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超越神明

 冰雪女王的领域，位于血湖之北，而再往后就是高不可攀且漫无边际的冰峰，也就是冰凤凰所谓的家族故乡。


 炼辰回到这里大概花了五天的时间，记得他临行时，冰凤凰也说自己快要走了，如今一来一回十天已过，还当真是人去楼空。


 不过这道是顺了炼辰的心意，毕竟让冰凤凰替自己撑腰固然方便，可如此一来他这仇便算不得是自己亲自报的了。所以，炼辰将刘长春引诱至此，倒也真不是为了杀他，仅仅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你说的那个神殿就在这里面？”


 冰壁上开裂的缝隙外，炼辰正双手反绑着站在那儿，他的身后，正是一脸谨慎的刘长春。


 “没错。”炼辰略显虚弱的回答着，他这五天来几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水也喝得极少，早就已经有些虚脱了。而刘长春显然也正是要他这样，一来便于控制，二来可能是喜欢折磨别人的心理在作祟吧。


 “里面地方不大，只够一个人走，谁先谁后由你来定，不过我先说好了，里面可是有机关的，所以你要把我的手松开。”炼辰微微侧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后的刘长春。他知道，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现在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纵使你松开我，我也没那个能力逃。”炼辰大大方方的说着，又把头给转了回去，竭力用疲惫的身体调整着呼吸。


 他所做的这一切，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明显都是在怂恿刘长春。但即便刘长春看出了这一点，却又确实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毕竟都已经来到这儿了，金乌神剑早就被他视为了囊中之物。


 感觉到手部的灵力一松，炼辰终于可以活动一下被绑了五天之久的双手了，他活动着手指，让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并没有冒险操控灵力。


 “你先走。”


 刘长春再次发话，倒也依旧在炼辰的预料之内，所以他头都没有回，大摇大摆的就像裂缝中走了进去，然后……停住脚步。


 “怎么不走了？”先出现的是刘长春的疑问声，而紧跟着的就是他的骂娘声了，“这是个什么东西，炼辰！你以为这东西能护住你吗？”


 通往金乌神箭的试炼之路，可不是谁都能进得了的，已经达到阴阳印级别的刘长春，根本就没有进入的资格。


 “混蛋！你敢耍我！”


 炼辰慢慢转过身，看着洞穴外冒着风雪锤打着空气墙的老家伙，他的额头暴露着青筋，双手充斥着强大的灵力，却根本没有办法锤破空气墙。


 “别白费力气了，掌门，我忘记跟你说了，金乌神剑的认主是有境界限制的，你的境界太高了，不让进。”炼辰如同在玩一样说着然后快步向洞穴中走了过去，毕竟他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当缩头乌龟的，而是准备从最后一关的地方传送出去的。


 “站住！”


 恼羞成怒的喊叫是必不可少的，而对炼辰而言，只要当耳旁风一样满不在乎就行了，他甚至还特地转头回了一句：“站住，你当我傻呀？”


 “你找死！”刘长春怒吼着，他开始结印，开始唤起身体里另一部分灵力。紧接着，那些诡异的黑色花纹便再次攀上了他的身体，三柄黑色长剑从他身体周围浮现，刺进了空气墙之中。


 “靠，还真被刺破了。”炼辰在洞里头远远看着，即便三柄剑都被卡在了空气墙之中，但毫无疑问，它们确实突破了本来无法突破的界限。


 回想冰凤凰所说的话，三百万年前，暗灵神将也曾强行突破过空气墙，现在这情况也就不难判断了。


 “阴阳印级别就能强行突破了吗？”炼辰暗自想着，转头立刻跑了起来，不管刘长春最后能不能进来，他现在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所以必须赶紧赶路了。


 借助着此前的经验，炼辰较轻易的穿过第一关的冰笋，而就当他落于出口之时，一道黑剑就从入口处飞了进来，差点贯穿炼辰的后脑勺。


 “他进来了！”炼辰立刻就做出了这样子的判断，紧接着头也不回的向第二关赶去。


 而这时候，刘长春才刚进入洞穴，他同样在快速向前赶着，还扔出了众多黑剑。只是这试炼之路毕竟不同寻常，所以他的剑并飞不了多远，感知范围也极其的近。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这洞内一共就只有一条路，他倒也不用担心与炼辰错开。


 火凤燎原，寒风刺骨，环境恶劣，但好在刘长春多少也算是高境界的人了，因此还不至于因为温度变化而被烧死或者冻死。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第三关想要过去并不容易。


 飞雪满天，感知力又受到阻碍，刘长春敢说可以穿过这片雪原，却不敢说能够保证不漏过打算偷偷溜走的炼辰。


 “炼辰！我知道你在这里！故意把我引过来以为就能溜走？最好别让我抓住了，不然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刘长春大吼着，这一路走来，他的怒气已经消了几分，更多的还是兴奋和渴望，对把剑捅进炼辰身体里的渴望。


 而炼辰呢，理论上应该已经出去了才对，可实际上……他确实还在这儿。


 找了个冰窟窿，填了几块冰砖，又堆了些雪，他就这样潜藏在雪底下。倒不是他改了主意想要阴刘长春一把，而是他确实只能试着阴一把，或者偷偷溜走。


 究其原因，是因为炼辰忘记了，这第三关，当初他可是靠着养魂液才过去的。可如今，他手头可再没这样的东西了。不过心魂草和鬼火珠的效果还是在的，所以不考虑食物等因素，他在这雪地里窝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刘长春，他若是能过去，炼辰就可以原路返回偷偷溜走了，而他要是过不去，那么炼辰同样可以偷偷溜走，或者还可以给他来上几刀。


