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平城西角的大火

 县衙里，众人紧张地讨论着。&.{lw}


 宋熠分派完诸般事，又叫众人各抒己见，查漏补缺。第轮快讨论完，终于轮到重点问题上来了。


 其余人等，不论是维持秩序、安抚人心、分派物资等等，都只是起辅助作用，归根结底，在治病的问题上，还是要大夫们上阵。


 江慧嘉道：“治疫之道，防胜于治。虽则疫情已经爆，再谈防疫似乎为时已晚。但染疫之人已有许多，未染疫之人也有许多。”


 她就说到了鼠疫的由来，各种鼠类动物的危害，以及环境治理的重要性。


 从京城来的诸人大多已听过江慧嘉鼠疫的说法，可平县众人别看是已经深受鼠疫之苦，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还不知道危害了这大半个应天府的竟是鼠疫呢！


 “是耗子惹得祸？难怪近段时间城里耗子特别多！”个站在边角听差的衙役听得入神，忽然间竟问出了声。


 张英标惊，忙要斥责。


 江慧嘉立即道：“都大致是哪些地方特别多？多到了什么程度？可有组织灭鼠？”


 那衙役操着口带平县口音的官话，张口道：“灭的啥鼠？人都要荒得活不下去哩，谁还有空管老鼠？我还瞧见了好多人家里馋肉，逮耗子煮了吃咧！”


 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江慧嘉忙道：“务必通告百姓，千万不能食用鼠肉。鼠疫症多由鼠类传播，还吃鼠肉，这是不要命了？”


 那衙役下子竟白了脸，他“啊”地叫出了声，慌道：“我家隔壁那秀才读书读得瘦唧唧的，他娘逮了老鼠就煮给他吃，说是给补肉呐！哎哟这可咋办，汪秀才他肯定要得鼠疫！俺家还有个三岁的崽子呢，可别叫他给过了病！”


 江慧嘉立即安抚他，并问他姓名。


 衙役道：“俺……我叫何有俊。”他生得黑脸小眼方鼻，还有俊呢，不说有丑都是好的。


 不过他这颇具滑稽感的名字报，倒使得厅堂内气氛稍稍松。


 江慧嘉道：“你不要慌，记下来，回头我们去你家看看。”


 这些问题都不是现在要纠缠的，重点还要先说灭鼠。


 江慧嘉就提了几个灭鼠的方法。


 要说灭鼠，那肯定不能是叫上三五人，傻乎乎地往那鼠洞口堵围，靠蛮力去捉老鼠了。


 这个效率既低，又耗人力，很不划算。


 而在此时的平县，方便实行的，能够快起效的，江慧嘉暂时想到了三大类法。


 她道：“灭鼠则在于环境治理，二则需活用各类器械诱饵，三则可以选用药物。我先说拙见，各位请指正。”


 她便详细说了这三种方法的具体做法。


 环境灭鼠是长久之计，短期来说，重点要做的就是整理卫生。


 平县人口稠密，房子挨房子就不必说了，各种生活污物往往处理不及时，就说百姓们自家，都未必能整理得很干净呢。


 从这点来讲，大户人家患鼠疫的人要远远少许市井百姓，那也是有道理的。


 毕竟富户家仆役成群，天到晚有的是人打扫卫生，老鼠都没有生存环境，当然更不容易得鼠疫。


 江慧嘉又说到各种捕鼠器、鼠夹、鼠笼，或如何压、卡、关、夹、翻、灌等方法。


 “不过我也是纸上谈兵，空说理论而已，倒是如何配制鼠药，多有几分心得。”


 正说着，众人也讨论纷纷，忽然门外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名衙役奔进。


 “钱进！”娄县尉豁地站起来，语气严厉，“何事如此莽撞？”


 名叫钱进的衙役面上带着惊恐之色，硬是张口结巴了片刻，才喘着粗气道：“烟树庄被……被烧了！”


 “什么？”娄县尉惊得立即站起来。


 其余众人，就算是不熟悉平县的京城来人，也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宋熠问：“烟树庄是何处？”


 张英标忙道：“是安置瘟疫病人的地方。”


 安置瘟疫病人的地方居然被烧了！


 听者无不大惊，宋熠没有迟疑，立即起身道：“起火多长时间了？可有救火？”


 他边说边大步向外走去，并道：“快些准备物资，即刻前去烟树庄抢救！”


 钱进小跑着跟上：“回、回大人，大火被现的时候，都烧着间屋子了……有……有半刻钟了！现起火小的就赶来了，小的跑得快……”


 烟树庄在平城西角，这里原本就是平城最贫穷混乱的地方，要不然平城的官员也不会将瘟疫病人安置在这里。


 至于烟树庄，名字叫得好听，其实完全就是座破烂的老宅。


 因为许多年前烟树庄的主人出过惨案，后来几任主家住进去，最后也都下场凄惨，这宅院就再没人敢去住，再后来就彻底荒废了。


 由此，甚至连带着整个平城西角都只有最贫穷的人才会停留。


 好在平城不大，烟树庄虽然相对整个小城来说位置偏僻，但实际上离县衙倒也不远。


 叫钱进的衙役腿脚的确出常人的快，他说的半刻钟实际上相当于现代的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


 十五分钟内，他跑了将近五公里的路。


 而宋熠等人虽然没有耽误，甚至又有马匹，又有马车，等赶到烟树庄，也是将近十来分钟之后了，竟然没比钱进的度快多少。


 毕竟人多，又要调度，当然不比钱进独身个跑起来便捷。


 烟树庄中早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内外哭喊不断。


 附近有不少百姓都在提水救火，还有衙役们在抢救指挥。


 值得庆幸的是，烟树庄外围还有当年残留的口水井。在许多人的通力合作下，大火虽然还没有被熄灭，可至少也没有蔓延得很恐怖。


 “孩他爹！你不能去！不能去啊！”


 江慧嘉从马车中匆匆下来，先就听到就近处这样尖锐的声哭喊。


 “蠢婆娘！”另个男声粗着嗓子骂，“不灭火，等着这火烧过去，把我们家也都烧成灰吗？让开！”


 “啊——！”


 另边，又是声凄厉惨叫：“娘！娘你怎么啦！你不要死！呜呜……”


 不知多少的哭声、骂声、哀声、呼声，声声交织。


 凌乱的街道间更堵了不知道多少人。


 人太多了，根本伸展不开。


 江慧嘉立即领着人往十米外退开，并要求衙役清理附近民居，建立临时医疗场所。


 “快！所有伤患和病人都往这边抬！”


 她忍住心中的震惊与担忧，立即强制自己镇定起来，并大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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