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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103章


 如今国内的外交力量其实是非常缺乏的,建国之初,华国的外交几乎一片空白,大家也都没有经验,外交部的高层干部都是某位首长亲自从其他部门调过来的。


 当时华国的驻外使节也没有任何经验,首长提出,让将军们去当大使,于是一批军队的干部就成为了首批被外派的大使。也有一些军队的同志也被调过来工作,现任苏欧司司长就是军人。


 外交部成立之初整个部门只有两百人不到,自外交学院开办后总算补足了一部分人。


 如今从各部门抽调优秀人才培训,军队里的干部已经很少过来,班上大概只有冯立国一个学员。


 果然,听完所有人的介绍,班上就只有他一个是从军队里调过来的。


 他原先在北方军区炮兵九师任副师长,苏葵说他三四十多岁还不太对,其实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具有军人的刚毅果敢。


 魏教授看着他也是十分欣慰∶"冯同志,你是我们这里最稳重的,以后要麻烦你多多照顾这些同学了。"


 他唰地向魏教授敬了一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堂课,魏教授先是让苏葵这个年纪最小的上来打击大家,又让冯立国这个职位最高的人来震住大家,这下整个学员班气氛都是为之一肃。


 "我知道大家都是原来各个部门的精英,但既然来到这里就是重新起航,我们学的是外交,见识的是国际,应当保持谦逊的姿态,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你说是吗,苏葵同志?"


 他发誓他是想要再拿苏葵出来当例子,力证她就是这个天才。


 谁知苏葵思索后煞有其事地点头∶"是这样,和真正的天才相比,我的确只是个普通人。"


 她也发誓这是真心话,她这算什么天才?历史上那些天才人物厉害起来让人觉得他们是开了几个挂,写到小说里都会喷作者异想天开胡乱吹牛的那种。


 和他们一比,她真的好普通。她还真是开了穿书这个挂的。


 呵呵,学员们已经快不认识"普通"这两个字了,如果她这样叫普通,那他们这种叫什么?


 关键她还不是讽刺,看她的模样,竟然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


 就是魏教授都噎了一下,还好他见过大风大浪,什么话都能圆∶……像苏葵同志这样的天才都觉得自己普通,这种谦虚又不骄不躁的品格才是我们应该学习的榜样,也只有拥有这样的品格才能被称为教育模范!"


 学员们挂满问号∶"难道不是因为她在高考改革中做出了贡献才颁发给她的吗?"


 教授,大家都是工作过的成年人了,这些话术不管用了。


 有觉得不管用的,也有听了觉得抬不起头的,心态为之一变。


 这大概就是他们又爱又恨的那种老师了,氛围轻松,讲话风趣,就是不给他们留情面。


 好不容易听见下课铃声,大家刚轻松下来,魏教授都走到门口了,还多加了一句∶"虽然是第一堂课,但也是要做作业的。"


 看到大部分人茫然的表情,魏教授道∶"就写一篇关于华苏关系的分析,下周交给我。"


 听这个话题,大家都是为之一震。这是这段时间华国外交面临的最大挑战。他们才刚刚进修,能分析什么?


 这里大部分人并不认识,有坐在座位上思考的,也有尝试和人打招呼交朋友的。


 他们的同班情比大学更要近一些,将来多半都是同事,提前交流很有必要。


 就苏葵这里比较安静,一是她年纪最小,大家都是各大部门调来的科级干部,能到这级别,哪个年纪不比她大个十岁?就是那几位毕业生,也都比苏葵大个四五岁。


 当然最关键的不是这个,关键是她旁边坐着的这个人。冯立国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严肃沉着,军衔高威严重,还被魏教授委以重任,平时这种也是领导的人物,大家一时都不敢过来搭话。


 "师长同志,您为什么和我们一起学习,不应该去专门的进修班吗?"


 冯立国正在记录的手指顿了顿,竟然是苏葵在跟他说话。


 旁边有一瞬间的寂静。


 面对这样一位领导,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只是很平常地就问了。


 谁知冯立国也很平常地回了∶"目前高.干班暂时还没有开办,我预备在这里进修一年,然后转入高.干班。"


 国际关系学院有专门为大使和参赞开办的高.干班。苏葵猜的没错,冯立国应该是以后要被派出国的,本来应该直接接受专门的培训,但今年的人数少又想让他多积累经验,才让他和这一批学员一起打基础。


 "您是会说法语吗?"


