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赐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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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小小的身躯被他提在手中震颤不已，却依旧死咬了牙关道：“我没有！我没造反！我舅舅忠君护国！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本座再问你！前日杨家给你送来的花名册，你收到哪里去了？”
赵瑞到底年纪小，千小心万提防的秘辛被旁人获知，他怎么能不惊，一时间哑口无言眼，只定定然看着他。
明净川逼问他道：“文武百官，依附杨家者为忠，不愿结党者为逆？你尚未弱冠，便要坐镇东宫，指点前朝？谁给你的胆子！”
“这，这是我母后生前为大哥铺下的路！”小皇子忽的挣扎出他的手掌，歇斯底里的叫道：“你是国师！谁做储君，谁承皇位对你来说都一样！可对我和大哥来说不一样！母后筹谋多年！一朝去了！树倒猢狲散！先生难道没看出来吗！”
“蠢货！跟你的母后一般蠢！”
小皇子楞在当场，双眸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最终咬牙说道：“我母后虽然去了，但她也是大斉的皇后！国师大人不该这般失礼！”
“她活着本座尚且失礼，更何况化作一抔黄土。”
字字诛心，赵瑞忽的笑出了声，笑声和着眼泪一道落下：“母后为了太子哥哥，做错了吗？不惜背负骂名，不惜舍弃父皇的宠爱，母后错了吗？舅舅为了母后遗愿，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搭上全族老小的身家性命保我太子哥哥一人！错了吗！”
“你当高坐朝堂之上的人耳目闭塞不成？太子韬光养晦，含敛锋芒，却被你们一个个逼入绝境！无论是拥兵自重，还是结党营私，哪一条都可要他性命！遑论太子之位！”
“可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太子哥哥什么都没做，别人却已经得封承王风光无限了！”
明净川简直对他失望至极，虽是没教多久，但也算是自己的学生了，竟然蠢钝如斯！
虽不知背后的推手是谁，但总归是达到目的了。
好在杨晓晓能明理分辨，让他及时察觉异常。
“好好赵家子，竟被杨家祸！”
赵瑞攥紧拳头辩解：“母后和舅舅没有教唆我！国师大人自可不必胡乱猜疑！”
“本座不管是谁教唆的你，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从今日起，你随身侍奉本座，一刻不得离！”
赵瑞自然不依：“我是皇子！你就算是国师也不能让我侍奉！”
“本座还是你的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侍奉师父，就是陛下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自古以来，就算是曾经贵为太子侍奉帝师的也不再少数，端茶倒水晨昏定省，聆听教诲甚至还被传为美谈。
明净川此番不仅是要切断他和那操纵之人的联系，更因愧对自己的身份，既收为徒，便该有教无类，万不可再放纵他肆意妄为。
小皇子为了自己的自由还在挣扎：“先生最没立场说‘礼教’，尚未成婚便搬去和邱姐姐住，这难道不违背礼制？”
“很好，你可以连你的师娘一起侍奉了！”
赵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今天学到了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太子见到八皇子的的时候，没曾想他会肿着一双眼睛，瞧国师在侧，便有心维护。
“八弟定是晚上又点灯熬油的读书了吧，落下的功课岂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
赵瑞那点小九九悉数被国师摸了个底朝天，此番听到太子哥哥这般说，只觉得啪啪被打脸，嘟着嘴低着头不吱声。
“被本座打了。”明净川不给他面子，坦言道：“本座已经回禀陛下，从今日起，他便侍奉本座左右，不得擅离。”
太子不由惊了一跳，想到年前在东宫听他说的那些浑话，不由有些担心：“这……八弟到底年少，容易被人蛊惑，若有言辞不当之处……”
“你这般大的时候也像他这样愚蠢？”
太子闭嘴不说话了，甚至直接无视了八弟求助的目光。
正好乳娘才给小皇孙喂了奶，将孩子抱出来给国师和八皇子看。
太子得了长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转眼就将八弟抛诸脑后：“都说像我，我却觉得像太子妃更好一些。”
明净川往那襁褓里看了一眼，红通通皱巴巴的小模样完全看不出是圆是扁，此刻吃饱喝足，正在呱唧嘴。
乳娘呵呵笑道：“简直和殿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一定英武不凡！”
