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2章恐惧的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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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p;&bp;&bp;&bp;黑星大帝武英奇并非星海共和国的土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就连他的姓氏“武英”都是为了牢牢记住自己的家乡才改的。


 &bp;&bp;&bp;&bp;不过那显然不是因为他对家乡还有什么“魂牵梦萦”的感情，而是对家乡恨之入骨的缘故。


 &bp;&bp;&bp;&bp;想当年，武英界的“暴民”起来反抗修真者，几乎将所有修真者都屠戮殆尽，武英奇亦被家乡的人们五花大绑丢进熊熊燃烧的火山口里。


 &bp;&bp;&bp;&bp;他在火山中脱胎换骨，重获新生，那沸腾的岩浆，烧掉了他的最后一丝人性和对修真之道的信仰，亦烧光了对家乡的一切感情。


 &bp;&bp;&bp;&bp;当他统御着真人类帝国的大军，威风凛凛回归武英界之后，立刻展开了惨无人道的镇压和屠杀。


 &bp;&bp;&bp;&bp;即便抹杀了武英界一半人口，都不能让这位掌控星海霸权的九五之尊满意，他下令将幸存下来的所有武英人，统统贬斥成最特殊的奴隶，子子孙孙、千秋万世，绝对没有摆脱奴籍的可能。


 &bp;&bp;&bp;&bp;——真人类帝国讲究表面上的公平，理论上，哪怕今天是肮脏不堪、惨遭蹂躏的奴隶，只要有办法觉醒灵根，变成强者的话，明天就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真人”、“修仙者”，从乞丐到将军，从奴隶到界主之类的传说，更是帝国高层用来麻醉底层，经久不衰的励志故事。


 &bp;&bp;&bp;&bp;但这些“传说”的主角，显然不包括武英人在内。


 &bp;&bp;&bp;&bp;出生在最近千年的武英界，就相当于出生在十八层地狱的地下室，从刚刚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无尽鲜血就足以让人窒息。


 &bp;&bp;&bp;&bp;最残酷的折磨和最绝望的命运等待着武英人，即便在机缘巧合之下觉醒灵根，成为强者，亦只是“更有试验价值”的奴隶而已。


 &bp;&bp;&bp;&bp;总之，千年以来，武英界一直是帝国规模最大的新法宝和新神通试验场所，所有危险系数极高、杀伤力极大、极其不稳定的法宝和神通，统统都会送到武英界，用武英人的血肉之躯来进行测试。


 &bp;&bp;&bp;&bp;甚至有不少来历不明的星空异兽，偶然间被帝国捕捉，测试不出它的特性和危险系数，都会送到武英界，在“纯天然”环境中，看看这些星空异兽究竟有什么反应——绝大多数时候，所谓“反应”就是呈现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杀戮特性，杀死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人。


 &bp;&bp;&bp;&bp;在这样残酷的世界，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地狱，又有着悠久的修真者传统，人们承受不住生不如死的折磨，会诞生关于“失落的修真者”的传说，甚至真的组建一个抵抗组织，倒也不奇怪。


 &bp;&bp;&bp;&bp;所以，将魔蝎星团，武英界一带设置为“第一跳跃点”，就有三大好处。


 &bp;&bp;&bp;&bp;第一，魔蝎星团本身天文环境复杂，到处都是星海风暴、碎石星带和千疮百孔的虫洞，特别是位于七八个世界中央的魔蝎星云，会不定期向外界释放狂暴的辐射，跳跃到这里虽然有一定的危险系数，却也最大程度抹杀掉自己出现的蛛丝马迹，即便被帝国人发现，也相对容易逃跑。


 &bp;&bp;&bp;&bp;第二，修真者抵抗组织“星光”和“失落修真者”的存在，对于联邦有着极重要的意义。


 &bp;&bp;&bp;&bp;最坚固的堡垒都可以从内部被攻破，联邦不太可能在正面战场上全面压制帝国，却有可能唤醒帝国内部积蓄千年的力量，倘若“星光组织”真的存在，无疑会成为联邦人最好的战友。


 &bp;&bp;&bp;&bp;第三，即便星光组织和失落修真者并不存在，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至少证明这一带的民众期盼修真者，如“旱苗盼甘霖”，也就是“群众基础比较好”的意思。


 &bp;&bp;&bp;&bp;想想也是，无论在真人类帝国的任何世界，帮助修仙者抓捕修真者都能获取“战功”，有向上攀升，脱离苦海的可能。


 &bp;&bp;&bp;&bp;唯独在武英界，无论武英人怎么跪舔修仙者的脚趾头，都不可能看到一丝一毫的希望，所以武英人有什么理由要站在帝国这边？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成为联邦人进入帝国的跳板呢？


 &bp;&bp;&bp;&bp;三个好处，显而易见，唯独还有一个值得考虑的地方——那就是情报。


 &bp;&bp;&bp;&bp;黑星大帝武英奇不喜欢武英界，连带着拖累了魔蝎星团中别的世界，这一带向来是帝国发展最缓慢，文明最落后的地方，商贸极不活跃。


 &bp;&bp;&bp;&bp;而且，因为武英界被用于新型法宝和神通的实验室，还有好几座规模庞大、级别很高的重型监狱，涉及到不少最高机密，所以动辄实施军管，由帝都直属或者派出可靠的王族来管理，更不是小小的行商可以插手进去。


