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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败露


 庄景回到家里,问了母亲一句朱遥的夫人是谁,就将自己摊在床上,摊成了一个大字。


 这一摊就是两天,他都不敢出门。


 他怕自己一出门,就忍不住往朱家跑。


 直到过了大半个月,将那日的情形逐渐淡忘,他被潮气缠住的身心才逐渐温暖轻松起来。


 第二次遇到解召召,是在遇仙楼的后头。


 天色渐晚,女眷们已经成群结队的离去,解召召却独自在花丛中徘徊,一个小丫鬟跟她一起盯着地上。


 庄景盯着解召召,那一股潮意又卷土重来,黏住了他的脚。


 他这个毛头大小子慌张起来,脚下不动,手里却忙的很,不是摸头发就是扯衣襟,解召召若是再不看到他,他恐怕要当场开屏。


 解召召见了他,果然露出了笑,冲着他招手:“庄二哥儿,你怎么在这儿,吃过饭了吗?”


 庄景忽然变得不伶俐:“吃......没吃。”


 “那就是没吃,”解召召站在花丛里,“你年纪轻,眼神好,帮姑找个翡翠戒面,没镶牢,看花的时候掉里面了,找到了姑请你吃饭呢。”


 她一口一个“姑”,这男女本该避讳的事,也就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庄景立刻欢快的踏进了花丛里,撅着屁股找戒面。


 戒面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虽然没找回失物,解召召依旧要请庄景吃顿饭,让小丫鬟回府去报信,会晚归片刻,她便邀请庄景进了雅间。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雅间中也点上了灯火。


 门轻轻的关上了,窗外也悄悄的黑下去了,万籁虽还没有俱寂,但一些微小的声音,也不足道也。


 烛芯“噼啪”的爆了一声,解召召站起来,想去剪灯花。


 在走过去的空当,她被一张锦凳绊倒了。


 庄景的动作比思绪要快上一步,一把将拉住了解召召,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解召召两只手环住了庄景的肩膀,借势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她的胸就贴了他的身体,头颈就依偎在了他的肩膀上,通身是外物阻挡不住的柔软。


 庄景一颗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他并非没听过荤话,没看过话本,可那些都是徒有其表的东西。


 没有颜色,没有香气,硬邦邦冷冰冰,听的再多,看的再多,也敌不过这一刻的温香软玉在怀。


 他的手心出了汗,不敢动,一股火从腹部“轰”的一下往上烧,往下燎,几乎将他烧成灰烬。


 鬼迷心窍似的,他将环在解召召腰间的手,收的更紧了,低头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解召召的额头上。


 “庄二哥儿,我站稳了,你松开。”


 庄景听了解召召的娇声软语,这才忽然回了神,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解召召什么时候走的庄景不知道,他在雅间里一杯一杯接一杯的喝,想平息自己的心绪。


 可心里此时是狂风骤雨,他连倒酒的手都是哆嗦的,又如何能平息。


 仓惶地喝下一杯酒,他捂住了脸,脸是滚烫的。


 第三次和解召召见面,同样的让他记忆犹新。


 那是巨浪滔天一样的快乐。


 他和解召召都是风浪中的小船,唯一不同的是解召召是引领者,领着他在这潮水中来去自如。


 话到此处,他停下来,自嘲的笑了一声。


 “解姑娘,你聪明,你帮我想想,她真的丢了戒面吗?”


 究竟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他的痴、傻、爱、恨和一切疯狂,全都是从这一天起,从此之后,他变得面目全非。


 不必解时雨回答,庄景自己心里也有数。


 少年人的喜爱是不灭之火,而且没有顾忌,也没有保留,足够将一男一女都在这种火里烧成灰烬。


 庄景见解时雨不回答,自己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自嘲似的一笑:“我那时候,真是坠入了爱河,我有时候甚至感觉她能控制我的思想,以至于我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她的影子,她将我教导成了一个男子式样的她。”


 解时雨问:“朱遥是怎么起的疑心?”


 庄景脸色变了变,良久之后才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我差点在爱河里淹死了。”


 他说完,给自己倒了杯茶,压惊似的灌了下去。


 “朱遥那时候专心科举,怎么会起疑心,是解召召,她玩腻了,想摆脱我,我不识抬举......非要缠着她。”


 解召召约他夜晚相会,又和朱遥说有人轻薄她,朱遥守株待兔,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庄景从来没有那么恐慌过。


 他依稀能听到朱遥和朱家人的喊叫声,说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耳朵里轰隆隆做响,是他跑的太快,灌进耳朵里的风声。


 身上的零碎物件掉了一地他都没管,见到自己藏在街角的马,他飞身上马,抖了抖缰绳,也不敢喝马,只两腿一夹马腹,不辩方向的疾驰而去。


 马是好马,带着他狂奔而走,他的两只袖子全都灌满了风,高高扬起。


 天幕是青灰色的,日头久久不出,他的人也成了一个灰影子,并且从此灰了下去。


 他的少年时代,至此终结。


 解时雨问道:“朱遥既然没抓到你,又怎么会知道解召召是在和人通奸,最后弄到要杀她的地步?”


 “他傻,老子不傻,年纪虽然大,可是心眼......”庄景指了指心口,“他疑心解召召很久了。”


 朱老头子捡起庄景掉了一地的零碎,一样一样的想,最后凭借着香囊找到承恩伯府,并且从庄景口中问清了来龙去脉。


 “按律法,男女不以礼交,寄猳者,杀之无罪,任凭你们承恩伯府泼天的面子也无用,


 庄二哥儿少不更事,行差踏错,我不追究,你们自己严加管教,我们朱家行私刑,你们也只当不知。”


 这是朱家老头子的原话。


 事情就此败露。


 之后解召召“病死”,而他也去了侍卫亲军磨砺。


 去的匆忙,他甚至都没仔细打探过解召召是不是真的死了。


 平时和解召召纠缠的时候,他不觉得如何,可她一“死”,他就觉出了“痛”。


 是爱骤然消失之后,一颗心失落而带来的痛。


 自此之后,他一直在寻找新的、可以将他内心空洞填满的爱。


 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找,辗转来去,想要重新回到那汹涌的爱意中。


 然而解召召给他的过于深刻和强势,以至于他怎么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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