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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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秦镜家楼下,秦镜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高悬，你分在几班？”
高悬摇头：“还不清楚。”
秦镜笑着说：“要是来我们班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又可以做同学啦。”
高悬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镜提议：“去我家吃午饭吧,我妈昨天炖了牛腩,我回去煮个饭就可以了。”
高悬只略一迟疑，便点头答应了：“好。”
两人锁了自行车上楼,秦镜说：“你不会做饭,你妈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吃什么？”
“外卖,或者去外面吃。”
“外卖吃多了也不好，最近爆料出了好多地沟油。开学以后倒还好,中午和晚上都在学校食堂吃。周末要是你妈不在家,就来我家吃吧。”
高悬犹豫了：“到时候再说。”
秦镜笑嘻嘻地说：“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爸妈恨不能你还天天住我家呢。他们怕我学习退步。”
他上学期期末考了第一，还拿了三好学生奖,可把他爸妈给乐疯了。这可是秦镜长这么大，除了幼儿园之外头一回拿奖，怎么不叫人喜出望外。他们便将这所有的功劳都归功给了高悬。
秦镜也没有纠正,间接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高悬的功劳。
其实比起自己家，高悬更喜欢待在秦镜家里,他家的氛围特别温暖轻松，连他这个外人都不会觉得不自在。
但他也知道，这到底不是自己家，不能永远住着不久,然而一旦有机会，高悬还是愿意去秦镜家。
爬到四楼的时候，楼道里一团黄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朝楼上去了。
秦镜非常惊喜，也不开门，直接追着那团影子往楼上跑：“是那只橘猫，我看到它两回了。它又来了，哪儿去了？”
高悬没跟上去，站在秦镜家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秦镜下来了：“我看到它了，它在刘爷爷家门口，但是不让我碰。我怕被它挠，没敢抓，一会儿弄点肉去喂一下。”
高悬问：“什么？”
“是一只流浪猫，最近出现的，长得圆滚滚的。流浪猫还长那么肥，肯定是个捕鼠小能手。小区里的老鼠挺多的，还不怕人，有流浪猫能消停不少。”秦镜一边说一边开门。
“你喜欢猫？”
“对啊，猫挺可爱的。”秦镜有一点遗憾始终没能养上属于自己的猫，上大学的时候在校园里喂过不少流浪猫，还打算等参加工作了就养一只猫，没想到猫毛都没摸着，一切就倒带重来了。
“你坐，我去淘米做饭。”秦镜踢掉鞋子，穿上拖鞋朝厨房走去。
高悬习惯性地去看阳台看花，比起猫猫狗狗那些会动的生物，他更喜欢这种静默无声的生物，花时间和心力照料了，它们会冷不丁地给你一个小惊喜。
秦镜淘好米，又洗了青菜和西红柿，出来的时候，高悬已经去了他的房间，正坐在书桌旁看书。电脑旁边立着科比，放暑假前，高悬已经买了胶水来将它粘好了。
秦镜凑近了一看，是一本物理奥赛题。这还是他第一回见高悬学习，以往他都只看跟考试无关的书，问起来就说学校学好了，不用再学。
“你要参加物理竞赛？”秦镜问。
“嗯，九月下旬有个比赛。”
秦镜说：“我们没有竞赛班，以后你怎么培训？”
“不用培训，我自己刷刷题就行。”
秦镜一想也是，奥赛这东西，考的是学生的天分，大部分老师自己都从来没有参加过奥赛，他们顶多能指导一下初赛，等比赛级别一高，他们能辅导的就越少。指导老师的作用主要是负责找资料和搜集比赛消息。
“等明天分好班了，找物理老师说明一下情况，让他给你辅导辅导。”秦镜说。
“嗯。”
秦镜也跟着看了一下，发现这些题目对他来说难度还挺大的，他果然离天才还是有点距离，还是踏踏实实考大学吧。
秦镜炒好一个油麦菜、一个番茄汤，又将炖牛腩热了，端上桌：“高悬，吃饭了。”
高悬出来的时候，秦镜并不在桌子边，蹲在大门口，正在喂猫：“咪咪，喵——来吃饭了。”
高悬走到门口，看见秦镜拿着个一次性饭盒，里面装了些米饭和牛腩，那只橘猫本来正在楼梯上探头探脑朝这边看，见到高悬的身影，吓得掉转头就往上跑了。
