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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主母秘史


 邱玉珂道:“不过爹,这也不能取代正儿八经的菜肴,充其量只是个快餐。”


 “什么快餐?”


 “我用油榨干了肉的水分,又加了豆瓣酱增咸,这样保存的时间就长了,就是夏天也不容易坏,您可以带张饼,带点肉酱去衙门,等晌午饿的时候,用饼卷着肉酱抵挡一下。”


 邱文山看着这个女儿,一时间红了眼眶,也瞬间五味杂陈。


 他想了很多,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对女儿的亏欠。


 往日女儿不听话,他没少罚她,。


 皇上下旨赐婚前问过他的意见,他本可以第一时间拒绝的,但怕得罪国师,祸及仕途,他没有说出那个‘不’字。


 而近日六部都在忙秋收一事,各个衙门都忙的脚不沾地,宫里御膳房不可能给他们准备饭菜的,所以一般都自带好存放的饼子并咸菜一类,最多再带个鸡蛋。


 吃腻了不说,也实在倒胃口。


 但女儿做的牛肉酱就不一样了,有滋有味,还好携带,好储存。


 一想到明日衙门里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品尝此等美味,而他们只能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邱文山就开始期待明天早点到来。


 “三丫头啊,你有心了,这牛肉酱做的非常好。”


 说着偷偷擦了把眼角,避开女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和情绪:“你也长大了,爹很高兴。”


 “老爷,你看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白姨娘一咋呼,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厨房外头的小厮丫鬟都跟着探头探脑。


 邱文山黑沉着脸看向白姨娘,后者忍俊不禁:“还不让人说了啊,一把年纪了,脸皮还这么薄!”


 邱玉珂只当自己没看到,给自家老爹留了点面子:“爹,您给这牛肉酱起个名字吧,我看‘鲜公楼’的菜名都很有特色,我文化程度有限,起不出那些好听的名字。”


 邱文山摸着下巴上短小的胡须,稍微沉吟道:“便叫‘香飘万里’吧。”


 邱玉珂嘴角抽了抽:“爹,看得出来您真的很饿……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必了,吃的已经够多了。”


 “但这名……实在是……”


 邱文山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点点头:“那爹回头再想想!好好想想!”


 白姨娘打趣道:“哪有功夫想这些啊,明儿个大少爷就要往梁家下聘了,老爷您要操心的可还多着呢!”


 “下聘?”


 从老爹一脸茫然的表情来看,邱玉珂几乎可以肯定,他爹根本不知道这茬,甚至估计连他儿子要结婚的事都完全没上心过。


 “这事让夫人去办就行了,我还欠着同僚一副画呢!我……先去作画了!”言罢负手快步离去,生怕被人叫住。


 走了几步又想到明日既要下聘,他是不用去衙门了,如此一来就不能炫耀‘香飘万里’了。


 真是非常可气!这个儿子早不聘晚不聘,还真会挑时间啊!


 白姨娘眼瞅着邱文山逃了,无奈摇摇头:“你这个爹啊,就是个画痴,也就是夫人能干,否则这个家还真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邱玉珂笑着看向白姨娘:“您不也挺能干的,就算没有我娘,也还有您呢,不可能乱。”


 白姨娘呵呵笑道:“我就是个卖豆腐的出身,不比你娘,出身高门大户,哪会这些,看看孩子,做做豆腐我行,管家不行的。”


 她急于摘除自己的野心,一双眼睛却在厨房里到处打量,顺手摸了两片馒头道:“我夹点牛肉酱给你弟弟妹妹尝尝。”


 说着就在邱玉珂眼皮子底下狠狠夹了一大包,快步出去了。


 “也不怕齁着……”小丸子没好气的吐槽。


 佩奇流着口水赞同:“就是!”


 邱玉珂却扭头看她俩:“我娘不是出身‘猛虎寨’吗?怎么她说我娘出身高门大户?”


 是她理解有问题?这年头‘猛虎寨’这种名字已经可以当做‘高门大户’了吗?


 还是说,猛虎寨就跟渡云轩一样是小姐闺房的名字?


 那她娘的也太秀了吧!


 呸!娘也太优秀了吧!


 “夫人的娘家是永安伯府。”


 “什么?伯父?”邱玉珂挥挥手,示意厨房门口‘嗡嗡嗡’的众人散了。


 待人都走了,小丸子便道:“永安伯爵府。”


 “所以……永安伯爵府,又名‘猛虎寨’?”


 小丸子摇摇头:“永安伯爵府就是永安伯爵府……”


 邱玉珂双脚一哆嗦,走道都有点不利索了,她摆摆手表示信息量太大,有点接受不了。


 难道……拥有着多重身份和复杂履历的娘亲才是主角?


