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有理不在声高（一）
前朝唇枪舌剑火花四射，内廷东宫里却是一片祥和。朱厚照一边溜达着，一边口中不停说到：“采臣独自一人走近兰若寺中，见到处房倒屋塌破败不堪，唯有正殿还算整齐，于是他迈步进殿却发现这大殿之内异乎寻常的干净整洁。”
“殿下，此处不妥。既是破庙怎会有干净整洁的去处？”
“承恩，你有没有仔细听，别处皆破败唯有此处整洁，如你是宁采臣你会怎想？”
“我会想这一定是有人居住。”
“对呀，如果是无人居住又是如此整洁你会咋想？”
“事非寻常必定有妖，有妖怪。殿下，我明白了。”
“哈哈哈，承恩就是聪明。记住，以后写书必须把自己想象成书中的人物，这叫代入。”
“明白了，殿下继续。”
吴承恩从跟了朱厚照之后，就换了身小号飞鱼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内廷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把吴承恩变成太监，朱厚照怕自己挨雷劈，而且也舍不得。这将来是有用的人啊，怎么能太监呢。所以他就把吴承恩补进锦衣卫，把他变成了自己的贴身小侍卫。不过小吴是干不了啥力气活的，年纪小嘛。只好成了朱厚照的书童，把秀荷解放了出来。朱厚照为此还苦恼了一阵子，历史上记载正德皇帝好娈童是不是就这么来的呀，这不扯嘛我这是培养大神呢。
朱厚照正要继续剽窃，刘瑾跑了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那班大臣围着陛下要求陛下下旨取缔文化艺术中心，还说要取缔四社。陛下推脱不过请殿下当朝廷辩。”
“呵呵，这是要掐尖呀。也是孤最近风光无限他们嫉妒了，这帮士大夫们，可以喝花酒狎妓，可以吟唱艳词。却不准我提高大明百姓的艺术欣赏水平，难道那张遮羞布就那么让他们痴迷吗？难道这就是士大夫阶层的道貌岸然吗？呵呵，好哇，那孤就会会他们。是不是谢迁刘建领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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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是他俩，殿下将来登基称帝一定要把这俩撵出朝堂。”
“呵呵，不急不急。老刘你这就是太子不急太监急。走，咱们去见识一下大明文官的风采。”
刘瑾道：“奴不也是为殿下着急吗？看着那帮人肆意诽谤殿下奴心中不是滋味。”
“老刘，你是个好太监，将来孤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办，现在赶紧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帮着孤对付这帮以嘴为生的家伙。”
“好，奴这就想办法，只要点下能高兴奴就是死了也愿意。”
“晦气，什么死不死的，都给我好好活着。孤不让你死，你想死也死不成。”
“殿下~~~，奴一定为殿下鞠躬尽瘁。”
“别废话了，也别糟蹋诸葛武侯，被杨师听见少不了要打你板子的。”
“是是是。”
“承恩跟着，孤带你见见世面。钱宁、蓝星也跟着。”
奉天殿内群臣正在向弘治帝汇报政事，那些完了事的大臣也不走，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今天是太子殿下首次廷辩，这是不能错过的。李东阳看看谢迁刘健身边那一帮子大臣，再看看自己身边只有曾鉴一人，他很想把站在中间左右逢源的闵珪拽过来，朝堂上能为太子说话的人太少了，真应该把廷和早些找回来安排个要职，虽说不一定能起决定作用，但至少比现在这势单力孤强一些吧。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李广的喊声，朱厚照领着刘瑾、钱宁、蓝星还有吴承恩走进奉天殿。
“儿臣拜见父皇。”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应有的礼节还是保持的很好，弘治帝满意的点点头说：“照儿，父皇宣你上殿是因为几位爱卿对你的文化艺术中心颇有非议，父皇想让你和几位爱卿当庭对辩。所话说话不说不透，理不讲不明。孰是孰非只有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让所有人都明白你的想法和目的才好。这些爱卿都是国之重臣，帮你参详一二也是应该，我儿不要因此懊恼才是。”
“儿臣明白，不知是哪位大人对孤的做法有所质疑。”
谢迁第一个蹦出来说到：“殿下，臣对殿下的做法不敢苟同。我朝自开国以来就将四民划分清楚，尊卑秩序井井有条。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朝之所以能长治久安其功皆自于此。殿下如今开设的所谓文化艺术中心，我等闻所未闻。其所置四社和戏班子有何区别？如今京畿之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皆沉迷于此，读书人不静心读书，却卖弄文墨写一些话本谋利，这与圣人教诲背道而驰。那些伶人本是贱户，如今因为太子殿下的缘故，他们登堂入室名声彰显。长此以往就会造成四民秩序混乱，百姓追逐名利，这是动摇国本。因此臣建议太子殿下取缔文化艺术中心和四社，还我朝朗朗乾坤，殿下也应该静心读书参详圣人之道，不可再沉迷于靡靡之音当中荒废学业。”