秦镜回头：“喂，大魔头，你吓到我的猫了。”
高悬：“……”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大魔头了，那猫什么时候又变成他的了。
高悬说：“你将饭盒放地上，不用管它，它一会儿就来吃了。”
“你怎么知道？你还养过猫。”
“没有，野生动物警觉性都高，不可能一下子就对人完全卸下心房的，你想要博得它的好感，得多投喂几次。”高悬说得头头是道。
“说得有道理。让它自己来吃吧。”秦镜将饭盒放地上，站起来，“走，我们去吃饭。”
等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回去再看，那个饭盒已经空了，里面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大橘的胃口真不是盖的。
秦镜看着笑眯了眼：“我多投喂几次，它吃习惯了应该就会常来，四舍五入，我就有猫啦。”
“你打算养它？”
秦镜说：“我想养来着，它要是愿意来我家也行，不愿意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养。”
第二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秦镜和高悬早早就结伴去了学校。
到学校后，秦镜先去了教室，高悬则去找王建元问自己分班的事。
王建元的好心情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上学期期末，他收获了两个大惊喜：
第一是秦镜在全市统考中杀入了前150名，这是九中前所未有的佳绩，要知道，他们学校以前都没入过前1000名。
第二就是捡到个高材生，从一中转学到他们学校来的高悬。这是完全没有料到的，高悬会愿意转到九中来，这可是全市第一的优等生啊，他来九中，王建元真觉得自己是被天上掉的金元宝给砸中了。
高悬上学期期末也参加了考试，不过当时时间太过仓促，转学手续没办完，没拿到考号，考试成绩没参与全市统考排名。王建元让人给他批改了试卷，那是真正的傲视群雄，以压倒性优势位居全市第一，比第二名的多了几十分。
这也是蔡延年没有警觉的原因，要是上学期末高悬参与了统考排名，那就早早暴露了，他昨天也不至于那么震惊，估计早就将人截回去了。
王建元见到高悬，热情异常：“高悬，来坐。”
高悬不坐，只是说：“校长，我还是想去七班。”他谈转学的时候就提过这事了，当时王建元说会考虑的。
王建元一听连忙点头：“我明白，你跟秦镜关系好，想跟他同班。不过呢，咱们学校的情况你也知道，成绩好的学生特别少。僧多粥少，七班已经有秦镜了，你要是也去了七班，其他班级的老师怕是会觉得不公平。”
高悬说：“校长，就算是为了公平，我也只能去一个班，总有人会不高兴。除了七班，我去哪个班都会不高兴。反正有人会不高兴，校长不如成全我呗。”
王建元笑得一脸为难：“我明白。我自己就教七班，你要是在七班，我能不高兴吗？”
“这不就结了。校长，我是因为秦镜在九中，才来的九中，不然我回一中，或者去二三四五六七八中，哪个都不比九中差，对吧？”
王建元笑得有些尴尬，这孩子说话真客气，岂止是不比九中差，哪个都比九中好：“好吧，你就去七班，别的事我来解决。”
高悬高兴了：“就知道王校长人最好了。其实我来九中的原因，除了秦镜，还有校长，您可比蔡延年校长有人情味多了。”
王建元没想到自己还被夸了，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是我的荣幸。”
高悬走了，王建元抹了一把脸，说实话，这事还真是有点难办。本来他打算其他五个班级的老师抽签，谁抽到高悬就去哪班。
但高悬只愿意去七班，这就打乱了计划，其他班的老师肯定会不高兴。开学前因为秦镜的事，他们就在闹分班了，现在来了个全市第一的高悬，还是去七班，他们怕是要闹翻天了。
秦镜正在和一群男生帮忙搬新书，看见高悬晃晃悠悠地从教室后门进来了，兴奋得从讲台上跳下去，朝高悬冲过去：“哈哈，你真来我们班了？”
教室里的同学都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秦镜往前一冲，跳上了高悬的背，大声笑得跟中了彩票似的。
有人忍不住问：“那是不是上学期末来我们上过几天课的男生，一中的？他这是来我们学校读书了？”
“一中的？一中的为什么来我们学校读书？是被一中开除了吗？”
正在给大家发书的郎俊亮说：“别瞎说，他本来是退学出国的，后来不出国了，就转到我们学校了。”
