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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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风云居开业后，方氏还是第一次在大白天看到白姨娘。
尤其是看到她和闺女一起回来了，直叫新鲜：“还以为你们两个把风云居当家，把家当客栈了呢，不到睡觉的时候都不回来。”
“娘，您忙活什么呢？”
方氏正坐在廊下吃葡萄，左右两个丫鬟给她打着扇子，树上知了叫的嘶声力竭，下人正抱着东西忙里忙外的进进出出出。
她吐出个葡萄皮，没好气的看一眼女儿：“你还好意思问。”
邱玉珂不解：“怎么了？”
“算算时间，你二姐在秋后也要生了，我和你爹商量着把该准备的东西给准备好，到时候送老太太回乡，一道把这满月酒喝了。”
“不是，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
“你和国师大人的婚事到底办不办了？不办我和你大伯母商量了，今年带着你和你大嫂子回老家过年。”
原来是催婚来了，邱玉珂表示理解：“我知道您作为长辈着急抱孙子的心情，但这事还真急不来。”
小厮从库房里抱出一卷丝绸出来：“夫人，这布什么时候的？都招虫了！”
方氏在上头拍了两巴掌，虫眼里拍出阵阵烟雾来：“扔了扔了吧，再好好收拾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没用的坏了的东西，都扔了吧！我还真不是着急抱孙子，也不是着急嫁闺女，就算我等的了，这库房里的东西也等不了啊，到时候给你陪嫁一堆虫蛀的东西，别人得说我厚什么来着？。”
“厚此薄彼……娘，您不是说，嫁了几个闺女，家里没什么东西可给我陪嫁了吗。”
方氏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啊，这不是等着国师大人的聘礼充实库房吗！”
得，嫁妆什么的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啊。
方氏又看向一旁站着不说话的白姨娘，要搁在平时，她早就叽叽喳喳没玩没了了，今天回来倒是安静，甚至连她那把大羽毛扇子都没拿。
“嘿！怎么了这是？”她唤道：“站太阳底下做什么？过来坐啊！”
“夫人……”白姨娘一张口就哽咽出声：“夫人！”
言罢便哭着扑向方氏的怀中，惊的方氏手足无措：“怎么了这是？要吃葡萄？来来，给你给你，吃吃吃。”
“夫人，我不吃葡萄，我委屈！”言罢还真就哭起来了，哪还有半分在外头独当一面的爽落。
方氏一巴掌拍掉小几的一角：“谁能给你气受？来，给我说道说道！”
“还不是……”她瘪着嘴诉苦：“还不是那个安国公！”
邱玉珂从老娘碟子里摘了个葡萄一旁慢慢剥皮，外头小厮跑进来禀道：“老爷和公子都回家来了，着急见三姑娘。”
方氏和白姨娘同时看向邱玉珂，只见她匆匆吃了那颗葡萄道：“那我先过去，您二位先聊着。”
言罢就跟小厮快步往前院的堂屋去了，邱文山和邱玉嘉父子俩也难得大白天一起回家，按理说因为水漫西市坊一事，朝中各个部门都挺忙的，哪怕自己手上没活，装装样子也要在衙门积极办公才行。
果然，这二位是得了消息匆匆回来的，官服都没脱呢。
“爹，大哥？”
她前脚刚跨进门槛，大哥便率先数落起来了：“平日里让你小心谨慎，你全当耳旁风了，做生意就做生意，掺和什么政党之争呢！你就算和国师大人有婚约，这朝中的事也不是你一个女人能插手的啊！你说说你！怎么这不让人省心呢！”
“不是，大哥，您这是在说我吗？”她有些哭笑不得：“您先冷静冷静。”
“我不是在说你我说谁呢？”邱玉嘉环视一圈指着邱文山道：“难道我说的是爹？”
三姑娘缩缩脖子，冲着外头的人吩咐道：“去把小厨房冰镇的酸梅汤端三碗过来，渴死我了。”
“你还惦记着酸梅汤？”大少爷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酸梅汤？”
三姑娘冲门外叫道：“两碗！大哥不喝了！”
“我喝！谁说我不喝！”
“好好好，三碗！”
于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大少爷只能暂时停火。
邱文山也终于抓住了机会，一副出恭不是很顺畅的表情：“风云居真的被封了？”
闺女乖巧点头：“对啊，您都知道了？”
“何止是知道！”大哥瞪她：“你没被抓进大理寺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她觉得应该谢国师大人，否则还真有可能进大理寺。
“您二位是知道什么吗？说实话，现在许多事情还只是我的猜测。”
邱文山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听同僚说起，安国公向陛下参了你一本，说你开的风云居聚集乌合之众，参与政党之争，最近还搞什么赌注，赌哪位皇子最终会继承大统。此等秘辛，岂是我等可以胡说八道的？！”