 总而言之，虽然事情与设想的不怎么一样，但是结果却应该出乎意料的好。


 出于保险起见，炼辰并没有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去感知周边的动静，而是索性在雪底里打坐起来，用耳朵去听周边的动静。


 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脚踩进雪地里的嗍嗍声，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就像是一份独特的乐谱，在这寒风呼啸中奏响了它自己的乐章，从起始，到**，再到……终结。


 当刘长春的呼吸声微弱到极点，然后又响起了重物坠地的声音时，炼辰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慢慢的爬出了雪底，循着声音放出感知力，然后尽可能小声的前进。


 “炼辰！”


 算是终于察觉到了炼辰的动静，刘长春一边大吼着，一边支起了自己年迈的身子。他背上的积雪正如他的头发和胡子一样白，在他起来的动作下缓缓滑落，又因为天上的飞雪而慢慢积攒。


 “死！”


 黑光闪烁，数不清的黑刃从四面八方刺向炼辰，直接把它扎成了一个刺猬。刘长春立刻就笑了起来，但是自始至终炼辰都没有挣扎一下，又让他脸上的表情逐渐趋于僵硬。


 紧接着他看清了，那根本就不是炼辰，只是一尊受灵力驱动的冰雕而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染上色彩的，但如今的它已然变回了原形。


 “你……”刘长春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环顾四周，又有四五个炼辰向他慢慢走了过来，他们在风雪中前进，仿佛是真人，又仿佛是冰雕，根本就看不分明。


 黑光再起，所有炼辰都被刺穿，刘长春忍不住大喘一口气，知道了这所有的都是假的。


 经过前面那耸立的冰刺和发射激光的花朵，以及想把人烧成焦炭的火鸟，刘长春本身就已经消耗了一小半的灵力。


 而如今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又无法像炼辰一样靠鬼火珠取暖，自然只能时刻用灵力隔绝着寒温，消耗也就更大了。所以他刚刚倒在雪地上是真的有些力竭，如今对付起炼辰来自然也变得有些有心无力。


 但是，刘长春可是阴阳印级别的灵力修炼者，又怎能败在一个聚灵期的后辈手上？尊严、仇恨，都不允许他就这样撤出这里，所以哪怕耗尽最后一口气，他也要杀了炼辰。


 “天灵归位！”在开启阴阳状态的前提下，刘长春又一次向主神借力，遍布黑色花纹的肌肤，立刻又染上了一层绿光。


 “炼辰，今天你和我，必须有一个人死在这儿！”双掌一合，又是散出了诸多黑刃，它们杂乱的射向四周，有些刺在了雪地里，有些刺在了刚成型的冰雕上，而有一些……


 “扑哧！”


 刺在人肉身上的声音和刺在冰上的声音可不一样，刘长春广撒网，终于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抓到了炼辰这一条大鱼。他化为一团黑雾，立刻就来到了炼辰身前，然后一拔拧下了他的脑袋。


 惊讶，呆滞。


 刘长春本来只是想拧断炼辰脖子的，可是他的脖子却异常的硬，一拧就碎，这种冰凉的触感，是冰雕无疑。


 后背，几道寒风袭来，虽被刘长春用立即展开的黑翼撩去大半，但还是有一根金针刺中了他的身体。一种酥麻之感传遍全身，不过基于刘长春动了，应该是没有刺中穴位才对，所以……


 “毒。”感受着全身上下的不适感，刘长春立刻运起灵力排毒，却看到炼辰从距他不远处的雪地里站了起来。


 “根据构成冰块的最小粒子的结构不同，即便是坚硬的冰，也能够变得像人肉一样柔软。”炼辰缓缓说着，算是在解答刘长春的疑惑，“我给你身上下的毒是我自制的，虽然不至于让你死掉，但让你的身体麻木还是能做到。”


 白光，从炼辰的身上发散而出，落在一边，化为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


 “你的灵力很强，但是这里所消耗的可不仅仅是你的灵力，还有你的灵魂，而我这只小家伙，刚好就喜欢吃人的灵魂。”


 “炼辰，你……”刘长春是不认得白玉噬魂蛛的，但麻木的身体，消耗殆尽的灵力，以及由于天灵归位而暴露的灵根，都将他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嘶——”小白发出象征着死亡的鸣叫，它张开嘴，从刘长春身上拉扯出一股半透明的浅白色气体，将他不断吞入腹中。


 刘长春原先可能还不懂，但如今灵魂一被小白吞噬，脸色立马就变了。他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视野也越来越暗，灵力就更不用说了，仅剩下的那一丁点也没有办法控制了，更别说排毒。


 “炼辰。”他叫着，干哑的声音就像被敲破了的鼓，隆隆作响却让人听不太清楚。


 “我在呢，掌门。”炼辰继续向前走着，他来到刘长春身前，将右手的金乌爪抵在了他的胸口。


 “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是明白自己这辈子已经走到头了，对于即将杀了自己的炼辰，刘长春却反倒豁达了起来。


 回顾此生，他会继承青峰门一派寻访圣土之州各地，为招揽炼辰不惜卖掉自己的孙女， 为招攒郝连城又不惜出卖炼辰，为守住晚年又再次把静儿当成酬码……


 他做了不少谈不上善举的事情，但确实当上了掌门，确实传承了青峰门，如果真说是什么导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山神选了连城却没选你，我想……他错了。”


 刘长春闭上了眼，感受着利爪贯穿自己的胸膛，以及耳边那依稀带着些伤感的声音。


 “是的，我必将超越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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