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心之变
路途遥远，从南赶到西北，足足花费了一个月时间。易轻狂怕耽误时间，干脆连夜里都在赶路。这样一路下来，就算是战气修炼者，也不免疲惫。
士兵们数了数，一路上他们只睡了四个晚上，还是有人飞着飞着睡着了的情况下，也亏得空中没有障碍。轻狂不得已才下令休整。
轻狂也没办法，一个月时间变数太多。
也不知道秦浮空与明王大军到了西蒙山没有。按照她的预估，双方大军由南向北，由东向西，等到他们会师，怎么也要一个月。
他们不快一些怕是赶不上，早些去做些埋伏。而且，她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快一些，再快一些。
一路披星戴月，几乎自虐般的赶路，令易轻狂瘦了一圈。看在夏寒赋眼里，说不出的心疼。她甚至连忘记了明召天，都本能的守护他的国。
*
西蒙山地处朗明仙天西北，说是山，实际上是一处山脉，占地极广，山脉并不如何高耸，而是沟壑纵横，深约数十丈，人行在沟壑之中只能看到头顶一线天，行在沟壑之上，却会成为实打实的箭靶。有时候两人行走在平行的两条沟壑，可能连续几天都不知道己方不远处的旁边也有一人，也许两条沟壑渐渐并为一条，两人相遇，也许在沟壑并为一条之前，走了另一条岔路，永远也不知道曾和对方那么接近过。
沟沟壑壑有的互不相通，很有可能走了半晌却发现是死路一条。因此，西蒙山的沟壑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自然，平时走山脊上或者直接飞过去便不成问题。可军队要从此过，就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了。如果不是有西蒙山地图的话，则需要斥候先行试探。
而西蒙山之中，有一些开阔地域，那里地势低洼，平坦。俯瞰西蒙山，沟壑就像一条条深刻的线条，勾连着一个个低洼的圆点。而最中间，则是一个面积最大的平坦洼地。
由于地处西北，比明都气候要冷的多，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雪。此时的西蒙山，看起来白茫茫一片，空无一人，地面上的血没有一点被踩过是痕迹。
貌似没有人走过一般。
突然，沟壑旁陡峭的山壁动了动，细细看去才发现，山壁之上伏着的竟然是人！只是他们浑身白衣，偶尔露出的黑发正好和融雪后裸露出的山石一般，和周围雪景几乎融为一体，远远看去根本发现不了！
若说着寒冬怎么会行军打仗，则要牵扯到战气修炼者的身体素质上。这批人个个都在青阶之上，想要飞上山壁不在雪地里留下脚印简直是轻而易举，而战气修炼到一定程度辟谷都没问题，更不用什么军需粮草，这点寒冷对于常年训练的士兵们更不在话下。
“小可你小心着些！平时训练都白练了吗！丞相大人料定秦浮空的大军会经过这里，这才让我们埋伏在此，我们可是姚将军带出来的，这才能给我们这么艰巨的任务，别给我们丢脸！”小队长瞪着眼睛呵斥道，这个叫小可的新兵凭着青阶九段的战气，入伍之后没有怎么训练便加入了他的小队，更成了副队长，这可让从军五年的他看不顺眼了。
随后他又骂骂咧咧道，“呸！毕竟是新兵蛋子，战气高又怎么样！”他们不过隐匿在这里五日，这就受不了了？
那被骂的名叫小可的新兵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圆圆的脸显得漂亮，这一瞪丝毫没有威慑力，反倒又种说不出的风情。那小可想要开口骂回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没有开口。
她自从偷偷得知了那件事情后，便离家出走，走进了军营。
不错，她正是姚将军的女儿姚可儿。
那小队长见她不说话，当她是害怕了他，“也就是如今君王在外办事，不在朝中主持大局，又刚刚起了战事，要不然哪能那么容易让你当上副组长。”他是出生入死凭着军功当上小组长的，可偏偏有的人一来便能当上副组长，怎么能让他平衡？
此时的姚可儿似乎也收敛了平日里的娇纵脾气，不是因为她道行高到不在意旁人的话，而是此时他的话，刚好提起了她所忧心之事。这些话姚可儿可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咬了咬唇，朗明仙天对外说君王有要事办，无法抽身回到明都。可是她不傻，将军府出身的她耳濡目染了一些东西，对于这些风吹草动比旁人更加敏感。
要事？朗明仙天腹背受敌，有什么事能比守护朗明仙天更加重要？说有要事办她根本不信。他去了药师协会为易轻狂拿草药，易轻狂也随后赶去，可现在回来的，只是一个失忆的易轻狂！那她的召天哥哥又在哪里？
