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反派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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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求元真人抬眸向晴空看去的时候，那太阳依旧高悬于空，却没了方才的光辉。
紧接着，一片云层破空而开，排排金光好像天梯一样自云层之中筛落。
殿前广场上，百官和混战的两拨人马都看到了这样的奇景，无不停下手上的事情，纷纷向那普照的金光看去。
求元真人似喜似狂，张开双臂沐浴在金光之中，放声大笑：“老夫苦苦求索几十载！终是大道得成！大道得成！哈哈哈哈！”
言罢，他赤红充血的眸子锁定徒弟明净川：“川儿看到了吗！这才是为师苦求的‘道’！上辛，大斉，乃至天下！对为师来说，都太过局限！以破为立，大破大立！方可证道！”
“这是……”司天监监丞萧亦有些不可置信，狠狠揉了一把眼睛：“求元真人得道了？”
“得道？得道飞升？”
白发老者得意而笑，他睥睨着这天下，俯首着这众生。
在这血流成河的朝闻殿广场上，踩着大斉皇室的鲜血，他得道成仙了！
他要飞升了！
上下求索几十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必亲自动手，就能自如操控任何人的生死。
他就知道，他的造化远不止于此！
远不止于此！
那金光自云层中洒落，云雾袅袅，仙乐飘飘，似有身披霞光的仙子以百鸟相伴，自上界降落人间。
在金光之中翩跹自如，令人不敢直视。
殿前广场上，众人纷纷俯首跪拜，恭迎上天的使者。
求元真人最后不舍的看一眼他最心爱的徒弟：“川儿，为师要去了。”
明净川依旧在被金针折磨，冷厉的眸光不带丝毫情感的看着他，如果可以，他想亲自将面前之人斩杀当场！
看到爱徒对自己充满仇恨的眼神，求元真人却也不恼，悲悯的看着他道：“为师一手将你抚养成人，绝不会对你动丝毫杀念，因为，为师不舍得啊……但，为师会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让你在往后余生，受尽这金针折磨……”
他笑了，最后心疼的看一眼这个徒弟，看一眼在人世间蝇营狗苟，负重而行的愚昧众生。
他心满意足的接受了来自天界的召唤，他在金光之中缓缓飞升，双足脱离地面，身轻如燕。
这金光就是上天恩赐的雨露，沐浴着他，荡涤着他，洗去他属于凡人的尘埃和污秽。
这雨露如此温暖，浇遍他的周身。
就像……
像……
他愕然一声，猛的睁大双瞳，双腿一蹬，剧痛扼制了他的喉管，让他几乎无法发声！
他挣扎着去摸自己的脖子，却抓到一把利刃！
眼前哪还有金光漫天，仙子奏乐！
有的只是无休止的杀伐和争斗，以及……
以及被太子赵琮护在身后的小太子赵瑞！
他不是把他杀了吗！
赵瑞没死？！
那他杀的是谁？
不！
障眼法！
他踢踹着双腿，欲要挣脱，但那软剑恍如毒蛇吐信一样，死死缠在他的脖子上，越是挣扎的厉害，那软剑就缠的越紧！
明净川额头落下豆大的汗来，他一手抓住软剑，一手钳制着求元真人的双肩。
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师父，虽已是百岁老人，一生炼丹的他，体内真气十足，只消片刻，便从他软剑之下挣脱出去。
太短了，瞳语术在他身上作用的时间太短了！
求元真人从这利刃之下挣脱，抹了一把脖子上沥沥而下的鲜血，发出一声嗤笑：“好啊，为师教你障眼法，便是让你用来对付为师的吗？”
“你又怎知，这不是障眼法？”
求元真人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微变。
明净川已擒着软剑向他攻来，后者一个闪转，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落玉阶。
这才是障眼法？
什么才是真的？
难道他本该飞升，却被这个孽徒留下来了？
眼见那软剑又再次逼来，他这次已不再躲避，而是正面迎将上去！
无论这是现实还是虚幻，都留他不得！
没想到，自己竟养虎为患！
“先生小心！”太子赵琮身着甲胄，几次想要插手帮明净川一把，却因这师徒二人斗的难分彼此，无从下手。
“太子哥哥……”
赵瑞躲在他身后，靠在邱博身上，浑身发抖，兀自死死抓住赵琮的铠甲，生怕他离去。
“八弟！”太子心急如焚，两者不能兼顾。
“太子哥哥……太好了……嫂嫂呢？我，我侄儿呢？”
“都好！他们都在！”太子抓住他的手急道：“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
“我是不是不行了……”赵瑞张张嘴，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眼皮沉的厉害：“我本来，也，也是抱着必死之心，想，想去见你和父皇……母后……”
“殿下不该冒这个险！”邱博狠狠擦一把眼泪，将他死死抱在怀中：“殿下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
“邱博……”小皇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现在后悔了，他想活下来，想继续跟邱博一起读书，将来带着大侄子一起读书……
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读书……