八皇子不愉快的事也在看到小皇孙后烟消云散：“我也觉得像大哥！”
大斉国师再看一眼满心欢喜的太子，又细细看了看那小娃娃，登时有种众人皆瞎的错觉。
太子脸窄，此子脸圆，太子长眉，此子眉粗且淡，太子鼻骨微隆，此子却有些塌鼻梁。
乳娘请国师抱抱孩子，说让孩子沾沾国师的福气。
“不抱，”捧着这么个小东西简直比捧一块嫩豆腐还要累：“有没有福气，且看他日后的造化吧。”
“这……”乳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好像跟预想的不太一样。
“皇室子孙才出生的时候，都要被国师大人赐福的啊。”
好像是有这回事，明净川转而看向八皇子赵瑞。
后者一凛，有些惧他：“我当初是被老国师赐福的……吧？”
赵瑞出生的时候，他尚未承袭国师之位，也只是个少年。
他还清晰的记得这个孩子出生在杏花微雨的时节，算算日子，也快到他的生日了。
那日他跟着师父进宫，凤梧宫的大宫女也抱着这么个襁褓出来，请国师赐福。
师父说：此子眼明即心亮，像你幼时的模样。
说着便将那个丑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孩子递给了他，他本不想接，但却好奇自己幼时长了一双什么样的眼。
待看到襁褓里的那张脸，登时就没了胃口。
“川儿，你日后要承袭国师之位，便以国师之尊为他赐福吧，日后看着他长大，也算是一段机缘。”
他当时有些一言难尽，这样的容貌，就算福气再厚，生活也会举步维艰的吧。
“那……愿你日后容貌有变，不必如此丑陋，哪怕有我一成也好。”
此番再看八皇子大变模样，虽不如他，但比幼时不知强了多少，突然开始认同这项传统了：赐福**果然好！
赵瑞被他看的毛毛的：“真，真是先生给我赐福的吗？”
“早知你如此蠢钝，当初就该赐你一颗七窍玲珑心，而不是一张好皮囊。”
小皇子吓的捧着自己的脸直摇头，唯恐他把自己的好皮囊收回去：“我不要什么七巧玲珑心！我觉得这张皮囊挺好的！”
“哼！”大斉国师对这种需要靠自己赐福，才能长得好看的人十分鄙弃。
太子有些哭笑不得：“那我这儿子，先生怎么看？”
同样是丑，但有八皇子这个失败案例在先，他决定谨慎一点。
“要有远见卓识，方可运筹帷幄，要骁勇果敢，方可万夫不敌。”
太子略有讶异，没想到上一次赐福是给八弟一张好皮囊的人，这次赐福就有了如此质的飞跃。
“本座是用了心的，亦盼着这孩子将来有个好前程。”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八皇子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好前程什么的，给太子哥哥和这个小弟弟就好，他宁愿选个好皮囊。
小弟弟……好像不对吧？
“太子哥哥，我是不是该叫他侄儿？”
太子在他肩头用力拍了拍：“是，我们老八当叔叔了！”
叔叔，这真是一个新鲜又让人万分期待的称呼啊！
国师前脚刚带着八皇子离开太子府，赐福一话便学到了诚安帝的面前。
“远见卓识，骁勇果敢……”他细细嚼着这几个字，心里有些不痛快：“亦文亦武，如此文武双全，国师真是对这孩子寄予厚望啊。”
才升级为祖父的喜悦被这几个字冲的荡然无存，都是自己的子孙，他也寄予厚望，只是为人父母，哪个没有私心？哪个没有偏颇？
帝王家如是，寻常百姓家，亦如是。
*
大斉国师带着皇八子一起回邱府，这让本来已经谨小慎微的邱家老小更加如履薄冰起来。
“给他安排个下人房就是，他是来侍奉本座的，不是来让别人伺候的。”
饶是国师如此说了，邱家也不敢慢待了皇子。
更何况方氏也有私心，看这小皇子跟邱博差不多大小，索性专门让人收拾出一个单院出来，让邱博陪他一起住。
跟在皇子身边还能沾上个伴读的身份，受国师指点的机会也多一些。
此举也让初来乍到的八皇子心生感激，有同龄人陪伴，总不至于尴尬寂寞。
简直是一举两得，方氏对自己的机智十分满意。
邱玉珂从茶楼一回来就听底下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说什么八皇子也搬到府里来住了，这以后府里就更热闹了。
这话听的她一头雾水，完全没搞清楚情况。
待回了渡云轩，看到两个一般大的小子正端正跪坐听训，美的她大叫出声：“八殿下！你真的来了！以后都住咱们家吗？行李搬来了吗？住哪？我那边还有一间空着的厢房！”
“姐姐……”跪在蒲团上的小皇子一看到她就是满腔的委屈，想扑上去又碍于国师之威不敢动弹。
“我还说有日子没看到你了，这下好了，搬过来一起住了！是不是咱们国师大人知道我想你，所以把你给带来了！”
明净川蹙眉咳了一声：“你出去，本座还在给他们上课。”
“哦……”邱玉珂才从外头回来，正打算去更衣洗脸，临走叮嘱两个弟弟好好听话，便小鸟一般飞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上去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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