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生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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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净川拢着她还有些潮湿的发，一张瓜子小脸被经水汽浸润终于有了点血色。
“他身为皇子与江湖杀手勾结，其罪已不是滥杀无辜这么简单，可他毕竟是皇子，只怕大理寺出面也无法进入王府半步。”
“那皇上呢！”三姑娘心里委屈着呢：“谁不偏心自己的儿子啊，会不会就这么模棱两可的带过去了？”
“他不敢。”男人眼底透漏着杀气，沉声说道：“本座可以允他为了储君之位于朝中争斗，但他不该将手伸到你的身上！”
没错！她也是这么想的，承王可以腹黑，可以和太子明争暗抢，但她又何其无辜？难不成她还是皇帝遗落民间的公主，将来会和他争夺皇位吗？
“……”
不会真是吧？！
可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要去认皇帝这个便宜爹！
一脑袋撞进男人怀中，隔着凉薄的衣衫，她急需对方结实的胸膛给她带来安全感。
门外，夜幕席卷天地，青竹澄纸编制的廊灯于檐下晃动，今夜注定难眠，也不知佩奇人在王府如何。
此时此刻，去王府拿人的当然不止李公公一人。
大理寺卿早早就带人赶了过去，但却一直被府兵阻拦在外吃着闭门羹。
今日街头凶杀非同小可，京都皇城，天子脚下，竟生出血流成河的血案！这是他上任以来就不曾遇到过的泼天大案！
而涉案人员竟然是承王赵瑄，行刺之人竟然还是国师府未来的女主人，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奔着承王府来了。
“王妃说了！没有陛下圣谕！任何人不得踏入王府半步！”府上侍卫将大门拦的铁桶一般，坚决不放人进去。
大理寺卿直呼荒唐：“本官有查问追凶之责！还请承王一见！”
“王爷被刺客所伤，此刻还昏迷不醒！大人不去追缉刺客！怎么还堵在王府生事？”
“不管王爷是主使之人，还是被刺之人！都要请王爷过大理寺详查！否则本官也难平众口！”
“王妃说了，一切都要等王爷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大理寺卿急的原地转圈，冷不丁看到街头另有一群人举着火把前来，恍然看到救星一般急急迎了上去，却是国师府的李公公。
“公公可是带来了陛下的旨意？”
李公公摇头说道：“老奴没有进宫，是奉国师大人之命前来，大人是？”
大理寺卿一脸苦相，抓着李公公的手便诉苦：“京都商会控告承王刺杀他们会长！此刻人都还在大理寺门口蹲着呢！你看承王府又……下官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李公公明白他的难处，他虽是国师府的太监，但主子毕竟是赵家皇室，私心里难免有些护短：“大人只能先接下状纸，等明日再看，相信陛下明日会有所决断。”
“下官和京畿府尹都往宫里送了消息，但至今没有批复，也不知……”
“等明日，明日！”李公公在他手上拍了拍，不敢耽误，急急去往承王府前，跟那侍卫说道：“老奴奉国师大人之命，前来缉拿刺客——承王府侧妃！往国师府问话，由国师大人发落！”
那侍卫虽对他不似大理寺卿那般蛮横，却也是一口咬定，没有王妃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出。
李公公不由更加心急：“敢问侧妃伤势如何？可有伤及胎儿？”
侍卫不由冷笑：“公公是来缉拿的？还是来探病的？”
“老奴侍奉陛下多年，当以皇室子孙为重，侧妃身怀六甲，既要探病，也要问罪！”
那侍卫咬牙切齿的回敬了他三个字：“不知道！”
李公公的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布满皱纹的一张脸，于火把明灭间看着竟看着有几分阴森可怖。
“老奴，奉国师之命！”话音落，手一挥，带来的人便不管不顾的强行闯门。
侍卫见状不由大骇：“国师也不能私闯王府！”
眼看着国师府的人要闯进来了，大门口顿时混乱一片，侍卫只能一边着人阻拦，一边派了门房赶紧去通报王妃。
门房也不敢耽搁，跑的飞快。
今日承王府几乎把能点的灯都点上了，廊阁厅房皆是灯火通明的一片。
门房一路问着王妃在哪，一边直奔月薇园而去。
月薇园从未像今晚这般热闹，他还没进去就听到一老妇哭喊怒骂：“你这是要她的命啊！你好狠的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王爷的骨肉！你这般狠毒是要遭报应的！遭报应的！”
紧接着，月薇园内室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吓的门房小厮又是一个哆嗦。
待他迈进前厅，承王妃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首位，脸色铁青，朱钗耀目。