她想找到易轻狂好好问清楚，可易轻狂马不停蹄带人平乱去了，让她扑了个空。随后，她便无意中听到了他爹爹的话。她不敢相信，她的父亲，朗明仙天的大将军，居然和秦浮空有联系，甚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她便逃了，明召天失踪，她爹的事，都她心乱如麻，躲了三天，想了三天，终于决定参军。起码能知道她爹的动作，希望赶得及阻止，而且，若是召天哥哥出现，应该是在战场上吧？她应该能帮得上忙。
有时候女人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旁边隐藏的士兵们同样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都没有为她说话。谁会为一个新兵得罪他们队长？况且他们也不服气。
而她的父亲姚将军那边，则为她的去向深深担忧着。
此时他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之内，鬓边白发丛生，竟是老了许多。他手里拿着军情快报，目光却越过纸张盯着虚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明召天既然已经容不下姚将军，姚将军何苦要为朗明仙天卖命？”
“哼，你不必蛊惑我，我与君王相处融洽，不必你来操心。”
“哦？融洽？那为何明召天不娶对他一往情深的姚可儿，反倒要娶一个瞎子？难不成是怕姚将军手握重兵大权，若娶姚家人，将来的子嗣必然亲近姚家，外戚专权，一个不慎，便是倾国之祸……”
“住口！”男人的话刚好说中姚谦的痛处，他一生只得一个女儿，对她宠爱有加，恨不得将月亮摘下来给她。而她偏偏对明召天死心塌地，本想着明召天能给女儿幸福，可现在杀出一个易轻狂。看着女儿爱而不得的痛苦，他连带着易轻狂恨了进去，至于明召天，他是不敢的。
“姚可儿对明召天死心塌地，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何况……这流水如今也消失了呢。”
姚谦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
“怎么，不信吗？”男人笑了笑，修长的手一翻，便出现了一颗能量镜石。这并不是启动诛杀阵的那一对镜石，但传回的影像却被他保留了起来。
空气中清晰的显示出药师协会的一幕，直到明召天被诛杀阵笼罩。
姚谦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这……这是乾坤逆诛杀阵！”
男子含笑不语。
“你竟然杀我我朗明君王！”姚谦怒气冲天，凝聚战气就要动手，可男人轻描淡写的一挥袖，便瓦解了他凝聚的战气。姚谦心下大骇。
“声音可以再高一些，我不介意整个中州都知道他们君王已经死了。”
姚谦自知不敌，心中生出恐惧感，他现在在和自己商量，若是不顺着他的意思，恐怕他的命难保。想到这里，他浑身一个冷颤。
“明召天猜忌重臣，令人寒心。而没有了明召天的郎明仙天，早晚会是我浮空领的囊中之物。姚将军，你是个聪明人，当知道审时度势。是做封疆藩王，还是做亡国之臣？”
封疆藩王！姚谦又一震，他这是许诺了？
“你不会想要张扬明召天的死讯。”姚谦冷笑，“明召天死了，明王就是唯一的继承者，若明王知道了这点，恐怕就要调转枪头攻打你浮空领了。”
“我说过，姚将军是聪明人。”他不叫君王却叫明召天，看来是有决定了，“姚将军可是有主意了？”
姚谦点头。他同样不希望明王知道消息，只有起了战事，他才能从中为自己谋夺更大的利益。
他丝毫没有怀疑明召天的死讯。朝中左右相都隐瞒着，之说明召天有要事办，可他还是感到不妥。
“浮空领不会亏待姚将军。”男人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突然，男人的目光一转，望向门缝。
门外，是一双震惊的眼睛！
姚谦的目光渐渐找回了焦距，重新定在了那薄薄的纸张上。是传还是不传？他不是早有决定了吗。
只是他忘不了女儿震惊中带着失望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派人寻找却毫无音信，定是她故意躲着他。
可儿，若是你知道了明召天已死的消息，你怎么受得了？明召玉恐怕也容不下他，到时候他女儿怎么办？
有生之年，为父能留给你的，不过是这半生功绩换来的权柄。藩王，权且留给你罢。没了爱，你怎能再失去其他？
姚谦的眼神坚定了起来，他要为女儿大一片天下，为她遮风挡雨！哪怕受后人唾骂，哪怕毁了这半生功绩，哪怕沦为他人棋子！
姚谦坚定的抬手，将那记载军情的薄薄纸张伸向烛台，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飞灰。
士兵们数了数，一路上他们只睡了四个晚上，还是有人飞着飞着睡着了的情况下，也亏得空中没有障碍。轻狂不得已才下令休整。
