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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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不快去叫人，把王管事抬回去，记得替王管事找个大夫来看伤。”黎舒收刀入鞘，语气带着关切。
春桃又跑走了。
“既然是误会一场，把人抬回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代英姑姑开口了，古井般的脸上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可这一句话，已表明了她的态度。
王顺也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不敢跟代英姑姑还嘴，套拉着脑袋，没有再分辨。
一会儿来了几个小厮，七手八脚地抬走了王顺，婢女们都收了棍子往回走。
“谢谢代英姑姑。”黎舒知道代英是有意帮着她说话，觉得和这个冷面姑姑有了一份默契。
“侧妃客气了。”代英姑姑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更确切地说，是她握着横刀的熟练姿势，出了倚梅居。
目送代英姑姑出去，黎舒回到东厢房，吩咐金子加了几个菜，张罗着摆了一桌，又让春桃取了两壶酒来，索性让大家都围坐到一起。
她在北境就习惯了和普通兵士一起吃饭。父亲常说，行军在外，都是战场同袍，无需讲那么多三六九等的规矩。可是倚梅居这样主仆不分一起吃饭还是头一遭。
“侧妃，一年来，头一回觉得跟着您这么顺气！”金子喝了几杯酒，开始推心置腹，“那王管事当咱们是软柿子，欺负咱们不是头一回了，今日的事传出去，看以后谁还看欺负我们倚梅居！”
春桃一个劲儿地往她的碗里夹菜：“侧妃，您多吃点儿！”
静云躺在一旁的榻上，看着一屋子的热闹，咯咯地笑个不停。
经过了几日的相处，黎舒对这几个婢女都有了一些了解，倚梅居就数这三个丫头脑袋最灵活。
静云自不必说，自小跟着她，对她这位主子忠心耿耿，情同姐妹。金子以前是服侍刘璟起居的丫头，黎昭昔入府后被刘璟派到了倚梅居，对刘璟最熟悉，略通文墨。春桃性格直爽，腰粗膀子圆，是个适合练武的体格。
黎舒放下筷子，给三人各倒了一杯酒说：“从今日起，只要我在王府一日，就不会再委屈了你们。”
三个丫头又哭又笑，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地吃开了。
晚上，春桃服侍黎舒洗漱好，刚换上寝衣，卸下发簪，金子快步冲进屋来：“王爷……王爷来了！”
吉祥躬身一侧，披着貂毛大氅的刘璟走了进来。
黎舒预料到他会找她问话，但没想到他这么晚来了倚梅居。据静云说，他鲜来倚梅居，更不会晚上在此留宿。
这是黎舒对黎昭昔这个废物侧妃感到唯一满意的一点。
见主子坐着不动，金子忙替刘璟脱下大氅，道：“王爷请坐！”
刘璟在榻上坐下，目光投向铜镜里的女子，开门见山地问：“王顺被打折了一条腿，今日是怎么回事？”….
黎舒淡淡反问：“代英姑姑没有跟您说吗？”
“我想听你说。”刘璟自然是听代英说了，不仅是王顺一事，这位侧妃在院中带着婢女打拳，还会黎氏刀法和枪法！
黎舒知道此事只要一查，自然会有破绽，代英姑姑不知为何回护了她，但是她对刘璟却捉摸不透，索性实话实说，从静云被打一事开始，简单地说了一遍。
若不是刘璟冷落黎昭昔，她这个侧妃也不至于窝囊至此，要靠院子的婢女来抄家伙自保。
然而，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旧怨，她虽然占据了黎昭昔的身体和身份，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局外人。
她打王顺，不过是一个试探。
如今二皇子越王刘湛和四皇子太子刘恒斗得水深火热。太子刘恒有先天腿疾，一直不得皇帝喜欢，而丞相王晦是越王的岳丈，自然是站在越王的阵营，他的亲信辅国大将军崔雍是王晦的亲信，如今接管了黎家的北境，可想而知越王一方如虎添翼。
刘璟排行老六，外界传他和两个兄长关系都不错，黎舒不知道他站队在哪一方。但是，从王府的人事档案簿来看，他接纳了王氏和太子推荐入府的各一人入王府，都是做了管事，像是在无奈地把握着某种平衡。
如果刘璟没有倒向越王，如今王顺身残，以这个理由把他踢出府，至少解决了一个王氏的眼线。……
如果刘璟没有倒向越王，如今王顺身残，以这个理由把他踢出府，至少解决了一个王氏的眼线。
黎舒说完，静静地看着刘璟。
刘璟的神色有些复杂：“既是王顺理亏在先，此事我心里有数了。”
听这口气，是愿意替她把事情担下了，黎舒起身行了一个屈膝礼，“多谢王爷体谅！”
刘璟抬手：“起来吧。”
黎舒试探地问：“那王顺那边……王爷如何处理？”
刘璟道：“他既然折了一条腿，不能再干这个王府管事了。你不必再管他了。”
黎舒微微一笑，看来，果真如她所料，他不是越王一党，如今顺坡下驴了。
金子端来一些夜宵茶点，两人各吃了一碗粥，漱了口。
刘璟起身，缓缓走到屋角的黑漆锦瑟一旁，抚摸着琴弦：“很久没听你弹瑟了，不知今日能否听你弹一曲？”
弹瑟？！
黎舒暗自懊悔，是自己疏忽了，竟然没把这张瑟收起来。
幼时母亲教她弹琴，可惜她坐不住，父亲说北境军中长大的女子不必拘泥于这些闺秀才艺，母亲也就由得她去了。
这张瑟明日必须消失了。
黎舒起身，身子往旁轻轻一倒，春桃赶忙搀扶住，黎舒轻声说：“都这么晚了，我有些累了，改日再为王爷献上一曲，还请王爷早些回去歇息吧。”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金子一怔，抬眼瞄了一眼她们的侧妃。
她这是在撵客？！她要撵走王爷！她日盼夜盼的人来了，她竟然要撵走他！侧妃莫不是喝多了！
刘璟没有吭声，金子赶紧来圆场面：“王爷若是也累了的话，我去帮您拿寝衣……”
黎舒打断了她：“王爷这么好的体格，怎么会累！王爷还要坐会儿吗？不坐了是吧，春桃，快送王爷出门！”
刘璟离开了，黎舒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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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谈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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