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大雪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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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京都各个菜市口的告示栏便贴出了告示，说国师卜算天有大雪，百姓当提前做好准备，以规避灾害。
另有数匹快骑，飞驰京都周边各地通报，让各地州府提前做好预防。
“若有大雪，明天应该没什么客人了。”苏蓉指挥小厮将门头搭起的试吃摊收了。
“好在茶楼是新修缮的，不用担心屋顶瓦片会被大雪压坏。”
放眼整个京都，街坊楼市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雪忙碌着。
“那苏姐今晚早点打烊吧，我瞧着这天阴沉沉的，压的人有点喘不过气，保不齐一会就下了。”邱玉珂一边说着一边上了马车。
苏蓉门口笑着点头：“好，明日若真有大雪，姑娘正好在家睡个懒觉。”
说起懒觉，她还真就很久没体验过了。
“叮嘱留守的小厮注意炭火，也不要为了取暖把门窗关的太严实。”
“知道了三姑娘。”
入冬天黑的早，好像才吃过午饭，这天就以看得见的速度黑下来了。
离开茶楼的时候天色还早，到了平吉巷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门房小厮在门口挂上了灯笼，瞧着三姑娘的马车回来了，有的去搬下马凳，有的迎上来牵马。
三姑娘辅一下车，佩奇就将一件厚重的斗篷给她披在了身上。
冲佩奇招招小手，邱玉珂道：“国师府那两个暗卫还在保护我吗？”
“姑娘，一直都在。”
“你跟他们说，我既在家就没什么危险了，今夜恐有暴风雪，让他们先回去歇着吧，别着凉了。”
佩奇稍一点头，纵身跃上墙头，又一个旋身，不见了。
门房小厮惊了个目瞪口呆：“佩奇姑娘这是去哪了？”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邱玉珂，她并不震惊于佩奇的轻功，而是震惊于大变活人之术。
她一度怀疑所谓的暗卫一定不和她处于一个世界，否则为什么她从来都毫无察觉！
拍拍胸口抚平情绪，她先去前院找方氏打招呼。
前院的丫鬟说夫人去松鹤堂了，想到自己也好几日没去看望奶奶了，便又改道去了松鹤堂。
一路上看到有护院正搭着梯子修缮松动的瓦片，小厮抬着一卷卷油纸去柴房，防止落雪柴湿难烧。
到了松鹤堂也同样忙碌，松鹤堂内的花圃里种着花花草草，此时也被搭起了架子，盖上油布防止落雪冻伤。
丫鬟见她来了，一脸殷切的挑开棉布帘子道：“老夫人，三姑娘来了。”
探头进去，只看到邱老太太一个人坐在榻上挑选针线：“呦，三丫头？”
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放下针线，伸手招呼她过来：“听说你茶楼生意忙碌，你一个姑娘家整天早出晚归的，可别累着。”
“我怎么叫累呢，可比您当年做生意的时候轻松多了，现在雇的人多，轮不到我亲力亲为。”
老夫人揽她在怀，抚着她的鬓发笑道：“我是真没想到啊，咱们三姑娘还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你大伯家里手把手教的那几个姑娘也都不如你呢。”
“我就是歪打误撞，大伯是做大生意的，我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老太太心花怒放：“都好，都好，等你大伯来了，你们正好可以聊聊。”
“算算日子，近几日也该进京了。”方氏一边说话一边从外头进来，风风火火的，带进来一身的冷气。
“别被大雪阻在路上，那可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娘！”邱玉珂屁颠儿的迎上去，往老娘怀里蹭了蹭：“找你半天了呢！”
老夫人看着乐呵：“还是跟娘亲！”
方夫人举着手道：“起开，起开，我这一手的煤灰，别一会弄脏了你的衣裳。”
“娘，你忙什么呢？”
“给老太太挑了些无烟的银碳，搬进来！”
小厮抬着两筐炭送进屋，丫鬟将炭炉子上热水倒进铜盆里，调好温度让方氏净手。
“国师说有大雪，想必是极大的，好在先前囤了炭的，这会儿京都炭比金高，府里还有你早先囤下的粮油米面，这倒不着急采购。”
“我那是做点心用的！”
方氏没好气道：“大雪封路，谁还去买你的点心？”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我已让厨房做‘饭遭殃’去了，雪后菜价上涨，还是多吃点肉吧。”
“不愧是娘！想的周到！”
“这也是为娘多年来的生活经验，你多学学，日后到了夫家能用得上。”
说起这个……邱三姑娘又扭捏开了：“娘，你真是的，讨厌~”
方氏想赏女儿一个巴掌，奈何老夫人在场，怕她护短。
邱老夫人道：“方才还叮嘱三丫头不要累着，你倒先忙活起来了，事无巨细都让你去打点，那底下的人做什么？你还亲自拣炭？你是一家主母不是山寨里的……”
