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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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笑眯眯的，虽是保养得当，但因被折腾了大半宿，这会儿瞧着已没上次在伯府时那般精神。
“知道，为你儿子的事嘛，”邱玉珂也不和她打哑谜，接了侍女送上来暖胃的乳茶，不紧不慢道：“也是巧了，几个月前，我才为了娘亲找过您。”
“既是亲戚，自然是要有来有往的，此番前来就是想问问三姑娘能不能行个方便？在齐老板处美言两句，你二舅也是个糊涂蛋，手底下的人欺上瞒下，胡作非为，这才用了违规的木材。”
邱玉珂施施然道：“亲戚不敢当，这是齐老板和方家二老爷的纠纷，我一个外人，不便过问，也不能过问。”
这话说完，方老太太已经变了脸色，碍于国师在场，不好发作，只能意有所指道：“当初给我方家找这门营生的时候，就好过问了？如今就不能过问了？若说三姑娘不是故意为之，谁信啊？”
“哦？”邱玉珂笑了：“这么说，你儿子以次充好也是我故意为之？我好心好意给方家介绍生意，反倒还成了害你们？”
方老太太斜睨她一眼：“是好心，还是陷害，三姑娘心知肚明。”
明净川将手上的茶盏重重放于茶几之上，瓷盏发出的脆音让老太太一个哆嗦。
“无凭无据，休要胡言乱语。”
“大人！”方老太太跪下，忍不住声泪俱下的控诉：“老身的夫君乃是世袭永安伯，老身也有诰命在身，何必来和她一个小姑娘作对！大人洞若观火，一定看得出来，三姑娘早就对我们永安伯府有些误会，这才联合商会，欺人太甚！”
明净川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清冷的眸光落在老人家的身上：“其一，她是本座未过门的妻子，本座信她不会陷害忠良。其次，此地不是公堂，你若要控诉举证，本座派人送你去衙门。”
邱玉珂耸肩道：“我要早对方家不满，当初你们家大郎偷偷抵押的皇庄就够你们吃一壶的了，何必等到今天？”
这话她说谎了，光扳倒一个方家老大算什么？只会让方家少了一房口粮，让其他旁支过的更好而已。
老太太一屁股跌坐在地，瑟缩的同时又有些期期艾艾：“好，也好，既是我儿犯的过错，那我这个做娘的就认了！我如今也想开了，只要三姑娘和齐老板既往不咎，所有违约款项，老身愿一力赔偿！”
“我看您不是想开了！”邱玉珂冷不丁站起身道：“您是想怒放啊！您看过那契约吗？”
方老太太被她吓了一跳，看她步步向自己走来，又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慌张样。
“且不算你儿子中饱私囊贪墨的款项，还有浪费的建材，所欠各家商铺和工匠的工费！另有延误工期的赔偿，林林总总，你们方家赔得起吗？”
“我方家乃世袭永安伯府！怎会在意这区区几万两银子？”
“区区几万两？”邱玉珂冷嗤：“这些年来，永安伯一心问道不管世事，早年间你接济娘家，几乎搬空了大半个伯府，瞧着窟窿越来越大填不上了，便将掌家之权交给了长房长子。只可惜，你这个大儿媳妇也是个吃里扒外的，娘家兄弟没少接济吧？”
老太太大惊：“我竟不知！”
“你不知道？没你不知道的事！你许诺永安伯的爵位要传给长房，让长房想尽办法来供养全家数百张嘴！你亲生的二儿子却只过着遛鸟逗趣的舒服日子，你依旧摆你的老夫人谱！既是长房管家，怎么和齐老板的生意你要交给二房？还不是你的私心！我不敢说长房若接了这生意会做的怎么样，起码不会像你儿子一样全无经验中饱私囊！到头来捅这么大的窟窿！”
她一番慷慨陈词是发自肺腑，为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先辈永安伯不值，也为她娘生在这样的人家遭受迫害而感到愤恨！
老太太被她这话堵了个哑口无言，不过好在她也是见惯大风浪的人，很快平静下来，亦不再怯懦慌张。
“三姑娘说的没错，可你又怎会知道，这偌大一个伯爵府需要多少花销用度？光是年节待客，一家老小的生日宴饮，都不计其数！”
“所以您就打肿脸充胖子？深宅大院里过着老祖宗的奢靡生活，出入一趟仆从环绕，从这一点来看，您那儿子确实是亲生无疑！”
老太太冷下脸来，似是破罐子破摔：“那姑娘的意思，是非得让我家老二吃官司了？”
“我不光要让你家老二吃官司！你家老大倒卖皇庄也是跑不了的！”
“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三姑娘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不如咱们各退一步，日后我们方家想方设法还上这笔欠款，于姑娘和齐老板都有好处，齐老板若知道姑娘利用他来扳倒方家，害他损失那么多银钱，那日后还如何信服姑娘？”
