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芳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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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芳辰
“没事，现在开始准备，时间来得及。”
她也不是个奢靡之人，大概操办操办就得了。
不必请太多人，算上鲜公楼、茶楼、风云居，以及商会几位要好的朋友，保守估计七八桌吧。
其次就是家里人，嫂子家肯定也是要来人的，热热闹闹凑一桌。
天气热，冰缸少不了，不够可以去国师府的冰窖搬嘛，秉承着苦谁也不能苦国师的基本原则，国师府的冰窖常年有冰。
再从鲜公楼借两个大厨过来掌勺，牲畜也都有现成的。
至于府中布置，也不必太过张扬，去城外采购当季鲜花即可！
既是生辰宴，自然少不了娱乐项目，找几个会吹拉弹唱的伶人，小舞一跳，小曲一唱，不要太享受。
虽然跟当初太子殿下的寿宴没法比，但谁让她邱玉珂低调呢？
“是得准备了，”方氏冲外头叫道：“春晓！”
春晓应声入内，三姑娘道：“有纸笔吗，繁琐事项太多，你别记漏了。”
方氏道：“不必，她跟了我这么些年，脑子好，不会忘事。”
那就好，那就好，春晓办事她也挺放心的。
“吩咐下去，后天三姑娘过生日，让厨房多备一些长寿面，去吧。”
邱玉珂沉默了，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老娘：“这，就完了？”
“完了啊。”
无怪乎春晓记忆好！就这么点屁大的事还要怎么记？
“娘！”她抱着老娘的胳膊软磨硬泡：“人家第一次过生日，您不得好好给操办操办？也好给我留下美好的记忆啊！”
“胡说，你怎么就第一次过生日了，又不是整寿操办个什么？”
邱玉珂忙道：“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生日啊！怎么不需要操办？更何况，咱们国师大人都不知道自己哪天生日，我个人决定，把他的生日跟我并为一天！顺便给他办了！”
一提到国师大人，别说方氏，连老太太都忙不迭的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看向她道：“给国师大人过寿？”
“嗯嗯！”
老太太以手抚心口：“我邱家何德何能，竟能得此殊荣，自古以来天地寿诞那都是皇家操持，祭祀礼乐皆不能少，如此还要专门修个园子，采办些器具和机灵的丫头，置办几台戏班子……”
“奶奶，您听错了，不是什么天地寿诞……就我过个小生日……”
“没错啊，不是国师大人的寿诞吗？”
“……”
区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好在老娘算是个明白人：“既是一家人，也不兴那些虚的，一家人高高兴兴在一块吃个饭就行，想来国师大人也不喜喧嚣！”
高高兴兴在一块吃个饭……
嗯，总比一碗长寿面的规格高了些，三姑娘不奢求别的了。
如此拍板，生日的事儿就翻篇了。
老太太乐呵呵道：“忘了跟你说，你二姐来了信，信上还有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拆开信来，满满当当写了五张，先是报了在夫家的生活情况，说什么起先饭菜总是吃不惯，薛浩还笨手笨脚的琢磨鲜公楼的菜肴，当然，成品简直是不忍直视。
最后还是婆婆不知从哪里找来个京都的厨子，这才解了她思乡的胃口。
说起来，在家中也不曾这般娇惯，到了夫家还给添了这许多麻烦，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邱玉珂看到这也忍不住笑了，这是在赤果果的秀恩爱啊。
里头又写了些南方春耕的作物，说等到秋收捎带一些回来给家里人尝尝。
最后作为压轴的好消息来了：二姐邱瑛有喜了，薛家高兴自是不必说的，各个都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唯恐让这位邱府娇养的姑娘有半点的不适。
最后的最后则是问候祖母、爹娘及兄嫂弟妹，顺便给罗姨娘报个平安。
“平时没觉得二姐是个话多的，没想写起信来竟然这么能说。”
老太太拉住她的小手道：“平时就算话再少的人，写起家书也是没完没了的，总想着多跟娘家人说说话。如今二丫头和四丫头都嫁去了外地，眼前就只一个你了，你万万不能再离家远了，否则我这一把老骨头非得哭瞎了不可！”
“您尽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国师人在京中，她能远去哪里？”方氏起身道：“行了，我去看看二丫头捎来的东西，挑些好的着人给罗姐姐送过去。”
老太太又不放心的啰嗦道：“给二丫头回信的时候千万叮嘱，让她孝敬公婆，伺候好相公，不可矫揉造作。”
“这话不用您叮嘱，二丫头有分寸！”方氏说完拿起那一对缠臂金的盒子道：“这真给我了？”
邱玉珂道：“给你给你，你闺女是挣大钱的人，不在乎这点儿。”
方氏笑了，忍不住摩挲那一对臂钏，手上动作却是一顿，连带嘴角的笑容都是一僵：“这是方家的东西？”
“娘，您认出来啦？眼力不错啊。”
“何止是眼力不错。”她拿起那臂钏，顺着窗外的光线仔细转了转，看到里头刻的小字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我手里了。”