 "不怎么会,但是能够听懂你说的。"他告诉苏葵,部队里曾经请人来给他们教过外语,他学过些。


 苏葵看这可不止是一些,否则他也不会在众多人中被派过来了。


 冯立国没有说的是,其实他这个副师长本来马上就要接任师长的位置,但一收到上面的命令,他就义无反顾地过来了,可以说是重新起步一个职业。


 就像那些大使一样,要背负的压力是巨大的,要学习的东西也更多,难怪会让他过来这里先进修一年了。


 "苏葵同志。"他忽然喊了苏葵一声,"领导说你的外语水平很好,也有出色的外交天赋,让我跟你多多学习。"


 苏葵还没说什么,旁边听见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有幻听吧?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领导,竟然说要向苏葵学习?


 认真的吗?


 这个领导苏葵一猜就知道∶"是李先河主任?"


 冯立国点头。


 他刚刚调过来什么都要从头开始,李先河就告诉他,请他不必担心,他安排了一位全能的天才在他旁边,他完全可以信任。


 当时不知道他说的全能天才是谁,直到看见苏葵才被惊了一下。他不是因为苏葵的年龄瞧不起她,而是一直在估量。


 不知道这样一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学生能有什么样的能力让外交部的领导说出完全信任的话,还让他跟着学习。


 难怪班上这么多人,偏偏让安排他们两人同桌。


 苏葵好奇∶"那您现在是认同我的能力了吗?"


 "有一些。"他实话实说,"我认为你的语言水平的确十分出众。"


 毕竟是第一天,他并没有完全了解到这个人。


 苏葵了解了,面对李先河的时候就开玩笑道∶"李主任,您可真是给我找了一个大难题啊。"


 "你不是教育模范吗?"李先河把她放在这里的锦旗交给她,也笑道,"还有你觉得难的题?"


 把教育的事交给教育模范有什么问题吗?


 "您都让领导向我请教了,这还不难?"


 "苏葵同志,向你请教过的领导还不多?"


 两人都笑了。


 接到上级的命令,部里是考虑再三才有了这个决定,李先河也是考虑到他的情况才想让苏葵来当这个最强辅助。


 "苏葵同志,冯立国同志的情况你应该是明白的。你们配合得好,对将来是有好处的。"


 他做这个决定当然不是心血来潮,他也相信凭苏葵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理解其中深意。


 "我明白的,主任。"早在知道这位冯师长身份的时候苏葵就有所猜测,知道他学习了法语以后更是肯定,何况还专门放在她这个学过法语的人身边。


 国家这么早就为以后的事情做好了准备,假若他将来出使,苏葵大概就会作为随行,这对她是大有益处的。


 目前外交部人是不少,但能够担任外交事务的中高级干部仍旧稀缺,更别说语言外交两开花的,不然李先河也不会那样看重苏葵了。


 魏教授布置的任务可不简单,两个国家的关系哪里是那么容易分析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件大事。


 不仅是魏教授给他们布置了作业,其余教授也没有放过他们,不是让他们分析国际经济就是让他们总结外交史。


 来就给了他们这个大的阵仗,和大学完全是不同的学习,更倾向于让他们思考学习,老师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


 作为外交人员,当然应该具有独立的思考能力抗压能力,这也是先摸一摸他们的底。


 国际关系学院不止苏葵所在的一个班,也不止一个专业,还有国际法,世界经济,世界史等专业,还是最早一批培养研究生的学校。这里的研究生和后世有些不同,指的是专门研究这些专业的人才。


 课程侧重不同,但很多专业的课程都大同小异。


 这两天,学院图书馆和几位做研究的老师那里就围满了人。


 苏葵也在整理自己的作业,国际关系学院的进修直接与她将来的职业挂钩,事关自己未来,她-定是要全力以赴不会低调的。


 虽然她从来也没低调过。


 就在苏葵按部就班为自己未来奋斗时,京城附近的胡安县劳改农场终于打开了门。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以后记得改过自新,不要再接触任何违法的事情。"


 时隔三个月,他们终于享受到了自由的空气。


 看到谭惟伦的那一刻,谭克恒拄着拐杖都有些站不稳,几乎不敢认那是自己儿子。


 从前穿西服打领带,一副文质彬彬的贵公子做派,而现在是穿着统一的服装,脸上都有了晒伤的红印。


 他只关注着谭惟伦,一起出来的蒋美琴被他无视了个彻底。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谭克恒咬牙切齿,"这是虐待,公然的虐待!"


