制住那些外星人，而且，没有KK，他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他们两个。但如果失去KK，我们光得到普修又有什么用？”


 卫斯理说：“所以我们还需要耍一点小聪明。”


 五分钟后，齐格拉接到了卓成的回电：“我们同意交出KK。拜托你们拯救人类。”


 齐格拉说：“我们要的可不光是KK，还要他完全服从命令才行。”


 “我保证。”卓成说：“我不敢拿全人类的性命来冒险。”


 齐格拉很快把卓成的保证汇报给史天龙，史天龙笑道：“可以相信他，时间不多了，他们再犹豫可就没机会拯救世界了。告诉他们，把KK送到指定的飞船上。”


 齐格拉问：“那什么时候来接我？”


 史天龙说：“放心，马上。”


 当史天龙挂下电话，齐格拉忽然感到不安，他担心史天龙会不会理睬自己，但这时这种担心已来不及了，他只能寄希望于史天龙真的会念及从前的战友之谊。


 他没有想到，不久史天龙就单独联系了卫斯理和卓成：“两位，你们能这么爽快地答应我非常高兴，我会为拯救世界尽我所能的，你们不必再怀疑我，毕竟这时候全人类都是同盟。”


 “是的，我们别无选择。”卫斯理说：“不过，我们还是需要一点保证，史先生，你得给我们一个筹码，让我们有些希望，知道你不会对地球漠不关心。”


 “卫先生，你可真的难倒我了，你该知道我身无长物，我又不可能回地球，我交出什么能取信于你们呢？”


 “我们要普修和齐格拉。”


 “这我可就不好理解了。他们对你们有用吗？”


 “有，他们是你唯一的同盟，如果你失败了，你就会失去他们。”


 “我以为我在你们心目中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你认为我会在乎失去两个同盟？”


 “这同无情无义没有关系，无情无义的人也会害怕孤独，史天龙，这个筹码其实很够份量，因为你一旦败了，你就只能孤独地活在宇宙中，再也没有同类，再也没有对手，你也许可以活下来，但将从些面对永远孤独的代价。”


 卫斯理的话开始让史天龙想笑，他本来就想让普修和齐格拉死，免得同他争夺回到过去的唯一机会，想不到卫斯理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但他突然又有种害怕的感觉，卫斯理的话多少也触动了他的灵魂，的确，如果他万一失败了，万一没能回到过去，他就真的成了唯一的人类，那种独一无二的孤独，自己真的可以忍受吗？


 “怎么了？史先生，你在犹豫吗？”卫斯理听他久久不说话。


 史天龙这一刻心中绕过千百个念头，他第一次感到这种的冒险是史无前例的，他很可能真的面临失败后万劫不复的局面。但不管他有多少想法，他的计划已经定下了，他没有了退路，只能向前。他声音第一次出现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安：“好……我答应你。”


 结束了通话，史天龙对普修说：“你得去一趟地球。”


 普修不解：“为什么？”


 “他们想要你做人质。”


 普修面色一变：“人质？你打算牺牲我和齐格拉吗？我们还期待同你一起回归过去呢！”


 “只要得到了KK，我马上会救你们。”


 普修表情变得复杂：“史天龙，你该知道，我们从来没信任过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在最后一次利用我们。”


 “本来是的，但我刚才想法有些变了。”史天龙声音中出现难得的真诚：“如果我败了，我也会害怕寂寞，不管我是什么处境，我希望有人陪着我，哪怕只有一个人。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我保证，有任何机会，我都会把你救回来。”


 普修很吃惊，他不是吃惊于史天龙居然真的答应卫斯理，他此时还没猜到史天龙的主意，他吃惊的是史天龙这种说话的语气，有一种他从没有过的感觉，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他说的是真话，他需要他们。


 普修绝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傻瓜，他的智商也不亚于史天龙，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史天龙的动机，但这一刻，他实实在在地感到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滋长着，那是一种久违的东西，叫情谊。也许正是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没有去思考史天龙的真实目的，他答应了：“我去。”


 “普修……”史天龙忽然叫住了他，他想说什么，但张张口，却又摇头，他有一种预感，普修这一去，将是永别。


 普修像看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情景，史天龙居然热泪盈眶，这个自私一辈子，骄傲一辈子，疯狂一辈子的人，居然也有眼泪。


 “你……”普修怔怔地站在那儿。


 史天龙沉沉说道：“你一定要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保证性命。我的朋友。我们是个团队，缺一不可。”


 “我们……是个团队。”普修感到心头发热，他忽然发现这一瞬间虽然没有任何承诺，自己却愿意付出，就算明知危险，他也肯去，因为他从一个本应无情无义的人身上，感受到友情。


 “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也多加小心。”普修与他握住了手，从他们结盟以后，这是他们第一次握手，与从前那次不一样，这一次，握在一起的四只手，都是温暖的。


 史天龙对蒂娜说：“蒂娜小姐，要辛苦你一下了。”


