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切还来得及

 就算是师傅你不打算将车子去冲冲凉，那也是不行的。因为有警察蜀黍在路上看着，每一辆通过的车，都需要给车子降温，防止半路上出现车爆胎的情况，也是为了众人的安全考虑。但是，对此，闵如水有一个疑问，上午经过这里的时候，没有停车，没有警察蜀黍，没有降温，怎么到了下午就都出现了呢？倒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水是来自右手边不远处的冰雪融化的水，沿着已经形成的轨迹一一流淌而过。在右手边，离公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用水泥修建而成的斜坡式的‘降温水道’，一般的大客车都会选择直接将车子开进水道里，先下后上，四个轮子都在水里面溜达了一圈，便可以直接走人了，警察蜀黍是不怎么操心的。比较操心的，不是小车的游客，因为一般的师傅或者导游都知道到了这个地方，就自觉地停车，然后拿出水桶或者水壶，给轮子降温。而是自驾游的车主们。


 好在有些车主还是相当明事理，不然的话，这么几十辆车经过，一个警察蜀黍怕是会有些hold不住的。


 这时候，有风吹来，夹杂着些许水汽，更加显得清冷起来。这时候有些在等的人开始走下车来，到处走走，到处看看。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走？”看着前前后后走了一二十辆车之后，梅贝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知道师傅眯着眼睛笑了笑，一脸的漫不经心，“年轻人，不要着急，反正是要到的，何必在乎是什么时候到的呢？”


 哦，闵如水暗暗地点了点头，那按照师傅的说法，这人啊，反正都是要死的，又何必去在乎是早死还是晚死呢？还有，这人啊，反正都只能够睡一张床，用一副碗筷，那又何必去在乎吃下去的到底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呢？心态是好得没话说，只是，有谁愿意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跑去过粗茶淡饭飞生活呢？一般情况下，肯定没有人会乐意干这样子的事情。可以有好的生活，为什么不去过好生活呢？可以吃到美食为什么不去吃美食呢？可以去旅行，为什么要窝在家里看天花板呢？只是，如何可以支付起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倒是可以想过成什么样就过成什么样，如果支付不起，那还是就甘心过粗茶淡饭的生活吧。这样的道理，又有谁不会说呢？只是要看愿不愿意这样做而已。


 车子还没有开出三四公里，师傅刹车一踩，停下来了。闵如水打量了一下这里，右手边是一道山坡，满是石子，偶尔零星有些小草和小白花。至于，左手边，公路旁边有一小块平台，再过去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为什么会深不见底呢？因为有一层雾气笼罩着。如果在小说或者电视或者电影里，这绝对是一个仙境的场景，吊上威亚，穿上古装，蛮适合扮演聂小倩之类的人物。环境氛围什么的相当的棒，完全还不用拿固体的二氧化碳来制造，这里到处都是。


 这个时候，师傅咬牙打了个电话。然后，四个人便开启了等待节奏。等修理厂的师傅过来，最好是能够一把修好。不然，隔上了四五百公里的，能不能回到拉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熬过今晚，如果车子没有修好的话。


 “水水，我们去那边看看。”这时候，闻人澜忽然开口说道，手指指着右手边的有好几十米的山坡。


 闵如水看了一眼那山坡，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了梅贝的声音，语气不容拒绝，“你们去看看吧，我留在这里看着就行了。车修好了，我再喊你们过来也是一样的。只是，注意小心一点，这里海拔不低。注意安全。”


 听到梅贝的话，闵如水下意识想要说上几句话来着，却被闻人澜直接拉着右手朝山坡上走去。于是，闵如水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左手边悬崖边上不远处的梅贝。只是这时候，刚好有风吹来，吹起了梅贝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梅贝此时的神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闵如水像一只鸵鸟一般，将头埋在翅膀里，自欺欺人一般地想着。


 看着前面两个人慢慢走开的背影，梅贝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哀伤地看着。现在，最符合自己心境的诗，应该是仓央嘉措的《十诫诗》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自己居然还能够完完全全地记起这首诗来。果然感情这回事，总是万般不由人。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闵如水看着对面依旧满是石子的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和刚刚看到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啊！不过也是一块平台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么？还一定要爬上山坡来看，真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这个，人是难免有失误的时候啊！”闻人澜倒是好心情地拉着闵如水朝下面走去，一脸的兴趣满满，“我以为会出现一些不同。不说出现一个花果山水帘洞，也不说出现一个世外桃源，哎，好歹出现几户人家什么的。总是好的。”


 对此，闵如水淡定地送上了几个白眼，然后随着闻人澜朝下面的缓坡旁边的平地走过去。


 “水水啊，我一直忘记和你说了，”两个人各自坐在两块小石头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闻人澜，这时候忽然开口说道，“我一直都不认为我在我们两个人的感情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我知道，当初，我应该告诉你的，关于，我和韦深末合作的事情。但是，我当时实在是太担心了，担心，”这时候，闻人澜将目光投向远处灰不溜秋的石头山，眼底平静，“担心你会因为那样的原因而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我不过是太患得患失了些而已，却不曾想到你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这时候，闵如水低下头来，看向脚下的小石子，小石子的旁边还有零星的小花，被风一吹就四处摇晃，仿佛下一秒钟就会被吹断一样，心情很平静，过了一会，却慢慢地摇起头来，“不，闻人澜，你还没有弄明白我在生气什么。我生气的是，你的欺瞒。一年多以来，你以后从来都没有想到稍微或者直接和我说那件事情。你只是对我没有信心，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而已。”


 “我如果当初只要和你稍微提了一下，我相信你肯定立马就能够发现问题，”听到这里，闻人澜扬了扬嘴角，苦笑了几下，“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够知道原因。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当初，你肯定发现了问题，只是，你没有去追究而已。如果，”说到这里，闻人澜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朝着前面的悬崖扔了下去，半天没有听到声音，才继续开口说话，“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发现这一点，大概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是不是？好在，一切还来得及，我没有来晚……”


 来得及？没有来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闵如水皱起眉头，看向闻人澜，像是法官在宣判一样，“说，说清楚，怎么一回事？什么叫做来得及，什么叫做你没有来晚？你快点一一给我说清楚。”


 “你知不知道韦深末差不多是由他爸爸带大的？”就知道不容易过关的，闻人澜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随后收回目光，看向闵如水，一脸的严肃认真，“先前他父亲骗他说他母亲早就去世了，实际上是另外嫁人了，刚好是柳依依的继母。前几天出车祸了。韦深末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坚持要和柳依依离婚，而他母亲是在找他的过程中，开车掉下山了。现在最新的情况是，命是捡回来了，在ICU病房里，但是，还处在昏迷之中，医生说病人不愿意醒过来，没有求生的念头，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


 听到这里，闵如水点了点头，“所以，如果不是出这一场车祸，韦深末肯定会跑到这里来，是不是？而且，你还担心会落在他的后面，是不是？甚至还担心我会接受韦深末，是不是？真的是越来越没法理解你了，对于你每天脑子里想的东西。”


 闻人澜只是一脸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赶紧表明立场，“其实，我是对我自己比较没有信心而已，我还是很相信你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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