刘健：“谢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
四部尚书一起说：“臣等附议。”
朱厚照看看眼前的形势，敌众我寡呀这是。己方无论是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和对方不对等，而且你不能指望李东阳和曾鉴挑明了支持自己，那样的话他俩就会被众人孤立，这不利于厚照将来治国理政。所以，现在就只能靠自己。
朱厚照想了想说：“谢大人所言听似有道理，实则不然。方才谢大人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是廷辩就要辩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要讲求秩序，不能谁想说就说那样的话孤一张嘴绝对说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孤建议你我双方分成正反双方，孤为正方你等为反方，逐个答辩，这样次序不乱。请父皇做为主裁，再请李东阳大人和我老师做副裁不知谢大人意下如何？”
“陛下主裁毫无问题，但是副裁不应有你我双方的人参加，这样才公允，臣建议有闵珪大人担任副裁。再推举一个站在公正立场上的人担任副裁。”
谢迁之所以这样说是有目的的，弘治帝是太子的亲爹，爹不向着儿子说出去谁信，所以两位副裁必须不偏不向，所以谢迁把双方的人都排除在外选了闵珪。那另一个人选就不好说了，这朝堂上几乎都是和刘健谢迁一条心的，那些武将被自动排除了。武夫嘛懂得啥道理，无论是谢迁还是其他文官都是这样想的。
“那谢大人以为谁当另一位副裁合适？”
谢迁转脸看看，有心把自己的人拉上来，但是刚才他已经说了双方的人都不能当副裁，此时就不好出尔反尔了。正踌躇间谢迁忽然看见奉天殿外广场上一个小官正领着人走过，谢迁立即跑到奉天殿门外高喊：“那谁，你过来。”
小官一看当朝阁老召唤立即跑了过来。
“下官光禄寺署丞叶良辅叩见大人，不知大人召唤下官有何要事？”
“嗯，今天本官和太子殿下廷辩，请你来当副裁。”
“啊？下官才疏学浅干不了这个差事呀。”
光禄寺是管理祭祀和宫顶饮食的官署设寺卿少卿和署丞，谢迁见这叶良辅年纪不大，相貌堂堂气质不凡，想必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于是谢迁小声说：“只要你不偏不向，能让太子取缔文化艺术中心和四社就是大功一件，本官保你今后飞黄腾达。”
“多谢大人，全凭大人吩咐。”
“好随我来。”
谢迁领着叶良辅走进奉天殿，叶良辅拜见弘治帝之后正式成为本次廷辩的副裁。
闵珪：“奉陛下旨意，今天在奉天殿进行廷辩，正方代表太子殿下。呃殿下您还有其他同伴吗？”
“这个，承恩算一个。”
“好，正方代表太子殿下，锦衣卫小旗吴承恩。反方代表刘健大人、谢迁大人、马文升大人、张升大人、韩文大人、刘大夏大人。廷辩所议之事：该不该取消文化艺术中心。请正反双方按顺序各抒己见，注意措辞，不得进行人身攻击，侮辱谩骂，更不得拳脚相加。如有违反立即取消资格，现在廷辩开始。你们双方谁先发言？”
朱厚照冲谢迁拱拱手说：“几位大人位高权重，又是博学多才的前辈，孤应当尊重几位大人，就请几位大人先说吧。”
朱厚照也明白，和这些重臣斗嘴皮子那纯粹是找虐。这些人只要一开口就会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你连插嘴的功夫都没有，所以先说后说是一回事，那还不如干脆让他们先说呢。
谢迁做为反方主辩当仁不让开口说到：“请殿下取缔文化艺术中心以及四社，恢复国朝秩序，让读书人能够安心读书。”
“对。请殿下取缔文化艺术中心以及四社，恢复国朝秩序，让读书人能够安心读书。”
刘健等人立即大声附和，这声音整齐划一声震朝堂。这是大明朝廷中最具权威的几个人的声音，六位如同上马出征的大将军一样，那气势实在是令人震撼。李东阳心中一沉，暗道：“完了，太子年幼哪见过这等阵势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看他身边的那个锦衣卫小旗吓得都哆嗦了，唉。”
承恩还小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等场面，没被吓趴下已经是很不错了，他不由自主的拉拉太子的袖子。
“承恩莫慌，须知扬长避短才是取胜之道，咱们不跟他们掉书袋子，咱们跟他们玩新鲜的。那丛书的内容都还记得吗？”
“记得。”
“好，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朱厚照挺起胸膛面无惧色嘿嘿一笑说：“列为大人，有道是有理不在声高。各位大人这样一起喊叫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还是一个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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