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许嘉禾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餐桌前，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顾右手上拿着一根油条，一边啃一边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许嘉禾被他看的不自在，不自觉的偏过了一些脑袋，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顾右看着她尚没有被高领毛衣遮挡完全的吻痕，若有所思。
看来陆总真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清心寡欲啊。
许振鹏准备的早饭也是很简单的样式，油条和包子是上街买的，家里则熬煮了一锅稀饭。
他们吃完早饭之后，准备去许嘉禾爷爷奶奶的墓上看一看。
祭祀的东西许振鹏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他们随意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他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还未打开院门，众人就看着刘奶奶朝着这边走过来。
许嘉禾急忙走上前打开院子里的大门，然后跑上前去搀扶她。
刘奶奶看着他们一众人整整齐齐的要出门，立刻就明白了要去做什么。
“嘉禾，你们是不是要去你爷爷奶奶的墓上看看？”
许嘉禾点点头，还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
刘奶奶没有回答她，只是说着，“我和你们一起去。”
许嘉禾看了眼父亲，只看着他点了点头。
然后许嘉禾就搀扶着她上了车，朝着墓地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刘奶奶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她说这些年她没事就会去看看他们，说害怕他们孤单。
还说，自己年纪越大，身边的人就越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听着，听着她描述着一个普通的老人到了晚年，是如此的孤单寂寞。
许嘉禾心里暗暗地想着，以后一定要多来看看她。
到了墓地，众人一起下车，准备上山去。
许嘉禾爷爷奶奶的墓在南边最高的位置，两个人的墓碑挨在一起，孤单的矗立着高处。
远处的树木掉落了树叶，光秃秃的站立着，像是最忠诚的守卫者，一直守卫着他们。
许振鹏走上去，刚走到他们的墓前，就猛地跪下。
他是人民警察，这双膝盖，只跪过父母。
他无愧于国家，却终究有愧于父母。
许嘉禾在他身后的位置一起跪下，声音已经哽咽。
“爷爷，奶奶，绵绵来看你们了。”
四周寂静得不像样，只有不远处吹过的风发出了些声响，它穿过光秃的树干，然后落在人的身上。
冰冷，刺骨。
常年都待在这里，他们一定很孤单吧。
陆怀煜他们三人站在后面，不敢打扰了他们，本以为情绪崩溃的一定会是许嘉禾，没想到，一向坚毅乐观的许振鹏，却倏地红了眼眶。
他们看着他不断地对着墓碑说着对不起，不断地和他们说他的遗憾，不断的提起过去的那些日子。
他没有好好守着他们，让他们那么年迈的时候，还要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他的情绪慢慢变得激动起来，甚至连许嘉禾拉他他都毫无反应。
刘奶奶走上前来，把许嘉禾拉起来，安静出声。
“让你爸爸自己待一会儿吧。”
她是有些明白他的，他曾经是最让他们二老骄傲的儿子，到头来却成为了他们的遗憾。
他们去世的时候，许振鹏没有赶回来。
只是刘奶奶也知道，他们不怪他。
他们把他亲手上交给了国家，就没有后悔过。
只是她还记得，他们对林静和许嘉禾母女却是那样的担心，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还在担心她们孤儿寡母的受欺负。
第二百八十章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如今，林静已经离世，已经成为了无法挽回的遗憾。
只是许嘉禾还在，按照他们所想的，生活的很好。
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慰藉吧。
许嘉禾就站在许振鹏的身后，担心不已，几次想要去拉他，却又不敢，只能这样固执的陪着他。
她明白父亲的遗憾，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
只是她始终还是担忧着父亲的腿，在他跪的身子都有些不稳的时候，上前扶住了他。
许振鹏没有如她所愿的站起来，反而拉住了她。
“绵绵，来和你爷爷奶奶说说话，他们一定想你了。”
许嘉禾应了声好，然后在他的旁边跪下。
其他人此刻都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人。
许嘉禾看着墓碑上那熟悉的照片，想着过去他们对她是如何的好，一时间难过的不能自已。
他们看不到了，看不到她幸福，看不到她结婚生子。
他们在她的生命中出现的时间太短，却又太过难忘，她的眼泪凝在眼眶里，目光看向远处。
恍惚间，好像还可以听到他们亲切的呼唤。
“我的小绵绵啊，以后要长得高高的，长得漂漂亮亮的，和你妈妈一样漂亮！”
“绵绵啊，爷爷带你上街去买棉花糖好不好啊？”
“绵绵啊，乖乖去上学，放学了爷爷奶奶就来接你啊。”
“绵绵啊，奶奶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快过来尝尝。”
“绵绵啊……”
这是他们叫过那么多次的名字，每一声都是充满了爱意。
她那时候活得多么的肆意啊，因为她的身边有太多爱她的人。
可是美好的岁月那么短暂，他们生了重病，一天天虚弱下去。
他们不能再牵着她上街，不能再给她做她爱吃的饭菜。
她慌的不像话，每天都守着他们，想要他们可以好起来。
她甚至和上天祈祷，如果他们可以好起来，她再也不吃棉花糖了好不好。
她可以什么零食都不要，什么玩具都不要。
她只要他们好起来。
可是上天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到了最后，他们连叫她的名字，都是艰难。
他们还是看着她笑，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父亲在外面执行任务，他们联系不到他，也不敢贸然找到警局里去，生怕影响了他。
许嘉禾至今记得，奶奶那时候摸着她的脑袋，一双眼里盈满了泪花。
她是那样的舍不得她，却也是真的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哭，许嘉禾也跟着哭，最后，她被她抱住，搂在怀中。
她已经全身瘦的只剩下一身骨头，却还是将她抱得那样紧。
像是用尽了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
“我们的绵绵怎么办啊，你该怎么办，你妈妈该怎么办……”
他们都是那样的不舍，最终却还是扛不住病痛的侵袭，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到了这一刻，许嘉禾终于能够真正让他们放心。
她擦干了泪，露出笑来。
“爷爷，奶奶，我现在过得很好哦，有好好吃饭，我现在长得很高哦，有很多人都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啦。”
她的声音哽咽着，眼里的泪花闪烁着，却忍着没有让它掉落下来。
“你们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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