又听‘砰’的一声巨响，求元真人已自玉阶之上跌落在地。
太子不管不顾提剑奔上前去，扶住已是强弩之末的明净川：“国师！先生！”
后者沉眸看他一眼，又痛苦的闭上眼睛，鲜血自他袖口顺着手腕滑下，又顺着剑尖滴落在地。
“来人！来人！”太子高呼自己的侍从，底下众人将求元真人团团包围。
明净川缓缓道：“他不行了……”
果不其然，求元真人依旧保持着方才跌落的姿势，双眸大睁，看着那片他向往已久，却无法触及的上苍。
他的喉管早就被明净川割破，鲜血已经浸透了周身的衣衫，否则以他的本事，绝不可能轻易落败。
而此时，他已奄奄一息。
至死，他都不肯闭上枯竭的双眸。
他在世间百年，锄草栽花，精益求精的修剪着这个世界。
老来，他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唯一的遗憾只剩下无人可以将他这份得意延续下去。
他要亲手培养一个继承人，在他飞升之后继续为他修剪这世间的旁出杂枝，让这世间一切，如他期望的一般向前。
但……这个继承人，却毁了他……
“罪人伏诛！尔等还不束手！”
太子赵琮举着宝剑立在朝闻殿前的玉阶上，振臂而呼：“还不束手！”
司天监监丞萧修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就向太子跪拜：“吾皇万岁！！国师大人千岁！！”
文武百官也都纷纷跪拜：“吾皇万岁！国师大人千岁！”
而与太子府侍卫混战在一处的御林军也都纷纷放下武器，顺从着这历史的更迭。
他们效忠的是这大斉的国师，从老国师跌落神坛的刹那，效忠对象已变成了明净川。
震天的呼声自殿前广场传至宫门之外，在这里，正死守宫门的京都商会各家伙计，和以邱夫人方氏为首的猛虎寨山贼，正和莫营死磕。
宫外禁军统领莫营在收到反贼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要带兵入宫，却不想，宫门入口正被一群老百姓严防死守。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常那些穿梭在各个茶楼酒肆里的小二、掌柜，各个成衣铺子里的绣娘，码头上的搬运伙计，酒坊里的劳工，盖房子的苦力！
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手上拿着自己干活的工具，不顾生死的守在皇宫门口，义正言辞的表示：“要想进宫，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莫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被吓大的，果断就要踏！
但人群中马上传来指责：“好啊！狗蛋！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血无情！不通人性了！连我你也要杀吗！”
狗蛋，呸！莫营大声质问：“你是何人！”
“我是你老家巷口洗衣服的王婶！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虽然你两岁就搬走了！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莫营简直要暴走：“阻拦救驾者！一个不留！杀！全给我杀了！”
“我没你这个儿子！”
莫营大惊！爹？！
人群中一老者指着他怒道：“当年！我要是娶了你娘！生了你这种悖主的逆子！我就亲手掐死你！就当没生过你！”
“……”
莫营要疯了：“还愣着做什么！杀光！都杀光！”
但京都禁卫本就是从京都百姓中翟选而出，多少和这些人都有点沾亲带故。
就算不沾亲带故，也觉得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实在说不过去！
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
“不杀！我把你们都杀了！”
“杀啊——！”
‘大丈夫’们冲上来了，百姓们纷纷抱住自家的脑袋。
就在这时，方氏带着猛虎寨的兄弟们从天而降，恰到好处的拦在了禁军之前。
莫营愣住了。
他和方氏和猛虎寨是有过正面冲突的，所以当他得知猛虎寨的人入京后，他是有点忌惮的，甚至想过找个由头把这些人处理了。
但承王的意思是，这些人只是邱玉珂叫来找人的。
明净川跟上辛族人跑了，她正翻天覆地的找自己的男人呢，再说了，这些人也没带武器来，不足为虑。
说好的没带武器呢？这一个个手上明晃晃的大砍刀，难道胡人烙的大饼吗！
说好的找男人呢！
这一个个的都找到皇宫门口来了，说不是故意的，他绝对不相信！
但这还不算，猛虎寨的人数远比他之前在郊外看到的多多了好吗！
难不成这猛虎寨一战成名，为了将来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顺便合并了几个山头？
从邱玉珂做生意的娴熟来看，真是十分有可能！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带着禁卫就和方氏的人起了正面的冲突！
承王不行了，他还指望着老国师呢。
就算是死，他也得作为老国师的狗去死！
毕竟有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就是那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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