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心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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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您这边请，小心脚下。”
邱玉珂第一次来京畿府尹的大牢，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这里似乎并没有臭气熏天，也没有畜蚁横行，相反，收拾的还挺干净。
前头领路的廷尉的边走边道：“你哥哥他们已经转交大理寺了，不在这里，不过你放心，上头交代过了，这些举子身上有伤，得好好看顾。”
“多谢廷尉大人。”
“三姑娘客气了。”
这牢狱建在地下，潮湿阴冷，光线昏暗，道路两旁的铁栏之后关着或老或少的犯人。
有重刑之下呻吟不止的，也有油嘴滑舌调笑的。
春晓抱着方氏的大氅跟在后头，缩着脖子眼瞅着要哭出来了：“夫人如何受的了这个苦……”
作为女儿，邱玉珂的担心不比她少，又气又恨。
若毫发无伤也就罢了，这几日的罪暂且搁下，若在那个什么郡主的授意之下让母亲遭了酷刑……
她势必要让她血债血偿！
“前头就是女监了。”
廷尉示意狱卒开了两监之间相隔的大门，邱玉珂快一步奔了进去，脚下踩着湿滑的积水。
“不行不行！松手！松开！”
娘的声音！
“娘！”她焦急不已，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唯恐慢了一步老娘被人欺负。
方氏怒道：“不松是不是，不松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您差不多行了，这可是我媳妇的爱心午餐！”
邱玉珂还没看到人，就被迎面跑来的狱卒险些撞着，多亏佩奇帮她挡了一下。
方氏举着一只鞋紧随其后：“我就吃一口！吃一口！”
“您回回都说吃一口，可次次吃一半！”狱卒举着饭盒躲在廷尉大人身后控诉：“大人你看！她又要抢我的饭！”
其他狱卒纷纷举手表示：“我们也被抢过！”
方氏气不打一处来：“大家都是一起推牌九，唠家常的兄弟，吃你一口饭怎么了！这种事也值得你打小报告？”
“还说推牌九！我下个月的例银都被你赢去了！”
“唠家常就唠家常！您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我娘子都要让我睡大门口了！”
方氏举起鞋子作势又要打人，众人赶忙寻找庇佑。
邱玉珂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毫发无伤，并且红光满面的老娘：“娘……”
“三丫头？”方氏这才注意到她，喜不自禁，一边把鞋提上：“我就知道！还是闺女孝顺，你们不给我吃也没关系，我闺女这不就送饭来了！”
“我……我没带饭。”
方氏二话不说要脱鞋：“好啊！这是要把你娘我活活饿死在牢里啊！”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廷尉大人赶忙笑着上前劝阻：“我们带着府尹大人的手谕来的，夫人这就可以回家了，回家想吃什么没有啊！”
“是是是！”躲在佩奇身后的邱玉珂连忙点头：“您要吃什么都有！”
方氏缓过神来：“她……不是要状告我吗？”
“误会，都是误会！”廷尉八面玲珑：“想必郡主是自己磕了碰了，要诬陷夫人！”
方氏不乐意了：“呵，磕了碰了？就是我被打的又怎样，我还怕她不……唔！”
捂紧老娘的嘴，邱玉珂忙道：“廷尉大人，诸位狱卒大哥，这段时间我娘给你们添麻烦了！”
众人欲哭无泪：“确实添麻烦了！”
“……”
正常情况下不是得回一句；‘不麻烦’吗？
“那我先带我娘回去了。”
众人拍手欢送：“恭送邱夫人！”
方氏略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披上春晓带来的大氅：“这几天我都和大家处出感情来了，让我想起了那些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是是是，”众狱卒捂紧饭盒连连点头：“我们也和夫人感情甚笃分外投机！”
“这样吧，以后我得空常来看你们。”
“您大可不必！”
扔下这话，已经人去狱空。
方氏无限感慨：“自古离别多不舍，他们都是大小伙，生怕在我面前哭出来，没面子，走吧。”
邱玉珂才是真的想哭的那个，她十分怀疑老娘的自信是不是来自于自己的硬拳头。
知道老娘在深宅后院吃的开，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监狱里还能混的这般风生水起。
所以说，她的担心，不，她全家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接方氏的马车一在门口停下，邱文山便红着眼眶迎了过来，一叠声的叫唤：“夫人！夫人！”
方氏一把将人推开：“我一身的腌臜味，都离远些。”
白姨娘用她那把招摇的羽扇盖住鼻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已经备好热水了，这就给夫人接风洗尘！”