 谭惟伦看着自己手上被划开的口子茧子,脸色是万分难看,想说些什么又回头看了看这个地方。


 "爸,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他是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这里了。


 谭克恒也忍下了这口气,惟伦好不容易才出来,要是在这门口闹起来,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劳改农场这里当然不会虐待他们,只是普通的劳作,,但谁让这几个月还刚好赶上最热的夏天,整天都是大太阳呢。


 谭惟伦从小家境就好,去了港城后更是过的好日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几乎是什么劳动都不会做,就连蒋美琴都比他强,毕竟也是农村出生的。


 "惟伦,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离开大陆。"


 谭克恒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在大陆待了,趁现在能走就赶紧走,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再生什么变故。


 谭惟伦已经重新收拾好自己,却依旧可见憔悴,看样子是被折腾惨了。


 "钟家人走了?"


 谭克恒沉重点头∶"是,陈生先生也走了……."


 谭克恒跟他讲这段时间的事情,看蒋美琴的眼神就有些不满。


 "爸。"蒋美琴小声喊了他一声。


 谭克恒并不应她,就是她们两个提前来大陆才惹了一场祸事,现在郑秋全还不能出来,钟家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谭惟伦皱眉道∶"爸,这不关美琴的事,她也是被牵连的。"


 要说谭惟伦不怪蒋美琴那是不可能的,但谁让蒋美琴这人特别聪明,或者说会算计人心。


 这段时间在劳改农场,她主动替谭惟伦做了大部分的事,比谭惟伦折腾得还要惨。倒让他心里又生了愧疚和怜爱,患难见真情,到这个地步美琴还和他不离不弃,他心里怎么能不受到震动。


 蒋美琴向他投去感激依赖的眼神。不枉她这段时间做的一切。


 周建林那边她虽然埋下了种子但暂时见不到成效,谭惟伦这边她是一定要抓紧的,三个月而已又不是永远出不来,她当然要好好表现。


 果然她成功了,等这次回去,还有谁能够动摇她的地位?


 然后谭老爷子却不像之前一样不管谭惟伦的私事,反而挑起了他的怒火∶"我看你迟早被这些女人害死!你什么时候能长长记性?"


 蒋美琴不敢说话,谭惟伦护着她∶"爸,我已经说了,美琴她是……."


 "你以为我说的是她吗?"谭克恒重重打断他,"你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话音一落,一个名字就从蒋美琴脑海里跳出来。


 "你忘记那个叫苏葵的了,看看因为她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果然就是她。


 "她怎么了?"


 "还怎么了,要不是她,你会有这趟祸事?"一想到苏葵之前对他的嘲讽,谭克恒就脸色铁青,"你知道她都跟我说了什么,说谁来也救不走你,让你去农场欣赏什么风景,还咒我们家破产……"


 其实苏葵说的也没错,劳改农场那里风景是挺好的,就是要干活的人欣赏不来罢了。


 要说谭惟伦不怪苏葵也是不可能的。但首先他并不知道是苏葵举报了他,其次,苏葵这人他一点也不了解,所有印象还停留在当初查到的资料和见过的几次面上,还认为她就是一个有才气也有点傲气的人。


 所以导致他怪苏葵还没有怪蒋美琴多,毕竟要不是陪她一起来大陆,他都不会有这种事。


 因为不知道苏葵给他的痛击,他还下意识摇头∶"爸,这件事应该与她无关。"


 蒋美琴人都傻了,差点就忍不住揭露出来。就是这个"无关"的人举报了你,就是她害你蹲大牢,就是她掀起了这场席卷全国的大风暴。


 但她完全不敢。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敢暴露自己。


 "愚蠢!"谭克恒几乎是被他气了个倒仰,连苏葵给他受的气都没这多。


 那个叫苏葵的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就他能这样眼瞎,还觉得她好拿捏。


 谭克恒忘记了,他当初也觉得苏葵好拿捏,凑上门去结果让人掀了老底。父子一脉相承而已,哪来的立场怪别人?