三姑娘不无八卦的靠了过去：“这是您的东西？”
“我娘的，”方氏转了转，让女儿看清里头的字：“我娘单名一个蓁字，这对臂钏是她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想来被那毒妇占去了。”
别说这一对臂钏了，人没了，什么东西还不都是那方王氏的！
邱玉珂依稀可辩内里所刻的‘蓁’字，字体清秀，似乎是女子所刻。
她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老娘眼底一闪而过的晶莹，随即收起臂钏道：“我去忙活了，你再陪老太太说说话。”
言罢，似乎唯恐被女儿和婆婆看到自己的失态，快步出了松鹤堂。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邱玉珂心底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老娘的身世她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她自己从没说过，似乎不愿碰触那一段痛苦往事。
如今她本想惩罚惩罚方家，给老娘出口恶气，没想到还是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
“我真不该送这对臂钏……”
“没事，你娘心宽着呢。”邱老夫人冲她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近处：“这天底下，唯有娘和孩子的血脉感情是斩不断的，将心比心，你念着尽孝，她也想尽孝，只是高堂不在心生遗憾罢了。”
“奶奶，”小孙女靠于她身旁道：“您知道我外祖母是什么样的人吗？”
老人家摇摇头：“只听闻是个大家闺秀，可惜福薄，去的时候，你娘才四五岁。”
四五岁已经可以记事了，兴许她早已忘记了母亲的样貌，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却会让她想起往事。
正如祖母所言，将心比心，她有多不舍得娘，娘就有多么思念外祖母。
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说老娘不是亲生的了！
邱府前脚开始准备生辰宴的事，暗卫后脚就报告给了国师大人。
暗卫乙道：“六月初十，三姑娘的芳辰。”
彼时明净川正在往司天监的路上，听着外头的汇报微微蹙眉道：“后天？”
“是仓促了些，邱府如今已经开始筹备了，乱糟糟的。”
“小心揽月楼，你们盯好了。”
暗卫乙换上了国师府护卫的衣裳，骑着马走在车驾一旁，有些欲言又止道：“暗处的能防备，但明处的……”
话没说完，他隐约觉得后颈一凉，赶紧向周围同僚们求助。
众护卫白眼望天，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说。”
索性豁出去道：“今儿一早，京东当铺的掌柜就给三姑娘送来一副纯金打造的臂钏！三姑娘喜欢的紧！”
‘咔’什么东西被捏裂了啊！
此刻，他不光后颈凉，连带天灵盖都有些发紧，但长痛不如短痛，紧接着说道：“这，这才刚开始呢，还有不知道的人陆陆续续知道了，那礼物源源不断的送进邱府，小的如何防？也不能防啊！顶多叮嘱姑娘一句，等咱们兄弟检查过了再打开看！”
周遭同僚纷纷用‘你是条汉子’的眼神看着他。
后者咕嘟咽了口唾沫，顿时觉得自己在三姑娘身边时间长了，胆量也见长。
“回去吧！”
“是！”
脚底抹油，溜的不能再快，怎么每次他来述职都是些性命攸关的日常，他是不是被兄弟给坑了？
明净川坐于车架之内，随手将碎裂的莲纹玉佩从腰带上扯下扔在一旁。
腰间还挂着一只金铃，另一只在她发间。
细细算起来，他好像也没正儿八经的给她送过什么礼物，如今竟还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金臂钏……喜欢的紧？
又想捏东西了。
司天监今日与礼部、国子监、翰林院一起开了个会，会上就编著《礼说》应该参考收录哪些古籍，进行了热烈而又积极的讨论。
有些古籍收藏在宫中，有些古籍则散落民间，拟定书单之后再从民间抄录用以参考。
作为礼教之宗的道家，国师大人肯定不能缺席的。
等他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在司天监的衙门口讨论的热火朝天了，待他一到，又都鸦雀无声。
作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司天监监正萧修，自然要请国师大人上座。
明净川也不推辞，坐于主位道：“诸位大人不必拘谨，畅所欲言即可。”
“是。”
众人虽应了下来，但也不像刚才那么高声喧哗，低声探讨的有之，翻找书籍的有之。
遇到疑难之处本想问问明净川，结果一抬头，看到国师大人正捧着书籍专心致志的研读，时而微微蹙眉，时而豁然开朗，哪还敢去打扰他半分。
连国师大人都这般专注，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于是，书翻的更勤了，字写的更多了，连带精神头都亢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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