方氏点点头，大步进府，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春晓赶着去给老太太报喜，但因大孙子还没回来，老太太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邱玉珂觉得自己去了趟大狱，身上也是浑身不得劲，回渡云轩就让小丸子准备热水，她也得好好洗洗。
人才刚泡进浴桶里，就听外头通报道：“国师大人回来了。”
紧接着，她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浴桶里的人险些没坐稳，连忙捂住扑通直跳的小心肝。
“大人，姑娘在沐浴。”小丸子的声音。
屏风外那个高大的身影微微停驻，继而转身出门。
此时此刻，邱三姑娘只想大声问一句：“小丸子你不是在忙点心坊的事吗！”
“奴婢活做完了，来伺候姑娘。”
“不用！让佩奇伺候就行了！”
“那奴婢下去了。”
待小丸子离开，她又趴在浴桶边上唤佩奇。
屏风外头，正在红薯干的佩奇露了个头：“三姑娘要搓背吗？”
“你去叫国师来给我搓，”她抛了个自认为充满诱惑的媚眼：“就说你力气不够。”
“奴婢有的是力气。”您又不是没看到当街甩马。
邱三姑娘的脸沉了下来：“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跟小丸子一样啰嗦！”
佩奇哪还敢再说什么，径直去水榭找人。
“我家姑娘请国师大人去给她搓背，姑娘嫌奴婢力气不够。”
彼时明净川正在更衣，听到这话直接将外衫扔在了地上。
李公公见他脸色不好，低声说道：“三姑娘真真是个可人儿，在外头雷厉风行的，在大人您面前就跟孩子似的。”
“那些礼教，本座都白教了！”
言罢便往邱玉珂的房间去了，李公公立马拦住要跟进去的佩奇：“嘿嘿，我那有新鲜的梅子，你在门口等着，我去给你拿。”
佩奇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渡云轩的内室中，邱三姑娘坐在浴桶里，在水中拍打出水花，故意弄出大动静。
“先生？”她看着屏风外面的那个去而复返的身影，故意打趣道：“先生，你会给人搓背吗？”
“不会，”男人眉心微蹙，耳边水流碰触肌肤而发出哗哗的声音，让他觉得手心微微汗湿：“承王已查出商予之死的真相，你哥很快就能回家了。”
“真相？他不是死于意外？”
“不是。”
邱玉珂已经一脚踏出了浴桶，薄纱轻织的屏风之后，她玲珑的身影被勾勒成影。
扯了里衣飞快裹在身上，邱三姑娘迈着湿漉漉的小脚从内室跑了出来。
她头发还滴着水，眸光氤氲着雾气，迫不及待道：“这么说，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大哥？不，陷害杨大郎？大哥是被连累的？！”
她思路快，问的也快，当然，人出来的更快。
大斉国师干咳一声，扯下屏风上的棉布一把将人包住。
他眉心紧蹙，上下看着这个小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怕着凉！”
“不冷，你刚说查出真相了，是不是代表不会影响大哥的会试成绩？而且大哥很快就能回家了吧？”
男人点头，又拦腰将人抱起送回她的拔步床上：“这个案子很快就能了结。”
“太好了！娘回来了！大哥也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但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男人蹲在床边看她，眼底有太多意味不明的东西：“若我日后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自保，许多事情，眼见并不为实。”
笑僵在了脸上，邱三姑娘怔怔然看向他道：“不在我身边？你要去哪啊？”
“本座心系大斉，哪能天天陪着你。”男人没好气的扯过那棉布包住她的一双小脚。
小脚趾不安分的动了动，邱三姑娘倾身过去，在男人额心落下一吻：“我心系你。”
后者心头一凛，仓惶的避开她的目光：“不知羞。”
“国师大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有些兴奋：“将来等你退休了，我们一起开个小店吧！你扫地我擦桌子！你招呼客人我算账！”
明净川记得这个，曾被她戏称为终极梦想。
素来清冷的眉眼多了抹柔色：“不退休，也可以。”
邱三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真？”
“本座倒想跟你去看看，你日日在外头跟什么人厮混在一处。”
小脸又垮了下来：“想监视我你就直说！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跟我厮混的人各个都有赚钱的能耐，你要是不能给我创造收益，可别怪我不让你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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