自觉失言了，老太太只得闭嘴：“总之，别累着了。”
“是是是，您老万福安康咱们做儿女的就放心了，累点就累点，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大哥不知能不能在玉嘉成婚前赶到。”
老夫人也很是忧心长子，他拖家带口的来参加大侄子的婚礼，顺带过年。
本来欢欢喜喜的一件事，若是路上遇到暴风雪，再加上封路难行，这一家人还不知这年要怎么过呢。
老夫人叹了口气：“时常派人出城打听着就是。”
方氏道：“天天派小厮城门口守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回报，咱们也好出城去接。”
“也好。”
方氏又道：“一会送晚饭过来，老太太就别去前院吃了，用了饭早点休息，烧炭的时候丫鬟们都警醒着些，门窗留好缝隙。”
伺候的丫鬟屈膝应是，方氏又问邱玉珂道：“你呢？再跟祖母说会话？”
“我就是许久未见祖母了，来给祖母问个安，回去还得叮嘱院里的人别做太多糕点。”
老太太道：“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可坐的。”
方氏和邱玉珂一道出了松鹤堂，佩奇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等在门口。
佩奇摇摇头，她知道，必是那两个暗卫不肯离去。
也罢，他们听命于明净川，她的话肯定不起作用。
女儿挽着娘的胳膊，前后左右丫鬟拎着灯笼照路，方氏打了个呵欠，呼出一口白气，安静的廊下只有众人的脚步声窸窸窣窣。
“娘，你才嫁给爹的时候，奶奶就这么喜欢你吗？”
黑暗中的方氏翻了个白眼：“她当时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既想要你爹借着我娘家的势力飞黄腾达，又觉得我粗鄙不是千金小姐。”
果然有故事啊！她就知道！
身世坎坷的千金小姐，被恶婆婆欺侮多年，含恨半生什么的才应该是娘的剧本才对！
“那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母慈女孝的呢？”
方氏吸了一下鼻子，又砸了咂嘴，最终叹了口气。
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
“忘了。”
“嗯？”邱玉珂以为她没听明白自己的问题。
“娘，我是问……”
“知道，不记得了，事情过的太久，忘了。”方氏模棱两可的带过，似乎不想多提，又对她道：“你想在我院里吃饭还是回渡云轩？”
邱玉珂往她怀里蹭了蹭：“当然想陪着娘了，爹回来了吗？”
“回了，这会儿应该在书房吧。”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前院正厅，瞧着大哥院里的小厮正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方氏冷不丁一声大喝，吓的小厮险些蹦起来。
“看什么呢？”
小厮哭丧着脸道：“大少爷出门去了，说晚些回来……”
“病才稍有起色就惦记着狐朋狗友，待成婚后让你嫂子好好治治他！”
邱玉珂忍不住腹诽，依梁初对大哥言听计从的态度来看，到时候说不定会更惯着他。
娘儿俩进了厅堂，佩奇伺候她脱下斗篷，检查她抱着的‘金羽’，好及时更换里头凉了的炭火。
邱玉珂的小手在炭炉上晃了晃，正要去摸桌上的冬枣吃，冷不丁被从内室掀帘而出的邱文山吓了一跳。
“爹，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在哪？”
不应该在白姨娘那吗……
求生欲使她临时改口：“娘说你在书房。”
方氏只瞧了一眼邱文山，吩咐丫鬟给自己拿干净的鞋袜，刚才去挑炭火，鞋底沾了泥水。
邱文山干咳一声，背着双手将女儿上下打量了一遍，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你有话说话！”方氏喝道：“叹气做什么！没的晦气！”
这一嗓子硬生生将他后半个‘气’憋回去了，差点憋出嗝来。
邱玉珂瞧着乐呵，反倒好心情的问：“爹，为何叹气？朝中有棘手的事？”
“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朝堂之事。”
“我不懂，但我也有听闻，皇后重病，太子失势，大皇子很得器重，年底祭祀各势利你争我夺不是吗？”
邱文山又被女儿噎了一通，再次心累。
“这和为父又有什么关系，做臣子的，只要忠君爱国即可。”
看来老爹看的很透彻啊，做个不偏不倚的纯臣，没事还能画个画，盖个章，不香吗？
“那爹，你忧心的事是跟你有关系的？”见老爹欲言又止，邱三姑娘又道：“不会跟我也有关系吧？”
方氏已经脱了鞋袜，大大咧咧的将脚在炭炉边烘烤：“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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