轻狂也没办法，一个月时间变数太多。
也不知道秦浮空与明王大军到了西蒙山没有。按照她的预估，双方大军由南向北，由东向西，等到他们会师，怎么也要一个月。
他们不快一些怕是赶不上，早些去做些埋伏。而且，她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快一些，再快一些。
一路披星戴月，几乎自虐般的赶路，令易轻狂瘦了一圈。看在夏寒赋眼里，说不出的心疼。她甚至连忘记了明召天，都本能的守护他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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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山地处朗明仙天西北，说是山，实际上是一处山脉，占地极广，山脉并不如何高耸，而是沟壑纵横，深约数十丈，人行在沟壑之中只能看到头顶一线天，行在沟壑之上，却会成为实打实的箭靶。有时候两人行走在平行的两条沟壑，可能连续几天都不知道己方不远处的旁边也有一人，也许两条沟壑渐渐并为一条，两人相遇，也许在沟壑并为一条之前，走了另一条岔路，永远也不知道曾和对方那么接近过。
沟沟壑壑有的互不相通，很有可能走了半晌却发现是死路一条。因此，西蒙山的沟壑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自然，平时走山脊上或者直接飞过去便不成问题。可军队要从此过，就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了。如果不是有西蒙山地图的话，则需要斥候先行试探。
而西蒙山之中，有一些开阔地域，那里地势低洼，平坦。俯瞰西蒙山，沟壑就像一条条深刻的线条，勾连着一个个低洼的圆点。而最中间，则是一个面积最大的平坦洼地。
由于地处西北，比明都气候要冷的多，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雪。此时的西蒙山，看起来白茫茫一片，空无一人，地面上的血没有一点被踩过是痕迹。
貌似没有人走过一般。
突然，沟壑旁陡峭的山壁动了动，细细看去才发现，山壁之上伏着的竟然是人！只是他们浑身白衣，偶尔露出的黑发正好和融雪后裸露出的山石一般，和周围雪景几乎融为一体，远远看去根本发现不了！
若说着寒冬怎么会行军打仗，则要牵扯到战气修炼者的身体素质上。这批人个个都在青阶之上，想要飞上山壁不在雪地里留下脚印简直是轻而易举，而战气修炼到一定程度辟谷都没问题，更不用什么军需粮草，这点寒冷对于常年训练的士兵们更不在话下。
“小可你小心着些！平时训练都白练了吗！丞相大人料定秦浮空的大军会经过这里，这才让我们埋伏在此，我们可是姚将军带出来的，这才能给我们这么艰巨的任务，别给我们丢脸！”小队长瞪着眼睛呵斥道，这个叫小可的新兵凭着青阶九段的战气，入伍之后没有怎么训练便加入了他的小队，更成了副队长，这可让从军五年的他看不顺眼了。
随后他又骂骂咧咧道，“呸！毕竟是新兵蛋子，战气高又怎么样！”他们不过隐匿在这里五日，这就受不了了？
那被骂的名叫小可的新兵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圆圆的脸显得漂亮，这一瞪丝毫没有威慑力，反倒又种说不出的风情。那小可想要开口骂回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没有开口。
她自从偷偷得知了那件事情后，便离家出走，走进了军营。
不错，她正是姚将军的女儿姚可儿。
那小队长见她不说话，当她是害怕了他，“也就是如今君王在外办事，不在朝中主持大局，又刚刚起了战事，要不然哪能那么容易让你当上副组长。”他是出生入死凭着军功当上小组长的，可偏偏有的人一来便能当上副组长，怎么能让他平衡？
此时的姚可儿似乎也收敛了平日里的娇纵脾气，不是因为她道行高到不在意旁人的话，而是此时他的话，刚好提起了她所忧心之事。这些话姚可儿可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咬了咬唇，朗明仙天对外说君王有要事办，无法抽身回到明都。可是她不傻，将军府出身的她耳濡目染了一些东西，对于这些风吹草动比旁人更加敏感。
要事？朗明仙天腹背受敌，有什么事能比守护朗明仙天更加重要？说有要事办她根本不信。他去了药师协会为易轻狂拿草药，易轻狂也随后赶去，可现在回来的，只是一个失忆的易轻狂！那她的召天哥哥又在哪里？