 &bp;&bp;&bp;&bp;万界商盟的行商们主要是求财，并没有自找麻烦的兴趣，对这一带从来都不感兴趣，令这一带变成了情报的黑洞。


 &bp;&bp;&bp;&bp;而星辰大海又实在太过广袤无垠，动辄几百几千几万光年的距离，令另一世界发生的事情，统统变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光怪陆离的故事。


 &bp;&bp;&bp;&bp;以至于狄飞文说来说去，能提供的也仅仅是一百多年前，一鳞半爪的“风闻”而已。


 &bp;&bp;&bp;&bp;究竟选择哪里，作为联邦进入帝国的跳板，这是可以慢慢商榷的问题。


 &bp;&bp;&bp;&bp;李耀、丁铃铛、金心月和狄飞文四人又商议一阵，将帝国外围几十个世界的环境、驻军、薄弱点统统分析了一边，虽然是一百年前的过时情报，但天文参数、自然环境之类的数据，还是不会轻易变化。


 &bp;&bp;&bp;&bp;聊了两三个钟头，李耀对“天眼、天诛”的双重计划，慢慢有了底。


 &bp;&bp;&bp;&bp;但狄飞文说到最后，却是长叹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bp;&bp;&bp;&bp;“狄将军为何忧心忡忡？”


 &bp;&bp;&bp;&bp;李耀有些奇怪，“听你们刚才的分析，真人类帝国虽然实力强大，但内部矛盾重重，暗流涌动，自顾不暇，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分赃不均先打起来，未必有余力将爪子伸到星海边陲来，即便真有一两只不长眼的爪子伸过来我们也绝对有能力和它斗上一斗，并非全无希望！


 &bp;&bp;&bp;&bp;“但是看你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担忧？”


 &bp;&bp;&bp;&bp;“我王明鉴。”


 &bp;&bp;&bp;&bp;狄飞文又朝李耀深深一施礼，“属下并非担心帝国，而是担心圣盟。”


 &bp;&bp;&bp;&bp;“圣盟？”


 &bp;&bp;&bp;&bp;李耀微微一怔道，“你不是说，圣盟已经被帝国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最近千年吞噬下去的所有世界统统吐了出来，又龟缩到千年前的核心区域去了？圣盟所谓的核心区，应该也是和联邦差不多，星海边陲的穷山恶水吧？


 &bp;&bp;&bp;&bp;“怎么，你怀疑‘朝廷’传送过来的‘捷报’有假么？”


 &bp;&bp;&bp;&bp;“不，虽然从军事常识来看，这些‘捷报’都赢得太过夸张，但是以属下的直觉来看，倒不觉得是帝国方面在作假。”


 &bp;&bp;&bp;&bp;狄飞文摇头道，“然而，圣盟败得实在太快，短短三五年间，丢掉了几十个大千世界，成百上千颗资源星球？这是什么样的速度，用‘兵败如山’这四个字，都远远不足以形容了。”


 &bp;&bp;&bp;&bp;李耀默然。


 &bp;&bp;&bp;&bp;回想起四年前，他们进行星海会战时，仅仅歼灭黑风舰队，都花了大半年功夫——这还是黑风残兵在狄飞文的率领下，“战场起义”的结果。


 &bp;&bp;&bp;&bp;倘若黑风舰队选择负隅顽抗到底，没有两三年时间，是绝不可能将他们统统剿灭的。


 &bp;&bp;&bp;&bp;连对付一支没有根基的远征军残兵都如此困难，仅仅三五年就占领几十个大千世界，可能吗？


 &bp;&bp;&bp;&bp;狄飞文说：“倘若圣盟的军队是这么不堪一击的话，属下就不知道，过去千年他们是如何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能在帝国的重重压制之下强势崛起，而百年前又是如何干净利落打垮黑风舰队的了。”


 &bp;&bp;&bp;&bp;李耀眼底闪过一缕精芒：“你怀疑圣盟是诈败？”


 &bp;&bp;&bp;&bp;用几十个丰饶世界来进行战略上的主动收缩，这样的手笔，实在太惊人了！


 &bp;&bp;&bp;&bp;“拳头在重重挥出之前，都是要先深深收缩回去的。”


 &bp;&bp;&bp;&bp;狄飞文道，“属下刚才说过，真人类帝国乃是一个十分畸形的国度，各路心怀鬼胎、尔虞我诈的强者，统统依靠对圣盟共同的恐惧，来维系彼此的团结。


 &bp;&bp;&bp;&bp;“千年以来，圣盟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攻势，表面上是攻城略地，连战连捷，吞噬了帝国的不少领土。


 &bp;&bp;&bp;&bp;“但他们越强势，占领越多领土和资源，只会令修仙者越恐惧、越团结，终于团结到了铁板一块，圣盟怎么攻都攻不进来的程度！”


 &bp;&bp;&bp;&bp;“这个，就是圣盟进攻的极限。


 &bp;&bp;&bp;&bp;“依属下的愚见，一百年前圣盟占领了黑风五界，就已经达到了进攻的极限，再打进来的话，都是从星海帝国时代就开始苦心经营的军事重镇和战略要地，一个个世界都是龙盘虎踞、固若金汤，和边境世界绝不是一个概念。


 &bp;&bp;&bp;&bp;“换言之，再给圣盟三五百年乃至一两千年都不可能彻底攻占帝国，更有可能激起全体修仙者的高度团结，所有人都在莫大的恐惧之下，放弃彼此的矛盾和成见，同仇敌忾，并肩作战！


 &bp;&bp;&bp;&bp;李耀若有所思道：“但这次‘战略大反攻’之后，令所有修仙者能高度团结、同仇敌忾的‘共同的恐惧’，被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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