 在史天龙扣押着科克和主舰的情况，蒂娜对史天龙的命令不得不从，就算没有了普修，但史天龙控制着武器系统，他依然有办法置其他外星人于死地。


 一艘小型飞船接近地球，在非人协会上空，双方交换，卫斯理带着KK前往太空，普修则留在了非人协会。由甘琳和一干战斗力出众的会员共同看守。


 主舰舱门打开，看到卫斯理走进来，史天龙笑了：“怎么来的不是卓成？”


 卫斯理伸出手来，上面KK在一闪一闪：“难道你要的不是他？”卫斯理眼睛瞄到史天龙手搭在主舰的武器系统上，此时能量转换已经完毕了，他也只能这样做，不然他控制不了这里的外星人。


 史天龙拿出一个金属容器，正是当初KK在游戏中时被分离开来装KK的容器：“为了保险起见，我得证明它是真的KK。”


 “只剩25个小时就是世界末日，我没时间同你玩手段了。史天龙，我希望你真能拯救世界。”


 “我会尽力而为的。你会发现你们的付出物有所值。”史天龙伸手去接KK。但卫斯理缩回了手：“那普修呢？”


 史天龙眼角一跳：“看来你猜到什么？”


 “想借我们的手来除掉普修和齐格拉，好让你独自享受穿越回过去的机会，这一招并不是很难看破，我惊讶地是你怎么瞒过他们，穿越只有一个名额的。”


 “我没有隐瞒，只是普修当时太忙，没听清楚外星人的话。”史天龙隐隐感到不妙，原来对方早看破自己的计谋，可他还不是太担心，就算看破了，对方也无计可施，现在世界已到毁灭的边缘，他不相信对方还能有什么时间来耍手段。


 “那太可惜了。”卫斯理说：“你很聪明，知道我们这时就算知道你有阴谋也拿你没办法，因为只有你有KK3022，不过你运气不好，你不知道KK还提供了一种方法，可以保住人类。”


 史天龙这下真的慌张了：“你不用吓我，预言的结果是KK计算的，它没可能改变自己的结果。”


 “那是从前，现在的KK有了人性，他愿意做出牺牲，这个因素从前可没包括在他的计算范围内，所以，未来很可能要改变了。”


 史天龙背脊开始冒汗，看到卫斯理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大感恐慌，奋力一伸手，想从卫斯理手上夺过KK。然而，卫斯理早就在等他心慌的这一刻，他故意说出这些就是要吓得他失去冷静。


 他手腕一翻，KK弹起，他的袖口居然藏着一个圆筒，砰！里面射出子弹，正中史天龙按在按钮上的手腕，那子弹威力奇大，史天龙惨叫一声，手腕被整个炸断。他终于发现自己失算了，他大吼一声，要扑过去用另一只手按按钮。但离他不远的科克拼力一撞，他一下被撞到墙角，人还没站直，卫斯理已一脚踏在他断手上，史天龙惨叫一声：“啊！”


 “史先生，你的冒险生涯该结束了。”


 KK飞到史天龙的脑袋上，蓝光一闪一闪。史天龙大叫：“卫斯理，你这样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你是在断送最后拯救世界的机会！”


 “就算是吧，但如果让世界毁灭还是让他落在你这样的人手上，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要前者。”卫斯理把他按在地上：“还有，我始终相信，人定胜天。”


 地球上，史天龙被击落的一刻，普修像感应到什么，霍然站起，但马上面前挡着一个人，是甘琳。普修手中弹出两根电鞭：“让我走！”


 “你是人质，你想破坏史天龙的承诺吗？”


 普修的感觉越来越不妙，大吼道：“让我走！”一鞭向甘琳击去。啪！甘琳身上弹出保护罩生生受这一鞭，毫不动弹，她的能力比普修更强。


 “还想反抗？”甘琳冷冷道：“从你接受再生细菌开始，你害了多少人，你早该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甘琳的话音一落，旁边的螳螂猎豹，寇天敌还有老费等人都逼上来，这些都是自徐夕开始就进入协会的会员，一想到徐夕的死，他们就怒火万丈。


 普修第一次感到恐惧，面对这些怒火万丈的人，他还想作困兽之半，大吼一声：“让我走！”但是，回应他的，是甘琳发出的蓝光闪闪的电网，还有所有会员疯狂的攻击。


 非人协会，传来普修长长的惨叫。


 远在非洲，接到非人协会邦德的通知，米拉教授成功得到齐格拉的所在地，特工们很快包围了那里，不久邦德传来消息：“齐格拉已被捕了。”


 卫斯理在太空中致电甘琳：“怎么样了？”


 甘琳脚下躺着被超能力电网捆得像大粽子一样的普修：“他果然想反悔，现在变成大粽子了。”


 “干得好。”


 科克站起来，对这突然的变化他很感意外：“卫先生，我们能知道怎么回事吗？”


 卫斯理伸出手：“交出KK3022，我会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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