她想找到易轻狂好好问清楚，可易轻狂马不停蹄带人平乱去了，让她扑了个空。随后，她便无意中听到了他爹爹的话。她不敢相信，她的父亲，朗明仙天的大将军，居然和秦浮空有联系，甚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她便逃了，明召天失踪，她爹的事，都她心乱如麻，躲了三天，想了三天，终于决定参军。起码能知道她爹的动作，希望赶得及阻止，而且，若是召天哥哥出现，应该是在战场上吧？她应该能帮得上忙。
有时候女人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旁边隐藏的士兵们同样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都没有为她说话。谁会为一个新兵得罪他们队长？况且他们也不服气。
而她的父亲姚将军那边，则为她的去向深深担忧着。
此时他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之内，鬓边白发丛生，竟是老了许多。他手里拿着军情快报，目光却越过纸张盯着虚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明召天既然已经容不下姚将军，姚将军何苦要为朗明仙天卖命？”
“哼，你不必蛊惑我，我与君王相处融洽，不必你来操心。”
“哦？融洽？那为何明召天不娶对他一往情深的姚可儿，反倒要娶一个瞎子？难不成是怕姚将军手握重兵大权，若娶姚家人，将来的子嗣必然亲近姚家，外戚专权，一个不慎，便是倾国之祸……”
“住口！”男人的话刚好说中姚谦的痛处，他一生只得一个女儿，对她宠爱有加，恨不得将月亮摘下来给她。而她偏偏对明召天死心塌地，本想着明召天能给女儿幸福，可现在杀出一个易轻狂。看着女儿爱而不得的痛苦，他连带着易轻狂恨了进去，至于明召天，他是不敢的。
“姚可儿对明召天死心塌地，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何况……这流水如今也消失了呢。”
姚谦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
“怎么，不信吗？”男人笑了笑，修长的手一翻，便出现了一颗能量镜石。这并不是启动诛杀阵的那一对镜石，但传回的影像却被他保留了起来。
空气中清晰的显示出药师协会的一幕，直到明召天被诛杀阵笼罩。
姚谦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这……这是乾坤逆诛杀阵！”
男子含笑不语。
“你竟然杀我我朗明君王！”姚谦怒气冲天，凝聚战气就要动手，可男人轻描淡写的一挥袖，便瓦解了他凝聚的战气。姚谦心下大骇。
“声音可以再高一些，我不介意整个中州都知道他们君王已经死了。”
姚谦自知不敌，心中生出恐惧感，他现在在和自己商量，若是不顺着他的意思，恐怕他的命难保。想到这里，他浑身一个冷颤。
“明召天猜忌重臣，令人寒心。而没有了明召天的郎明仙天，早晚会是我浮空领的囊中之物。姚将军，你是个聪明人，当知道审时度势。是做封疆藩王，还是做亡国之臣？”
封疆藩王！姚谦又一震，他这是许诺了？
“你不会想要张扬明召天的死讯。”姚谦冷笑，“明召天死了，明王就是唯一的继承者，若明王知道了这点，恐怕就要调转枪头攻打你浮空领了。”
“我说过，姚将军是聪明人。”他不叫君王却叫明召天，看来是有决定了，“姚将军可是有主意了？”
姚谦点头。他同样不希望明王知道消息，只有起了战事，他才能从中为自己谋夺更大的利益。
他丝毫没有怀疑明召天的死讯。朝中左右相都隐瞒着，之说明召天有要事办，可他还是感到不妥。
“浮空领不会亏待姚将军。”男人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突然，男人的目光一转，望向门缝。
门外，是一双震惊的眼睛！
姚谦的目光渐渐找回了焦距，重新定在了那薄薄的纸张上。是传还是不传？他不是早有决定了吗。
只是他忘不了女儿震惊中带着失望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派人寻找却毫无音信，定是她故意躲着他。
可儿，若是你知道了明召天已死的消息，你怎么受得了？明召玉恐怕也容不下他，到时候他女儿怎么办？
有生之年，为父能留给你的，不过是这半生功绩换来的权柄。藩王，权且留给你罢。没了爱，你怎能再失去其他？
姚谦的眼神坚定了起来，他要为女儿大一片天下，为她遮风挡雨！哪怕受后人唾骂，哪怕毁了这半生功绩，哪怕沦为他人棋子！
姚谦坚定的抬手，将那记载军情的薄薄纸张伸向烛台，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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