邱玉珂笑了，正是明媚韶华的年纪，立于中堂之中，日光由漏窗洒在她的身上，明净川眼中看到的是属于她从容的华光。
但在方老太太眼中，却刺的眼睛生疼。
“老夫人，不瞒您说，在这场交易中，您儿子糟蹋的银子，那都是我邱玉珂的，齐老板没损失一分一厘。您听过一句话吗？你我之间本无缘，全靠我花钱！花这几个小钱，能看到当年趾高气昂的伯爵夫人如丧家之犬，很值！”
此时此刻，她也撕去了最初的伪装，眼底精光迸现，
索性绕过她去，老太太直接扑到明净川的脚下：“大人您听到了吗！听到了吗！邱玉珂！她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她的嫡亲外祖母！她无德又不孝！这样的女人不配做国师夫人！大人！”
明净川眸光骤变，邱玉珂暗道糟糕。
“来人！方王氏诋毁本座的天命之女，拖出去仗刑一百！”
老太太一听，整个人险些撅过去：“我，我乃伯爵夫人！”
“本座是大斉国师！”
眼瞅着左右侍卫上前来拖人，邱玉珂赶忙阻止：“冷静！冷静！先生，别说一百了，两棍子打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说着又去拦了侍卫，拉那老太太起身道：“赶紧走吧！您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国师大人有多宠我，硬往枪口上撞的您还是头一个！”
老太太是又惊又惧，听到她这句话，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让小厮搀着老太太给送出去，邱玉珂十分不要脸的补充道：“救了你一命，不用谢！”
方老太太的腿，早已抖如筛糠。
回种玉堂去，国师大人正一脸不悦的看着她：“方才你为何阻我？”
“她都那么一把年纪了，你是直接要送她上西天吗？”
“是又如何。”
怎么孩子一样，只得靠过去哄他：“她虽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啊，再说，我会让她后悔的。”
明净川反问她道：“罪不至死？邱夫人当年虽然活了下来，但她也有害人之心！法理已迟，不能再纵！”
邱玉珂抿抿嘴，老娘的经历确实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义愤填膺，并非是她多圣母，要对杀人凶手多么宽容。
只是她知道，相较于让她就这么死了，活着看到方家败落才会让她生不如死。
“先生，”窝进男人怀里，邱玉珂将人环抱在怀，她眼巴巴的看着他道：“你是国师，这事传出去于你也不光彩啊。”
“本座不在乎，”男人眸光坚毅：“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亦有太多罪恶昭彰之人逍遥法外，老了，并非是其开脱的理由。与其继续为老不尊，不如早日投胎，来世做个猪马牛羊反倒比做人有些用处。”
国师大人这话于伦理方面虽有诟病，但对于情理方面却又是大快人心。
方老夫人回府，两个儿媳妇都在翘首以盼，终于将人盼来了，连忙迎上去，一左一右搀着人往屋里走。
“娘，您在国师府可有打听到什么事情？我夫君什么时候能出来？”
“是啊，听说国师大人对您礼遇有加，您一定为我们美言了吧？那皇庄，能拿回来了吗？”
“娘，您倒是说啊，我这都急死了，相公在牢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几个怎么过啊！”
方老太太才死里逃生，没听到两个儿媳妇半分关怀之语，只顾自身利益，一时间心寒如斯，竟不知说什么好。
她抬手指着这二人，手指直哆嗦：“你，你们知不知道我一夜未归？”
大儿媳妇道：“知道啊，您不是在国师府吗？国师府吃喝用度自是最上等的。”
二儿媳妇道：“娘，您就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老二早些出来才是正经！”
方老太太恨恨跺脚，眼窝深陷，本就有些憔悴的人，此刻看着都有些枯槁：“我去了那国师府能有什么好待遇？我在外头为家里的事情奔波，回到家，你们连一口热水都不给我喝，堵着我在这儿问东问西！我若是死在外头了，你们是不是连收尸都顾不上了！”
这话说的两个儿媳妇很是无奈，一个道：“娘，您这话说的，总有个轻重缓急嘛，此刻您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是啊，昨晚您没回来，媳妇派人打听了，听闻您在国师府，还吃香的喝辣的，有您这身份在，料想国师也不会对您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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