 “姑娘……”小丸子小心翼翼的搀着她,她慢慢走出小厨房,有点失魂落魄。


 “姑娘,肉酱……”佩奇忍不住出声提醒,吃剩的还要吗?不要的话,她可以负责消灭。


 邱玉珂却道:“小丸子,你都知道些什么,快给我讲讲。”


 佩奇咕嘟咽了口唾沫:“肉……”


 “奴婢只知夫人幼时遭遇变故流失在外,后来朝廷剿匪夫人才被接回家。”小丸子搀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接回家第二年夫人便嫁给了老爷,其实这件事在京中不算是秘密,只不过夫人深居简出,极少被人提及。”


 所以,她娘是猛虎寨长大的大姐闺秀,是伯爵府的山贼草寇?


 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娘有武艺傍身,却又能嫁给书生爹了。


 而这人人都知道的秘辛,白姨娘不会不知道,所以刚才话中更多的则是嘲讽的意味。


 娘亲虽然和所有大家闺秀成长的路线不一样,但可以看得出来,她一直在努力的相夫教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独守空房会不会想起曾经猛虎寨里的生活?兴许少女时代,她心底也有个力拔山河的少年郎。


 家庭琐事,儿女烦忧的时候,她会不会后悔嫁了爹这个不良人?如果她可以选,她会回伯爵府吗?还会愿意嫁给爹吗?


 “嘿!三丫头!”


 “啊?”冷不丁被点名,正心事重重的邱玉珂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还没看清人影呢,眼前就是一花,随即身子一轻脚下腾空。


 当她脚尖再次碰到东西的时候,却因脚下松散,整个身子往前扑去,她看到了花木!凉亭!和树冠!!


 “啊——!”她惊叫出声,整个人扑倒在房顶上,脚下瓦砾咔嚓咔嚓碎了一大片。


 才经历了马背惊魂,此时的她趴在房顶上是动也不敢动。


 而一旁,身形娇小的方氏正叉腰看着她笑:“我怎么听佩奇说你想学轻功,开窍了?”


 “娘——!”她欲哭无泪,为什么要折磨我啊娘?


 “想学轻功好啊,娘给你表演个八仙过海!”方氏说完便足尖一点,跃至半空,脚下踩着树顶的枝叶已经掠至对面墙头,随即又是一个旋身,飞回到邱玉珂身边。


 动作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的说,落地的时候瓦片都没碎一块。


 “娘再给你表演个金钩倒立!”言罢便又腾空而起,半空中翻了几个跟斗,随即又轻飘飘落在她身边。


 “你现在要学说晚也不晚,佩奇教不了你,娘可以教你!”


 邱玉珂一时间欲哭无泪:“娘,我不想学轻功,求您饶了我成吗?把我拎下去成吗?”


 亏她刚才还为娘的悲惨人生落泪,这会儿就要为自己更悲惨的人生哭丧了好吗!


 而且娘看上去一点也不悲惨好吗!


 方氏一脸遗憾,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着她道:“你这孩子,不会功夫傍身,日后去了夫家也只有被欺负的份!”


 “您别告诉我,家里没人欺负您,都是因为打不过您!”


 “是啊。”


 还真是!您怎么好意思承认的啊!堂堂主母不热衷宅斗偏偏热衷练武到底是什么癖好啊!


 而且还一个劲的撺掇闺女习武,好为未来亲家输送暴力儿媳妇,您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反正我不学,别以为我不知道练武要吃多少苦!”邱玉珂觉得此时自己的姿势有练蛤蟆神功的嫌疑,一个劲的给佩奇使眼色让她救自己,而佩奇完全无法和她心有灵犀,真是十分着急!


 方氏见自己还是说不动她,索性也就放弃了,转而又道:“听说你又在小厨房倒腾什么东西了?”


 “娘!你先放我下来,我给你好吃的!”


 方氏忍俊不禁,抓住女儿的衣领重新将她放回地面:“你爹呢?在你那吃过了?”


 “爹吃了好几碗饭!”邱玉珂落地顺了口气,又忍不住炫耀道:“咱府里但凡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的!”


 方氏更好奇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三姑娘献宝一样拉着方氏回小厨房,因为怕牛肉酱太咸了,也给方氏掰了块馒头夹着。


 方氏只吃了一口便亮了眼睛:“这肉酱炒的不错!”


 “还是咱娘有见识!”


 方氏又吃了两口道:“就一个字,香!单独做菜确实下饭,难怪你爹能吃好几碗!”


 “可不是,爹还给起了个名叫‘香飘万里’!哈哈哈!”


 说完这个名字别说她了,就连方氏也哈哈大笑起来。


 方氏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抹抹眼角道:“你爹除了会画画,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我给起个名,叫‘饭遭殃’吧!哈哈哈!”


 “饭……饭,饭遭殃?”邱玉珂风中凌乱了。


 方氏挑眉:“怎么?不好?”


 想起屋顶上的‘蛤蟆功’姿势,邱玉珂大拇指一竖不能更赞赏:“好名字!不愧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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