面前搁着一盏已经凉透了的茶，听着一人怒骂，一人哀嚎，她竟不动如山。
“王妃！”小厮一进门便跪在了地上：“国师府来人，要带侧妃娘娘去国师府问话！”
黎纤纤一把将冷茶拂落在地，摔了个粉碎：“拦住他们！谁也不得踏足王府一步！”
“但，但他们要硬闯！”
“这我不管，拼死也给我拦下！拦得几时是几时！”
小厮赶忙应下，起身告退的时候，内室又传来一声哀嚎，裹挟着血肉一般，让他小腿肚子一抽，险些被门槛绊倒。
“黎纤纤！”被两个粗壮仆妇压制在地的常嬷嬷双目赤红，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趁你大错还没铸成！赶紧叫大夫来！叫大夫！这会出人命的！一尸两命啊！”
首位之人终于冷冷看了她一眼：“惦记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
“那你杀了我吧！你让我一命换一命！但侧妃是无辜的！她肚子里是王爷的长子！王爷不会绕了你的！”
“是她自己受了伤，坐不住胎，与本王妃何干？”
“你若再不叫大夫！就真的留不住了！王妃娘娘！纤纤郡主！我老婆子求你了！求你了！”
常嬷嬷说着便以头触地，砰砰砰的给她磕头，磕出一脑门的血来。
然而，那位身着华服，云鬓金钗的承王妃却无动于衷：“王爷尚还昏迷不醒，大夫可没空管她，也没空管你。”
常嬷嬷撞的头晕目眩，歪倒在地，身上却依旧被两个仆妇死死压制。
她气息微弱，几乎无法支撑：“你这般狠毒是不会落得好下场的！会遭报应的！遭报应的！”
“那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睁大眼睛看看，看看我到底会有什么报应！”
内室里，又传来佩奇凄厉的哀嚎，恍如里面正在进行着凌迟之刑，纵然没亲眼看到，只是听着，已然令人牙齿发酸。
常嬷嬷又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起来，那两个仆妇干脆将起按倒，让她额头的伤口紧紧碾在地上，一把老骨头几乎要被按断。
终于，内室之中，佩奇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多久，便有稳婆快步出来回禀：“娘娘，孩子没了，虽刚成型，但看得出来是个男娃。”
常嬷嬷嗓子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继而嚎啕大哭。
“如果她好好在王府养胎，哪这么多事？”黎纤纤给稳婆使了个眼色：“处理了吧。”
“是。”
稳婆进了内室，不多时便端出一只木盆出来，上头盖着鲜血淋漓的布单，脚步飞快的送了出去，
不用想也知此刻佩奇亦在生死之间。
达成目的，黎纤纤一脸嫌恶的捂住口鼻向外走去：“把月薇园封上，任何人不得入内。”
按住常嬷嬷的仆妇一把将这老妪甩开，好像甩一块烂布。
常嬷嬷全身好似被石碾子碾过，但她却浑然不知，踉踉跄跄的奔入内室，一叠声的呼唤：“侧妃！侧妃！佩奇姑娘！”
王府侍女先一步出了月薇园，手上提着灯盏为主母照路，却忽觉眼前火光大盛，无数亮着的火把向这里蜂拥而至。
黎纤纤前脚刚踏出去，后脚便顿住了，不由紧紧抓住身边仆妇的手，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
那仆妇高声斥道：“什么人！竟敢私闯王府内宅！”
为首之人却是面白无须的李公公，他身后带着的皆是国师府护卫，而承王府的府兵却被远远甩在身后。
李公公快步上前回话：“王妃娘娘！老奴奉国师大人之命前来缉拿侧妃回去问话！”
黎纤纤看见是他，不觉松了口气：“都说是侧妃了，要如何发落也要有律法家规，国师大人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
“大人说了，此女因是三姑娘旧仆，关系重大，不得姑息，万万不能耽搁了！”
言罢，手一挥，不给黎纤纤反应的机会，便着人破门入内去找佩奇。
仆妇尚在喊着大胆，拼命阻拦，而承王妃已经恢复平静。
“国师要问话，我自是不敢拦的，只是实在不巧，佩奇今天也受了重伤，方才小产，若是死在国师府，污了国师大人的声名……”
“什么！”李公公脸色大变，快步上前两步道：“小产？”
“没错，听大夫说，还是个男胎呢。”
已是花甲之年的老者不由踉跄两步，几乎不敢相信，他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这是皇室血脉，承王长子啊！
“王妃！”他忽然抬头看向对方，咬牙切齿道：“王妃做的，未免太绝了！”
“公公在怪我？”后者冷冷看向李公公，却是一脸的委屈：“又不是我让佩奇受的重伤，要怪，也得先怪她邱玉珂吧？王爷此刻还昏迷不醒，也不知公公是真关心皇家血脉，还是来问罪的！”
李公公此刻气的直哆嗦，到底还是忍下，一字一句道：“承王殿下可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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