“真的假的？就算是不出国，也应该回一中读，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了，有多想不开啊。”听的人觉得匪夷所思。
郎俊亮说：“大神乐意，谁也管不着。”
秦镜高高兴兴地给找了张空桌子，将郎俊亮的拉到后面去，将空桌子放在自己边上：“狼蛛，你自己坐啊，高悬跟我坐。”
正在忙活的郎俊亮伸手指着秦镜，控诉他：“你这是有异——你这是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太绝情啦！”
秦镜哈哈笑：“会不会说话啊！真要这么说，你才是新人，高悬是旧人，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对吧，高悬？”
高悬但笑不语，就要坐下，被秦镜拉住：“等等，擦一擦。”他找了半天，没找到纸巾，跟前排的女生要来了一张湿巾，将椅子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的，这才让高悬坐。
高悬的新学年便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始了，九中的同学比一中的闹腾不少，这大概是精力分配不同导致的。
并不像他从前以为的那样，九中的学生特别爱打架斗殴惹是生非，这样的学生是有，但是极少数，绝大大部分都是普通学生，差别就是更贪玩一些，更调皮捣蛋一些，不爱学习一些。
九中的老师讲课也并不像传闻的那样差劲，至少是中规中矩的，有一两个还讲得挺好，毕竟能进市级中学的，都是正规院校毕业的。
当初这些老师也都是满腔热血投入工作岗位，但被现实摩擦得得过且过起来，态度没有一中的老师那么积极严谨，因为努力了与不努力的结果相差也不大，不如躺平了舒坦，反正也没有谁要求他们多做一点。
第五节课下课铃一响，物理老师刘盛安停下还没讲完的题，将粉笔往讲台上一扔：“下课，去吃饭。”
刘盛安是学生们最喜欢的那类老师，从不拖堂，只要下课铃一响，不管是在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立马下课走人。
今天他没能走成，被秦镜叫住了：“刘老师等一下！”
刘盛安脚步迟疑了一下：“有事下堂课再说。”
秦镜大声说：“下堂课不行，必须现在说。”
刘盛安只好在走廊上站住了，一脸被打扰了吃饭的不爽。他长得很瘦小，皮肤略显苍白，三十岁的他有时候看起来还像个中学生。当然，他也刚从学校毕业没几年，人有点木讷，不善言辞和交际，是个典型的宅男。
秦镜拖着高悬，突破重重阻碍，走到刘盛安面前：“刘老师，给你推荐个人。”
刘盛安推了推啤酒瓶底厚的眼镜，微微仰头打量着身高185的高悬：“有什么事？”
秦镜笑着说：“这是高悬。”
“哦哦，你就是高悬，来七班了？”刘盛安虽然是个书呆子，但对这种事还是知道的，学校老师之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高悬点头：“老师好。我报名了今年的物理竞赛，九月份要参加省赛。”
刘盛安眼镜一亮：“真的？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秦镜说：“老师要是能指导一下高悬就再好不过了。”
高悬也还算客气：“我有时候可能会找老师请教一下物理题，还有，各种物理竞赛的信息需要老师帮我留意一下。”
刘盛安忙说：“可以、可以，我帮你留意，有问题尽管来找我。”
“谢谢老师！”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镜笑了：“那就麻烦老师了，没别的事了，老师我们去吃饭了，您也去吃饭吧。老师再见！”
刘盛安的脚步有些儿飘，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指导物理竞赛的一天。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参加物理竞赛的经历来，虽然最终没能进入参赛名单，但全国冬令营集训是最令他难忘的经历了，也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跟物理竞赛无缘了，没想到老天又送来了个人才，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谁说九中没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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