邱玉珂只想大叫冤枉：“是搞了个投票，我就是想把他们议论时政的声音往下压一压，搞了个京都最受欢迎的‘四大天王’投票，目前得票最多的是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总不可能继承大统吧！”
话音落，父兄都沉默了。
邱玉珂一看他俩这同时便秘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
陛下如今把国师大人也当成忌惮对象了，否则绝对不会不给她这个国师夫人的面子。
“至于赌注什么的，我真不知道。”
大哥道：“会不会是有人私下里搞了这种小动作，只是你不知道。”
“有没有人搞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安国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个安国公……”邱文山慢条斯理道：“他本是太子的人……”
一双儿女同时看向他，眼底写着求知若渴。
这让父亲大人有些受宠若惊，在家里还是第一次这么受到关注。
“咳咳！”虽然一生洁身自好，沉迷画画不可自拔，坚决不站队，但耳濡目染于这个朝堂，他懂的自然要比这些小辈们多一些。
“安国公祖辈曾立过战功，但后来因为无德而被虢夺了国公爷的封号。直到前朝被老国师举荐立功，恢复了爵位，至此传到现今这位国公爷的手上也不过是第二代。”
邱玉嘉道：“爹怎么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如果他真是太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太子殿下和我三妹交好。”
“哥！哥！这话不能乱说！”三姑娘赶紧摆手将其打断：“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太子殿下偶尔光顾而已。”
大少爷没好气道：“在自家就不用这么小心了！你要是在外面也这么小心也不至于被人抓着把柄！”
当妹妹的欲哭无泪：我在外面求生欲也很强的好吧……
只听老爹又道：“随着当今陛下登基，册封皇后，杨家进京的第一件事便是培养党羽，从一个给皇室养马的属地藩王到京都呼风唤雨的国舅爷，也没用多长时间。而安国公与杨国舅交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邱文山又仔细想了想道：“去年太子过寿，拒绝外臣相贺，皇后娘娘却觉得这是一个让太子联络外臣的好机会，便着安国公带人去给太子贺寿，为此陛下大怒，还斥责了太子。”
这事邱玉嘉知道，邱玉珂就不怎么清楚了，毕竟她当时还在沉迷如何发家致富。
外头小厮端着三碗冰凉凉的酸梅汤进来，因为是冰镇的缘故，这一路端来，瓷碗的外面都沁出了水珠子，看着都十分凉爽。
捧着碗喝了一口，口感酸甜微涩，凉气沁入心脾，通体舒泰。
邱文山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舒服了。
“想来是皇后去世，杨家倒台，安国公倒戈了。”
倒向谁，不言而喻。
只是让邱玉珂疑惑的是，这一切是安国公自己的计划，还是被承王授意？
如果是承王授意，那就未免太可怕了吧？
要知道，一笑就满口大白牙的承王殿下虽然腹黑，但对她还算客气，尤其是二人平时也没什么牵扯，互不妨碍，他怎么还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呢？
还有，得罪她不怕得罪国师？
她能想到这些，爹和大哥也都想到了，几乎是在同时，他们彼此的眼神都在告诉对方：这背后有陛下在撑腰。
得，要想让风云居解封恐怕遥遥无期了。
大哥看她都这样了，一时间也有些发不出火来，反过来还劝她想开点。
一个风云居倒下了，千千万万个风云居再站起来嘛。
只是万万不能再搞什么风云榜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眼下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保三妹无虞，只要人没事，不被陛下降罪，钱可以再挣，店可以再开，一切都好说。
“我不甘心！”这话她没敢对大哥和老爹说，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对明净川抱怨：“我们风云居明明没做错什么事，只是一个茶余饭后消遣的地方，什么朋党之争，政党之声，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嘛！”
彼时国师大人刚忙完回到国师府，邱玉珂天刚擦黑就来了，澡都洗了两遍，才把人盼回来。
人刚进门，她就红着眼睛控诉：“什么他家旁支的公子被太子的门客揍了，我看就是他自己揍的！故意嫁祸太子，顺带整我！”
一把将人抱住，三姑娘瘪嘴嘴道：“我委屈！特别特别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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