 谭克恒也不准备管这件事了,现在只想赶紧离开,管他苏葵不苏葵的,直接走了就什么事都没有。


 "准备一下,我们这两天就走。"


 "爸—_"


 谭克恒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差点拿拐权敲到他头上,警告道∶"这两天你给我安分一点.再惹出什么祸事谁也救不了你!"


 羊


 虽然蒋美琴也觉得谭惟伦是疯了,他根本不知道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对于多留两天这件事她还是赞同的。


 她马上就要走了,怎么能不给周建林这条线收个尾?


 蒋美琴觉得谭惟伦脑子有问题,周平还觉得这个亲妈才是脑子有问题。


 "她疯了吗?"周平刚刚跳级到高三去,正是忙得昼夜不歇的时候,看到蒋美琴给周建林写的信都不可置信。


 她不会不知道周建林现在是什么身份,更别说前段时间周建林才因为她的事情差点被牵连,现在她还敢这样光明正大的给人写信?


 是觉得周建林的仕途太顺畅了吗?


 看着上面的名为告别实则给苏梅上眼药,诉说自己受的苦,甚至还明里暗里暗示她当年是有苦衷的话。周平咬牙,原来她这么早就开始给自己留后路了。


 这么多年了,两辈子了,他不是早就明白了吗?她眼里只有自己,他们几个都是让她利用的工具!


 其实蒋美琴虽然是自私,但真不是想要害周建林,毕竟这还是她的后路。


 只是她自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清白了,寄个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这封信寄出去注定是石沉大海,周建林现在并不在部队。


 火


 远在我国青海某个地区的研究基地,周建林和孟义两人正在这里执行特殊任务。


 这是华国第一座木亥武器研究基地,自58年始在国营221厂基础上建立。


 这一批科研人员和重要物资在军队保护下安全抵达。但他们还不能离开,他们的任务还包括帮助这里的建设,这里的一切都是重中之重,还会留下一大批武装力量在此长期驻扎。


 "陆研究员,那边测试的一个反应出了些问题,请您过去看一看。"


 "曹院长呢?"


 "他们正在进行另一个试验,关键数据出了错,曹院长已经赶过去看了。"


 "我马上就过去。"


 现在正是晚上,基地里却是灯火通明,好些人都还在工作。


 陆成明从房间里出来,甚至都顾不得再为自己加一件衣裳,脚步匆匆地离开。


 还是来喊他的这位研究员追上去将自己的围巾递给他遮脸。


 "你说一下大致的情况……"


 风沙将他们的声音打得断断续续。


 这里气候条件的确是非常恶劣,昼夜温差大,狂风席卷着大沙,几乎让人眼睛都睁不开。由于这里海拔高,甚至连水都烧不开。所有人就是在这个完全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进行艰苦的研究。


 "我真敬佩他们。"孟义忽然对周建林说。


 今夜他们两个是值班的一员。


 这位陆研究员他们是知道的,当初在火车上他们就是和这批科研人员一起来的。


 来这里以后他立刻就投入了工作,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也可以说这本来就是基地大部分人的常态。


 就是周建林也点了点头,他们是经过训练的军人,可以适应这样艰苦的环境。可这里大部分科学家都没有他们这样的身体素质,却没有一个人叫过苦累,比他们还要拼命。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这是这一刻周建林作为一个军人最朴素的想法。


 一会儿又有一个人影往住所这里跑过来。


 "同志,有什么事吗?"他们照例询问。


 "我回来给陆研究员拿一件衣服。"现在过来的就是刚才那位年轻的研究员。


 陆成明走得匆忙,那边可能要忙一晚上,他就赶回来给他带些御寒的过去。


 研究员也是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听见嘭的一声,孟义连忙问∶"怎么了?"


 "没事,是我把暖壶绊倒了。"


 两人连忙过去帮忙,孟义将人扶起来,周建林清理地上的碎片。


 "有没有磕到什么地方?"


 "没事,就是撞在书桌上了。"


 周建林的目光顺势移向书桌,借着房间里微微的光芒,周建林看见了什么。


 瞬间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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